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门一挑,耶律休哥带着萧天机走了进来,身后还有阿里海牙、楚封关等一班大将。原来耶律休哥在帅帐中寻杨延顺不到,便已知其行踪,遂带着阿里海牙等人直奔参谋大帐,途中正遇被密斯托哈缠住的萧天机。耶律休哥一声怒叱,密斯托哈哪还敢再做纠缠,连忙跪拜告辞。众人来到参谋大帐,帐内两人还未离去。
耶律休哥看着杨延顺,心中又是一痛,却是轻笑一声,道:“杨参谋,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呀?”
杨延顺并不搭言,只是紧紧盯着萧天机手中端着的毒酒,目光似火。
耶律休哥一声冷哼,一瞪阿里海牙等人,诸将会意。就见阿里海牙和楚封关两人走上前来,拱手道:“杨大人,还请到帐外等候。”
杨延顺自是不肯,却不防阿里海牙突袭而上,一把将自己抓住,楚封关随后一掌拍下,正中后颈。杨延顺饶是英勇,也难招架这一重击,当即眼前一黑,回望最后一眼。恍惚间,只见西夜琴泪如梨花落,随后便晕了过去。
待其醒来时,帐内众人尽皆不语,耶律休哥站在军案之前,背对着自己,萧天机一双狐眼依旧令人不安,手中酒壶已空。杨延顺只觉喉间一阵苦涩难言,四下看去,只见军榻之上一人横卧,踉跄着走上前去,俯身看去,不禁双膝一软,跪在榻前。
军榻上,西夜琴一双美目紧闭,面润如脂,鼻高似青竹,唇红赛玉璞,还是那般的杀气不多,媚气十足。杨延顺握住其一双玉手,只见手掌间留有一张纸条,打开来看,泪水瞬间夺眶而出。纸条之上留有十个精致的宋字:“人事多错迕,与君永相望。”
耳边再次响起二师父潘美那句话:“不要爱上战场上遇见的人。”
杨延顺哽咽道:“西夜琴已死,可否留我与她单独呆上片刻?”
耶律休哥转身离去,帐中众人也随之出帐不提。杨延顺擦干眼角泪滴,看着榻上的人,不由得阵阵苦笑,“你为何这般傻气?一定要我说出口吗?无论爱或不爱,我都难以将你遗忘。从你让我打得第一个喷嚏开始。呵呵”。
杨延顺: “银发三千,眉间紫砂,美人梨花泪。岁月蹉跎,烈酒斟酌,雨夜谈魂魄。古来士卒徒草莽,奈何将军更无情。千堆白骨铸战功,万丈情丝刀斩尽。断念残留,良人不归。卿当问:黄沙战场,何故无情?卿当看:人如荒草,秋来枯黄,冬来败折。卿当知:十年一将,白发成沙,不问情殇。自此大将爱戎装,三军兵士别红妆,帅帐雪如霜。”
“二师父说的对,不该爱上战场上遇见的人,你我皆错了。但显然,你我都会一错再错下去。你已经做到了,我还会坚持。”杨延顺说完起身离帐,不想帐外耶律休哥正等着他,两人相视良久无言,最终还是联袂而去。
☆、西夜王
西夜城下,南兜王文桀抱着西夜琴的尸首痛哭一夜,次日清晨,西夜城门打开,有人将其带入城内,举国哀伤。
三日后,西夜举国上下出战,三千军卒,五千妇孺,尽皆披甲执枪。西夜城下,一片悲壮之景。耶律休哥坐在一字赖脚玉麒麟的背上,倒提三尖两刃烈焰刀,凝视着城下的西夜军民,冷面如霜。
“军民混杂,实乃用兵大忌。西夜王背水一战,怕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誓要为他妹妹报仇了。”耶律休哥身旁的杨延顺平淡说道。
耶律休哥剑眉一挑,笑道:“报仇?他要真有那个本事才行!西夜琴死于我手,而西夜王将会死在你手。”
杨延顺闻言面色一黯,没有言语。
此时,西夜城中冲出一匹快马,马上一人头戴三尺白巾,身披素袍,腰橫孝带,掌中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向脸上看时,面如塑雕,五官分明:眼如岩下电,鼻似玉山倾,口方耳璇,颔净项白,一头乌发如同墨漆,立于城下军卒正中,便如珠玉处于瓦砾之间。
耶律休哥鹰目一亮,笑道:“果然是西夜琴的哥哥,其容貌毫不逊色其妹。想不到这西夜国,尽皆是俊美之人,杨大参谋,你可有眼福咯!”
杨延顺一时不知说甚为好,只得撇撇嘴,不去搭言。此时只听西夜王在对面声如寒霜,问道:“哪个是杨八郎?”
杨延顺闻言却是不动,耶律休哥又道:“你大舅哥找你呢?还不快去?”话音一落,就听西夜王又喊道:“耶律休哥又在何处?快快出来答话!”
“你仇家找你呢!”杨延顺也低语一声,催马出列,耶律休哥紧随其后,打马出列。
西夜王眼见对面辽军走出两骑,一黑一红,皆为将帅打扮,手中八棱梅花亮银锤一指黑袍将,问道:“你是杨八郎?”
杨延顺不愿多言,只是轻轻点头,算是应了下来。西夜王又锤指红衣人,道:“那你就是辽国惕隐...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一声冷哼,也未做说话。再看西夜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自己疼爱的妹妹便是死在这两人手中,岂能罢休!当即手中亮银锤一挥,身后西夜军尽皆怒吼杀出。
再看耶律休哥,手中三尖两刃烈焰刀向右一挥,阿里海牙率军从右杀出,接着三尖两刃烈焰刀向左一扫,阿里铁牙率军从左杀出,最后自己也拍马冲出,身后中军将士紧随而至。就像杨延顺所说,对于西夜国,强攻即可,这也是辽军最为擅长的作战方式。
两军相接,兵戎相见,西夜军竟凭着一腔怒气死死抵住辽军前进的步伐,但时间一长,便显势弱。而西夜王更是怒气不竭,挥动掌中八棱梅花亮银锤直奔耶律休哥而来。两人兵刃相接,二马错镫,圈马再战。打了良久,已经交战四十回合,却是难分胜负。
耶律休哥的血染乾坤共一十八式,堪称战场无敌,很少有人能让他把十八式尽皆使出。不过今日一战西夜王,便知此人非同一般,耶律休哥不敢轻视,掌中三尖两刃烈焰刀上下翻飞,把血染乾坤发挥到极致。
再看西夜王,面色如刀,一对亮银锤左右翻滚,力达千钧,一锤击面,一锤擂腰,誓要将耶律休哥砸死马下。两锤呼啸而至,耶律休哥心道不好,却也是毫不惊慌,把头一歪,躲过一锤。三尖两刃烈焰刀左挥格挡,只听“啪!”的一声,亮银锤正砸在刀杆之上。好在耶律休哥的兵刃非一般凡品,并没有被砸断,饶是如此,也是颤了三颤,震得虎口发麻。
西夜王收锤再攻,耶律休哥横刀来挡,又是一声巨响,硬接下一锤,力道威猛,玉麒麟四足入地半寸有余。哪想这一锤震得玉麒麟当即发飙,四足猛然发力,瞬间腾起两丈高,扬起黄沙一片,耶律休哥顺势一刀劈下,西夜王慌忙之间躲过一刀,不想第二刀又至,连忙挥锤回防。
耶律休哥人借马威,瞬间反客为主,掌中三尖两刃烈焰刀招招凶狠,气势恢宏,如星火燎原。西夜王一时间难以招架,当即虚晃一招,拨马便走。
西夜王想走,耶律休哥却是不想追,他的目的在于攻破西夜城,至于西夜王,有另一个人替自己杀他。当即挥刀入阵,劈杀敌军,毫不留情。
再说西夜王,自知敌不过耶律休哥,当即落荒而逃,打马直奔西夜城后方。匆忙之间回顾一眼,就见一员黑袍大将握着一把银面抹月刀紧追不舍,当即诡笑一声,打马扬鞭,一骑绝尘。
那员黑袍大将正是杨延顺,他不愿与耶律休哥围攻西夜王,故而一直在后军观敌瞭阵。待到耶律休哥渐占上风,打跑了西夜王,自己这才拍马来追。
再看西夜王,座下宝马名为皎雪骢,净白如雪,快可追风,奔于青草之间,甚是显眼。杨延顺则是鞭打座马,绝影千鬃揽月驹黑如乌龙,四蹄攒动,好比流星赶月,逐渐拉近与皎雪骢的距离。
二人一逃一追,不知不觉中已跑出百里之远,日头西垂,两道身影越拉越长。哪知面前突然闪出一道树林,杨延顺心道不好,若是西夜王逃进林中,此时已近傍晚,自己再想擒杀于他,可就难上加难了!不想西夜王突然间一勒战马,拨转马头,手中亮银锤一晃,直奔杨延顺而来。
杨延顺心中惊喜,只道是西夜王想与自己决一死战,当即横刀立马,专等他来。
再看西夜王,突然口中大笑不止,一对亮银锤被落日照的闪闪发光,杨延顺只觉眼前一花,恍惚间似是见到林边又冲出一员敌将。不由得手搭凉棚望去,不禁惊得一身冷汗,只见西夜王旁边有一匹白马,马上一人头戴三尺白巾,身披素袍,腰橫孝带,掌中也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两人直奔自己而来。初时以为眼花错乱,待其来到近前,定睛一看,还是两人不假。往面上看去,两人竟长得一模一样!竟有两个西夜王!
☆、揽月驹
杨延顺驰骋百里追杀西夜王,不曾想自林中又冲出一匹白马,白马上还有一个西夜王!惊慌之间,两个西夜王手拿着四支亮银锤已到身前。
杨延顺来不及多想,手中抹月刀向上一扛,正接住两支大锤,一时间便觉虎口发麻,两臂疼痛难忍。还未来得及收刀,另两支大锤一左一右袭来,眼看要将杨延顺夹在中间,这一下若是躲不过去,定被两支大锤夹成肉饼。杨延顺情急之下一夹马肚,揽月驹一声嘶鸣,向前一窜,躲过一劫。还未转身,便听耳后生风,不用多想,定是锤到 ,连忙又是一俯身,两支大锤自背上扫过,杨延顺浑身汗毛乍起,好不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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