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休哥如此想着,心中的怒气也尽皆化为悔恨以及对杨延顺的眷恋,手中三尖两刃刀也逐渐慢了下来,只觉得头昏眼花,只能不断防守,再无进攻之力。
突然间五件兵刃尽皆向自己的要害之处袭来,耶律休哥手中三尖两刃刀外向一拨,又拉回来横在胸前,“当!”“当!”“当!”三声,挡住了三个人的攻击,另外两个人的兵刃却是再也接不下了。耶律休哥苦笑一声:“若是得知我埋骨黄沙,杨八郎可会为我一哭!”说着把眼一闭,不做反抗。
就在此危难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铁筝小心!”
铮铮之声,如同龙吟,不绝如耳。紧接着一声惨叫,惊得耶律休哥鹰目猛然睁开,只见面前一名敌将已栽落马下,身首异处。自己身旁一人,头戴束发乌金冠,体挂天河寒江甲,肩披驼龙阴风袍,掌中一口九耳八环大关刀,闪闪发光;座下一匹绝影千鬃揽月驹,虎虎生威!马背上的人剑眉倒立,鼻翼膨张,满面的硬气,一口钢牙上下一碰,声若惊雷:“大惕隐莫怕,杨参谋在此!”
耶律休哥浑身一震,是他!真的是他!他来了!“杨八郎,你...你怎么会来?
杨延顺:“吾一心皆系于君之身。君在此,吾必至!”
耶律休哥闻言心中便是一暖,一丝笑意浮于面上,“杨八郎,你总能让我惊喜。”
杨延顺也是哈哈一笑,刚要搭言,却听得对面一员绿袍将问道:“来者何人!”
杨延顺大刀向右一摆,傲然道:“我乃大辽国大惕隐司门下平章,杨八郎是也!”
绿袍将一声怒喝,“杨八郎,你还我大哥命来!”
杨延顺低头看了看刚刚被自己斩落马下的那名蓝袍将,不禁笑道:“还你是不可能了,我送你去见他吧!”说完抬刀便砍,直取来将。
两人战在一处,剩下的三员敌将也都围了上来。耶律休哥一见,冷哼一声挥起三尖两刃烈焰刀来战敌将。杨八郎一来,自己立即便来了精神,只觉得浑身充满了精神,只要有他在,死又何惧!
杨延顺与耶律休哥两人是越杀越勇,面前的敌将转眼间便是死的死,伤的伤,最后只剩下一名披着紫袍的小将落荒而逃。敌将虽死,敌军却不断地围了上来,杨延顺拍马提刀便要突围,不妨却被身后人拉着衣袖,回身一看正是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两眼含泪,一身红装如同绽放在战场上的红瞿,好不醉人。杨延顺杀气立减,也不顾身边越围越近的敌军,便把大刀往鸟翅环得胜钩上一挂,跳下揽月驹,签过玉麒麟的缰绳,“铁筝,我可来迟?”
后者闻言便是一笑,紧接着也翻身下马,扑进杨延顺怀中,仿佛根本不知自己身陷重围,道:“不迟。。。你来了就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却又为何要来,不怪我欺瞒于你了?我杀性太重,屠城无数,手中沾满鲜血,你为何还要来救我呢?”
杨延顺看着怀中的人,苦笑一声,道:“你可知,江山如画,也不敌你一身红装!你纵然罪孽深重,我也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你,哪怕死后入了地狱,我也会刀斩鬼怪,陪你一齐杀下十八层!”
敌军已到近前,刀枪剑斧直指相拥的两人。耶律休哥一阵清脆的笑声,看着眼前的杨延顺,笑道:“那你就陪我下地狱吧!”说完双手搭在杨延顺两肩,身体向前一倾,四目相对,两唇相触,一吻如狂。
“杨八郎,剑戟如蝗,也要尝你唇间清凉!”
☆、西夜琴
乌铩国城下,战阵萧然。
城外东北面,有一处高坡,立着一杆帅旗。帅旗长五尺、高三尺,上下齿牙边,旗心绣天狼,旗边烙着火焰纹,上有飘带,随风翻飞作响。
帅旗下有一匹宝马名为碧眼狻猊兽,马上坐着一名异族女子,头戴莲花遮月盔,身穿锁字连环粉龙甲,腰间环着十八节蝎尾鞭,足踏水磨鳌龙靴,掌中一口锈绒刀。面润如脂,碧眼如波,鼻高似青竹,唇红赛玉璞,杀气不多,媚气十足。此人便是西域联盟的缔造者,西夜王的妹妹,西夜琴。
西夜琴旁边有一紫袍小将,泪珠滚滚,一脸的悲痛,“公主,我祁家...只有...只有我回来了,哥哥们都...都战死了。”说完俯首痛哭。
“祁浚将军,今日,你失去了七位哥哥,却得到了一位姐姐。”声音自马背上传来,语调平淡却透着无限酸楚。祁浚再次抬头时只见西夜琴已站在自己面前,手中一巾红罗帕,正为自己擦拭眼角的泪滴。
祁浚小心地握住那只手,这是一只如此精致的手:玉指青葱却毫无柔弱之感,正如同手的主人一样,坚毅如刚,细致如玉。心中悲痛顿时化为一腔血气喷涌而出,撩袍跪拜,毅然道:“公主...末将,末将定拼杀战阵,永不退缩!为我西域而战,为...为公主而战!”
说完,祁浚翻身上马,带领一队军卒再次冲入战阵。
西夜琴抬头眺望,乌铩城下,一红一黑,两道身影还在紧紧相拥。原来辽惕隐同为此道中人,呵,有趣!想到这儿,西夜琴把手一扬,叫来一名副将,道:“传令下去,活捉辽惕隐,至于那个叫杨八郎的,格杀勿论!”
城下,唇分。
耶律休哥:“八郎,我们还能活着回去吗?”
杨延顺嘴角一扯,笑道:“当然!我们还要回去拜堂呢!”
耶律休哥满面羞色,笑骂道:“谁要和你拜堂啊!你先解决了他再说!”
杨延顺闻言回身一看,只见刚刚逃脱的紫袍小将又回来了,不禁硬眉一皱,趴在耶律休哥耳边轻声道:“铁筝,今日我为你斩将、刈旗,明日你嫁给我可好?”
说完轻笑一声,未等耶律休哥回答便翻身上马,摘下九耳八环银面抹月刀,正色道:“铁筝上马,随我冲杀出去!”
话音一落,揽月驹翻蹄亮掌直奔敌将,来到近前,杨延顺一声怒喝:“娃娃你又回来作甚!”
祁浚横眉冷对,叫道:“杨八郎!我七位哥哥皆惨死在你俩刀下,我定要杀了你俩,为他们报仇!”
杨延顺一听面前的紫衣小将也有七位兄长,并且也尽皆死在战场,不禁凄然,同为天涯沦落人,他此时心中之痛我尽皆知晓,何必再赶尽杀绝呢。想到这儿,杨延顺勒马不前,按下手中大刀,道:“我是八郎,你也是八郎。你痛失七位兄长,我也曾感受过你的痛楚。我不杀你,你走吧。”
祁浚先是一愣,紧接着怒气耸胀,“我不要你可怜!看镗!”说着手中的锯齿獠牙镋直奔杨延顺砸来。后者无可奈何,把马向右一拨,躲开了一招。祁浚见一招没砸到,紧接着把大镗一横,便要镗打腰盘。杨延顺连忙身子一低,伏在马背上,又躲过去一招。祁浚两招未中,气得紧咬钢牙,“你去死吧!”又是一镗,呼啸而来。
此时杨延顺已经在马背坐起身来,大手一拍马头,揽月驹心领神会,直接窜出去两丈远。锯齿獠牙镋再次落空,祁浚因用力太大,身子在马上一斜,险些落马。待其再次坐好时,杨延顺已经圈马回身,来到近前,手中大刀一抬,正搭在祁浚肩上。
杨延顺:“娃娃,我看你就十六七岁的模样,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回去!否则,休怪你八爷不客气!”
祁浚把眼一横,怒道:“要杀便杀,八爷我也不怕死!你要是不杀我,我就杀你,提你人头去见公主!”说完手中锯齿獠牙镋一扬,正磕在杨延顺刀背上。只听“呛啷啷!”一声,杨延顺手中大刀差点脱手,未及反应,大镗又是向前一杵,揽月驹马头一侧,躲过一劫。
杨延顺立马横刀,心中怒火中烧,心道:小子,战场之上我让你三招已是对你莫大的仁义了,可你不识好歹,休怪杨某无情!手中银面抹月刀一翻,刀背向前,一招横扫千军正打在祁浚后心,紧接着大刀上扬。
此时的祁浚已经在马背上口吐鲜血,摇摇晃晃,恐再无招架之力。杨延顺只得把心一横,钢牙一咬,“来世再见!”双臂一用力,大刀闪着银光下落,正砍在祁浚肩头。后者一声闷哼,紧接着左手紧紧按住砍在肩上的大刀,杨延顺一时间居然无法收刀再砍。祁浚右手锯齿獠牙镋向前一伸,正抵在杨延顺咽喉,可惜用不上气力,未伤及一丝一毫,饶是如此,也吓得杨延顺一身冷汗。
祁浚不禁苦笑,嘴一咧,鲜血喷涌而出,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喊道:“公主琴,祁浚尽忠了!”
杨延顺只觉得手中大刀一松,便把左手一搭刀身向内一拉,右手攥刀尾向外一推,一招“范蠡行舟”,如同划桨一般,刀斩祁浚。
祁浚尸首异处,杨延顺却是心中百感,一声重叹,拍马继续突围。
西域联军虽是精兵强将,但在杨延顺面前却也是不行,一路冲杀,前面正遇帅旗,旗下的西夜琴一脸寒霜,有副将道:“公主,他杀过来了,您还是先避一避吧!”
西夜琴扭头怒叱:“难道我数万联军还要给他让道?废物!”说完手中绣绒刀一摆,“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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