苏澜清自己将事情原委解释了遍,便见如月捂着脸哭起来,他不知怎么安慰这忠心耿耿的侍女,便回头看萧君默。
“好了,别哭了,来人,去传所有御医过来。”萧君默沉声开口,如月便含着泪目退到一旁,宫人去传御医过来,萧君默推着人进了偏殿,抱着他在床上躺好,自己坐在床边。两人满怀期待,心里忐忑非常。
御医院的所有御医在一刻钟之内尽数赶到,他们一一上前来查看苏澜清双腿的伤,互相看来看去,就是没有一人敢做这出头之鸟,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
“你们一个个都哑巴了么?说,究竟如何?”萧君默施加压力,为首的御医才面露苦色地出来,低声说:“回皇上,苏将军的双腿受伤过重,腿骨尽断,治愈的希望……很渺茫。”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下去,表情凝重。
“其他人呢?难道没有一个人有办法?”
“回皇上,臣等自当尽力而为。”御医们都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话便掉脑袋。
“朕不管你们用甚么方法,总之必须给朕治好苏将军,否则,朕唯你们是问!”萧君默发怒,周身似乎冻结成冰,森寒的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怒意,让在场所有人都胆战心惊,除了苏澜清之外。
御医们退下,殿中顿时又只剩他与苏澜清二人,他握着他的手郑重道:“澜清你别担心,我会让他们治好你的。”
“好。”苏澜清点头,尽力配合御医们的诊治,所有苦药眼睛也不眨地便喝下去,然过了数日,他的双腿还是没有任何起色,该没有知觉的地方,还是没有知觉,萧君默当即冲御医们发了一通火,整个殿中悄然无声。
是夜,萧君默准备带苏澜清到外头院中散心,忽而想起外衣没拿,便亲自回去取,苏澜清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低头盯着自己的双腿出神。
这几日御医的反应他不是没有看到,从他们的言语之间可以感受到,自己这双腿想要治好,怕是难上加难,苏澜清心中仅剩的期待也快消失殆尽,他双手撑着轮椅,想要挪一挪坐姿,却不料手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顿时撞倒了一旁的瓷瓶,碎裂的瓷片扎到他的手臂上,血在地上漫开。
守在外头的如月等人听见动静冲进来,但动作不及萧君默快,只见他从内室出来,手脚极快的将苏澜清抱离满地的碎瓷,让人去传御医过来。
“疼不疼?”萧君默心里着急,只觉鲜红的血无比刺目。
苏澜清没有回答,御医很快来到,他们上前来,将手臂上细小的碎瓷挑出来,苏澜清不自觉地抖了抖,萧君默立刻怒斥:“轻一些,别弄疼他。”
“是。”御医们下手更为小心,许久才将苏澜清手臂间的碎瓷挑干净,又拿来上好的金疮药,洒在伤口上,耐心地包扎好。
全程苏澜清都没有说一句话,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萧君默上床抱着他在怀中,小心地避过他双臂的伤处,压他脑袋在自己胸前。
实则苏澜清心中十分沮丧,他沉默良久,才失落地开口:“君默,若是我以后都站不起来了,怎么办?”
“别乱说,总会有办法治好的。”萧君默吻了吻他的脸颊,安慰。
“我是说如果。”苏澜清坚持要问。
萧君默立时缄默,过了很久才听到他回答。
“如果你以后站不起来了,你还有我。”他抱紧他,轻柔的吻转移到眼睛上,嘴唇上,深入探寻,萧君默认真地说:“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药汁被如月送进来,萧君默让她放在床边,药碗被怀中人拿去,他仰头一口口喝下,末了将药碗推开,恹恹得甚么也没说,萧君默沉默,见他情绪还是很低落,胸口似有大力在揪着他的心脏,疼痛更甚,他深吸气,让如月收走已经空了的药碗,面色凝重,“即使你以后都站不起来了,你还是你,是北狄的大将军苏澜清,也是我萧君默要相守一辈子的苏澜清。况且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男人么?我说过,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的,澜清,你要信我。”
萧君默双手撑在苏澜清的两侧,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根手指长,苏澜清仰脸看着萧君默墨色的双瞳,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失落的自己,是啊,才短短数日,他怎能就这么失去希望?如月、君默,他们都在担心自己,还未到最后关头,他怎能轻言放弃?
一丝红晕飘上脸颊,苏澜清撇过头小声嘟囔:“甚么你男人,胡言乱语。”话虽这么说,眼中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
“看来为夫还是不够努力,不能让夫人承认为夫的地位啊。”萧君默失笑,覆在苏澜清身上温柔亲吻,他含着他的唇瓣渐渐深入,又极有分寸地不碰他一分一毫,夜色渐深,殿中不知何时烛火已灭,他抱着他,让两人的胸口紧贴,“睡罢。”
苏澜清依言闭上双眼,心中安宁。
第六十五章 .名医莫儒
第六十五章 .名医莫儒
清晨,宫人悄悄进来,昏暗的烛火提醒萧君默该起身上朝了,他睁开双眼,手指搭在唇边,动作一轻再轻,生怕吵醒尚未醒来的苏澜清。
“唔……”苏澜清迷迷糊糊醒来,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吵醒你了?”萧君默回身,让所有宫人都退出殿中,他俯下丨身轻轻吻在苏澜清的唇上,右手抚摸他的脸颊,“再睡一会儿罢,等会散朝我们一起用早膳。”
“好。”苏澜清闭上眼继续睡觉,然萧君默走后,他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在床上躺了会儿,苏澜清撑着身体坐起来,让如月给自己寻了本书,靠在床头认真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猝然多了一道阴影,苏澜清抬头,只见萧君默站在自己面前,他换下一身朝服,坐在床边,拿过他手上的书籍看了眼,笑道:“水经注?澜清喜欢看这个么?”
“嗯,闲来无事,看看天文地理,也挺有意思的。”苏澜清回答。
萧君默点点头,让宫人将早膳端上来,热腾腾的粥和小食散发着袅袅香气,萧君默舀起一勺热粥送入自己口中,又细心嘱咐床上人慢些吃,吃完了好喝药。
用过早膳,适逢御医过来送药,苏澜清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口中淡淡的苦味,他放下药碗,思虑片刻低声问:“姜御医,这药喝了,我的腿便能痊愈么?”
萧君默闻言,也看过去。
“呃……”姜御医一愣,面色纠结起来,动了动嘴唇还是甚么都没说。
“怎么不回答?”萧君默皱眉,面色沉下来。
“皇……皇上……”姜御医低着头,似是狠下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请皇上恕罪,臣等无能,实在治不好苏将军的腿,求皇上饶命!”他一跪下,身后的御医纷纷跟着跪下,求饶声在殿中此起彼伏。
苏澜清心头骤然一凉,垂眸不言不语,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以后怕都是站不起来了罢?他还在期待甚么?
“一群废物!来人,拖下去全部砍了!”萧君默怒火中烧,嚯的站起身,目光如炬,他与澜清抱了这么大的期望,轻飘飘两句臣等无能便能敷衍过去了么?!
“皇上饶命啊!”
“求皇上饶命!”
“等等。”喧闹之时,苏澜清淡淡出声,他唇边牵起苦涩的笑,拉着萧君默的衣袖让他面朝自己,“御医并非神仙,治不好也实属无奈,你别为难他们。”
“连一个你都治不好,要他们何用?”萧君默怒不可遏,除却愤怒之外,莫大的悲哀在心头滋生,苏澜清越是这般平静,他便越是心如刀割。
“君默,你听我的,好不好?”苏澜清握着他的手,简单一句话,便让萧君默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他疲惫地抬手让那群御医出去,抱紧床上人,埋在他的肩颈处,如鲠在喉。
不,一定还有办法的,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难过之时,萧君默脑中骤然闪过一件事,当时母后病重之时,这群御医也说很难治好,自己劝说父皇打开宫门广纳良医,虽然最终没能治好母后,但也让她好过一回,如今澜清的双腿御医说难以治好,他是否也可以放皇榜,广纳大夫入宫,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说做便做,萧君默当即让人草拟皇榜,分抄数份贴到宫外,并增派士兵驻守宫门,以免有人浑水摸鱼入宫。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便决不轻言放弃!
翌日起,源源不断有民间大夫入宫,然这些人看完苏澜清的腿,给出的回答与宫中御医相差无几,萧君默不死心,继续让人召大夫入宫,一日他正与苏澜清说话,一群大夫进来,他一眼瞧见为首一人,正是当年来到宫中,提出芨芨草一说之人。
那人名唤吴起,他上前来看了看苏澜清的双腿,立时面露苦色,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皇上,苏将军双腿受伤太重,草民只能保他肌肉不萎缩变形,无法根治,不过草民有一人想推荐,家父也是大夫,听家父说,城外三十里处山中有一隐居老者,名唤莫儒,是家父的师傅,家父说老人家隐居深山数年,早四十年前,在京城极富盛名,妙手回春,不如皇上可试试让此人为苏将军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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