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文有情,戏子无情。七殿下莫要多想了。呵,果真如此麽?那那个人又为何要与自己相约十年?
他原以为柳筠衡和那人多多少少有些关系,他给他的感觉很像那个人给自己的感觉,莫名的像。可惜八年,他把他的容貌早已忘得烟消云散。
为了好好的活着,他努力着,努力的活着,努力的隐忍着。可是宫里宫外总有人对自己报以虎视眈眈,他到底是能威胁谁啊?
“阿淇,到了边关,你要自己好好保重。战火无情,一定要万分小心。这回带兵的是凌长赋凌将军,我同他的大师兄有些交情,若可,能帮到你,二哥自当尽力。”临行前夜,宇文溪又将一封密信给了宇文淇,说是交给凌长赋时告诉他是楚惊鸿给的。
他惶惶不安的到了千茴岭这边,是凌长赋亲自前来接了他去军营,又对他处处照顾着。
二哥说了,凌长赋是可信的,只是云林十三坞之人,也莫要去巴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了些,可他真的不知道可以怎么办,他极少与人接触,经常弄巧成拙。看来,他已经弄巧成拙了。
“母妃,我该如何?您的冤案尚未平反,为儿的却到了这生死关上。”宇文淇有些头疼,他幸而自己偷偷学了那些兵法阵图,如今到了这处还能用上些。可,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七一直很努力,很上进,而且,小七并不是一个狠毒之人。不过小七很幸运的说。
小六不承认的理由前面有写的,但是,嘿嘿,你瞒得了小七???
☆、夜长梦多
“程风知道你的脾性,他找来的东西自然也会是你满意的。说说,程风查的是怎样。”凌长赋边问边同柳筠衡一齐坐下。
柳筠衡从袖间拿出那信,取出里面厚厚的一叠纸递了过去。
“紫信笺?你看了么?”凌长赋一眼就看到那紫信笺,抽出来递了过去。
柳筠衡摇了摇头:“没有,这几日太忙,也顾不上了。”他说着接过来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之后那面上的柳眉紧锁,若是脾气暴躁之人,想来这下这桌案就要遭殃了。
凌长赋发现柳筠衡不对劲的时候并不敢去叫他,他知道那紫信笺是青门饮的东西,但如何这次会突然用了这东西?不是这些年都相安无事麽?
“砰!”柳筠衡一脸怒气的将那两张纸摔在桌案上。
“这么了?”凌长赋不解的看着他,见他一个人生闷气便伸手将那两张纸拿过来看。
“呵,真是岂有此理。当初就说了这小子居心不轨,我和程风都劝过你,你就是不听。都说了,并不是是孤儿就可怜,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可怜过,你觉得你可怜?”凌长赋看完那两页纸,气得大骂。
柳筠衡别过头去,他好像,真的做错了。可叶离,并不坏吧,他才不相信自己那一回出手相救是救了两条蛇。
“你啊,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时候不早了,歇着吧。”凌长赋见他这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起身告辞。
柳筠衡一个人端坐在那里,回想起这几年。他在心里,真的是把叶离当成自己的兄弟。可柳筠衡素来不喜束缚,这下看到程风所言之事,心里万丈火起,可如今身在这军营,他又回不得。
思来想去他只能给程风回了信,只说待他回去再议。自己只能把这事压着,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程风收到这信的时候不由的叹了口气,早就说了让他别对叶离那么好,那孩子来路不明就算了,还颇有心计。偏生还让他学了一身武艺,又将他带在自己身边。
这叶离和那冯俊良一个好货色都没有,如今一个是放虎归山,一个又是养狼为患。程风也是头疼,不过更让他头疼的还是叶离。那天他和他大吵了一架的场景他现在还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那天他还在整理柳筠衡让他去调查的东西,叶离猛地冲进他的屋子。
程风面上带着愠色,又有些不解的看着叶离,他很烦有人在他忙的时候这样来打断他。谁都不行,偏偏又是他。
“进门也不敲门,是何事急成这样?”程风又担心是娇画那边出了事情,还是耐着性子去问他。
叶离顿了顿,他有些不安,却又顾不上太多,舔了舔唇忙开口:“程风大哥,您一定知道主子去了哪对不对?”
“主子?我知道,但我不会告诉你。”程风拒绝的很干脆。他没想到叶离问的会是柳筠衡,只是问这话他倒是更好办,毕竟柳筠衡临行前说了他去边关的行踪不得透露给任何人。
程风知道这事关系重大,这些年总有人在找青门饮,也总有人在找柳筠衡。若是知道了柳筠衡的行踪,那就不是个人性命攸关,而是这天下的安定。
“为什么?”叶离不解的问道,他能预料到程风会拒绝,但是真的没想到会拒绝的这么干脆。
程风见他追问,不由得冷笑道:“呵,你别以为你做了几年公子的随侍就可以目中无人。那雨霖铃的鞭刑,我可不想去尝。”
“程风大哥,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知道公子的下落。以前他都会告诉我,可这次他忽然消失,我是在担心他。”叶离急的额头冒汗,他都寻了几日了。长存班没有,灞桥没有,落蕊酒庄没有,醉花阴也没有,那里都没有。
程风看着他,依旧是冷笑:“叶离,青门饮的门规你是不是又忘得干净了?”
叶离忽然背上发凉,他自然没忘:“青门饮门规第十八条,不得私下猜测,打听主子行踪,更不得私自找寻主子下落。”
“若忘了,自己去背一遍;若没忘,你自己好自为之。”程风有些不耐烦了,又扔出了一句:“若无他事,你先回吧。”
叶离点了点头道了声抱歉,悄声离开。
程风叹了口气,这人给他的感觉越来越不对,确切的说,他对柳筠衡的感觉越来越不对。
“若是别人倒也罢了,这,这也,自作孽,不可活。”程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思量许久,想了想,还是用紫信笺捎了这个事,多少这人,不得不防。
这跟着去了七个年头,还是这样德行,真是没一点长进。
******
躺在榻上,柳筠衡的柳眉还未舒展开来。想到最后,他的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叶离,我们之间是不是也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柳筠衡正准备翻个身睡下,却感觉旁边有人,睁开眼,竟是宇文淇。他忙坐了起来,看着他问道:“殿下怎么了?”柳筠衡的营帐外没有安排人守着,故而进来也不会有人通报。
宇文淇只是看着他,又摇了摇头。他咬着下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只是直愣愣的看着柳筠衡。
“柳大哥,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两个人僵坐了许久,直到柳筠衡取了见外袍给宇文淇披上,他这才开口。
柳筠衡估摸着他这是又梦魇了,想着自己这下精神尚足,点点头开口道:“殿下说吧。”
“殿下又做噩梦了?”柳筠衡看着他微微一笑,干脆起来点了支蜡烛。就是那淡淡的烛光也没能掩住宇文淇依旧惨白的脸,柳筠衡伸手取来杯盏,依旧是自己先饮了一口,这才给他倒了杯。
宇文淇举杯就饮,没防着把自己呛个半死。咳了好一会,才看着柳筠衡问:“你怎么知道?”
“您上回做噩梦的时候一晚上都在装睡,凌兄也曾对我说过。”那后半句分明是为了掩饰才补上的。
“好吧,瞒不过你们两个。武功有比我好,又比我聪明。我也不知为什么,到了这里时常会梦到母妃,母妃一直在梦中让我快些离开这里。她说有人要害我。”宇文淇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奈,这样的地方他也不想久留。可他要怎么办,现下越发的乱,他根本不可能离开。
柳筠衡心下一沉,他虽不信什么鬼神,但这也不是空穴来风。可这样的情况让他如何劝说?
他正准备开口,却见宇文淇昏昏欲睡的向后倒去。他没再吭声,只是将宇文淇抱到自己的床榻上。
这一夜似乎有些漫长,宇文淇依旧是反复不断的噩梦。柳筠衡守在一旁,闲来无事,将程风给他的信翻出来。
他这才知道,原来自他离开之后,宇文淇也是一步步被人逼入绝境。
入住锦瑟殿,上学堂,出宫建府。看似风管无限,背地里谁又能知道他吃了多少的苦头。
宇文淇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和二哥宇文溪一道去戏楼听戏,可是他这样一个呆呆笨笨的皇子,招来的只会是别人鄙夷的目光。但宇文淇浑然不觉,全部照单收下。
柳筠衡有些想不通,若是说兄弟之间在学堂的争斗,这倒是正常。这样的年纪,争斗些什么自然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后妃联合起来针对一个丧母的皇子,这就有些奇怪了。
将信件翻看的差不多了,他习惯性就着烛台点燃焚尽。
猛地一回头,宇文淇正对着他看。许久,听他问道:“柳大哥的习惯麽?”
柳筠衡真觉得这夜漫长的有点可怕,若不是他自己这些年行走江湖见得事情多了,这今晚非得被这小毛孩吓个半死不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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