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顺一愣,转头看看冯渊,冯渊身子一晃,想要起身跟来,却又退了回去,把头一扭,没有说什么。杨延顺叹息一声,摇摇头,起身出了牢房,跟着凌空离去。
再说凌空带着杨延顺来到寺院的大殿前,突然低声道:“杨施主,主持师兄就在里面,他若问起话来,你可要小心答复,或许...看在大师兄的面子,二师兄会将你放了也说不准呢。”
杨延顺会心一笑,点点头,道:“多谢大师提醒!”
凌空和尚也没再说什么,当即迈步跨进大殿,见二师兄正站在佛前,背对着自己,便道:“师兄,杨施主来了!”
那老和尚闻言转过身来,高唱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八将军,老衲恭候多时了!”
杨延顺就听得耳边嗡嗡作响,震的脑袋疼,急忙抬眼观看,就见殿前有一尊大佛,佛像下立着一个大和尚,呵!这大和尚长得与众不同,人都说身材分为“天、同、贯、日,气、甲、申、由”八个字,那这个大和尚的身材就是放大版的“同”字!上下一般粗!他身高过丈,顶天立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如果要是蹦上三蹦,估计能把大殿的顶梁戳个窟窿!肩宽背厚,肚大如缸,还是大号的水缸!身上的袈裟都快包不住他的肚子了,撑的像个小帐篷。杨延顺不禁回头看了看凌空和尚,本来以为凌空已经够胖的了,可他这个二师兄金灯足足比他胖了三圈!真不知道这药王寺的伙食怎么这么好,把这里的和尚一个个吃的都长成了这般模样!
杨延顺继续向下打量金灯,腰下两条长腿裹着僧裤,可这根本不像腿,明明是两根柱子!再看脚下,踏着两只僧鞋,像两条旱船一般,看得杨延顺一愣一愣的。再仔细打量一番,这个金灯头大如斗,浑圆锃亮,上面还受着戒,十二个香疤个个都如同茶杯大小。两道九转朱砂狮子眉,一双铜铃大豹子眼,大鼻头,方海口,面赛红铜!这哪是和尚啊,分明是镇守山门的伏魔石像,杨延顺不禁心中腹诽:这药王寺的和尚怎么把石像搬到大殿里来了。哪知此时凌空突然来到近前,低声道:“杨施主,主持师兄在与你说话呢!”
杨延顺看看凌空,又看看那“石像”,摇摇头,心中还是不信眼前的石像是个活人!再退一步说,他就算不是石像,去掉脑袋也就是一水缸,怎么可能是人呢!
金灯和尚似乎看穿杨延顺心中所想,张开大嘴哈哈一笑,蒲扇大手双手合十,道:“八将军莫怕,老衲贱躯颇胖,但还算是个人!”
杨延顺被金灯一笑,不禁脸色一红,稳定心神,答道:“大师言重了,我只不过见大师宝相庄严,颇有我佛如来风采,不禁看得入神,失礼!”
金灯也不戳破,而是继续道:“八将军,暂居敝寺,不知可否让你受苦了?若是有不敬之处,还望将军见谅!”
“佛门方便地,蛟龙得盘,猛虎需卧,又何况我小小的杨八郎呢!再者说我早已不是什么将军了,大师不必客套,有话尽管直说,我既已为阶下囚,是杀是剐,悉听尊便!”杨延顺不想再和金灯扯皮,这大和尚一看便知不是好惹的,此时龙游浅滩,虎落平阳,有什么还是摆在明面上直说最好,省得越来越丢人现眼。
金灯:“杨施主快人快语,爽快!实不相瞒,老衲请杨施主来,原本是以为施主罪孽深重,想要留施主在本寺出家,每日朝拜我佛,洗刷罪孽,超度亡人,但...想必杨施主不会答应的吧?”
杨延顺冷哼一声,道:“不错,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杨八郎乃一屠夫耳,放不下屠刀,吃不来素斋,受不住清规,怎敢厚着脸皮玷污这佛门清净地呀!”
凌空闻言便是一皱眉,心道不好,刚想要说什么,就听二师兄金灯叹息一声:“唉...我佛慈悲!杨施主,老衲此刻想来也是,若你真与我佛有缘,早留在大师兄的地藏古刹了,又何苦舍近求远,来我这药王寺出家呢!”
金灯停顿半晌,又道:“杨施主,老衲留不住你,可又不能放你,你说如何是好?”
杨延顺嘴角一动,道:“想必金灯大师早已想好出路,尽管说来便是,杨八郎洗耳恭听!”
“杨施主乃一猛虎也,这猛虎需得真龙来降!老衲寻思,还是将杨施主送进城里,交给涪王千岁。涪王乃皇族贵胄,真龙之体,想必可以镇得住你这虎躯!”金灯说完紧盯着杨延顺,后者却是冷冷一笑,道:“金灯大师,不怕我这下山猛虎,拔了那龙筋,剥了那龙鳞?”
“龙虎风云际会,谁胜谁负,是成是败,皆为天数,老衲不敢违也!”金灯说罢,点指凌空道:“师弟便送杨施主一程,即刻动身,不要耽误!”
“不可!”凌空阻止道:“师兄,那涪王颁下悬赏,设了捉虎令,明明就是想置杨施主于死地,若是将他送去,岂不是送他去死!”
金灯:“涪王若真是想要他死,便是天数,吾辈不可违,你尽管送去罢了。”
凌空又向前一步,急道:“东来侄儿已回扬州找大师兄,若是大师兄得信前来要人,我等又该作何解释?”
“解释甚来!大师兄若是来了,就让他去找涪王要人,老衲概不奉陪!”说罢金灯大袖一甩,便要退回后院禅房。杨延顺早就心中不爽,心道你个大水缸和尚,吹胡子瞪眼睛的,我看你就是装腔作势,都胖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功夫,八爷我早就忍得不耐烦了!老光头也算与我有恩,你这般说话,岂不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杨延顺就想出手拦住金灯,遂脚下一发力,瞬间跳了过来,双手握拳,使出太【祖】长拳第一式,佛子出世,直奔金灯后腰袭来。
凌空和尚一看杨延顺出手,大叫不好“杨施主住手!”可还是晚了,话音未落,杨延顺双拳已到,正打在金灯后腰,金灯猛然顿住。杨延顺心中窃喜,以为得手,哪知金灯头也没回,一晃肩膀,迈步继续走。杨延顺就觉得双拳之处猛然传来一股巨力,绞住双臂,动弹不得。等到那股巨力由手臂传到四肢百骸,自己突然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像后弹射出去,眼看自己的脑袋就要撞到殿中的铜柱,不禁心如死灰,若是撞到铜柱之上,自己焉有存活之理!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凌空和尚赶到,杨延顺感觉自己像是撞到了面团之上,柔软中带着韧劲,紧接着又被人一把抱住,不禁头晕目眩,等了好久方才清醒过来。
杨延顺睁眼一看,自己正被凌空和尚抱住,原来刚才自己撞在了凌空的身上,怪不得像是撞到了面团似的。等他挣扎着站起身,眼望着凌空和尚,满心的愧疚,这个大和尚对自己太好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自己,想到此处便双手抱拳,一躬到底:“延顺谢过大师救命之恩!自今日起,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是功夫还是修为,更别提品德人性,延顺都自愧不如,大师乃真佛在世!”
凌空和尚摆摆手,道:“杨施主,不要多礼了,倒是贫僧还要向你赔个不是。本来我抓你上山,是以为二师兄想要让你出家为僧,不曾想他却要将你献给涪王。贫僧有意相帮,却实在无能为力呀!方才你的确不该出手,二师兄功力深不可测,不要说你,便是大师兄来了,也未必能讨到便宜。唉...杨施主,事到如今,贫僧只好奉命行事,将你送往王府,切莫责怪!”
杨延顺明白事理,当然不会与凌空计较,答道:“凌空大师的心意,延顺领情了!此番前去王府,怕是我命中注定的劫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再者说杨八郎不怕死,战场上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只是...等我去了王府,还望大师照拂臭豆腐冯渊,不要为难他!”
凌空和尚点头道:“杨施主放心,等到过些时日,我自当禀明师兄,将他放了便是!”
“如此说来,延顺还要感谢大师了!”说完又是一躬身,凌空也没阻拦,等到杨延顺起身之后,便带着杨延顺出了大殿,找来几名寺中弟子,一行人往金陵城中去了......
☆、金陵
金陵城外,古桥流水,蓝天大日,来往的行人不断,进进出出,城内外一派祥和气象。殊不知此乃假象,仔细看时,可见东边两三个小厮贼眉鼠眼,西边五六个大汉背负钢刀,南边一伙儿官兵察道,北边几家镖局押货。金陵城,汇集山南水北的三教九流,似是一张大网,笼络了三江五岳的俊杰英豪,流寇亡民,当真称得上是鱼龙混杂,虎穴龙潭!
凌空与杨延顺来到金陵城下,抬眼望去,金陵城壮阔雄浑,凌空和尚问道:“杨施主,你看此城如何?”
杨延顺看了半晌,面露忧色,答道:“若是涪王造反,此城非精兵五万不能下矣!还得说是在没有良将守城的情况下...但凡守将有三分良才,此城都浑如天堑!想当年太【祖】爷南征李煜,我的两位师父率军数万之众,挥师过江,正遇南唐大将林虎子守此金陵,数月不破!若不是太【祖】施了反间计,离间李煜君臣,恐怕还真难以收复江南!”
凌空和尚听的一愣,他本以为杨延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是想问问他金陵城的繁华之景、富庶之邦较之大辽、西域如何?没想到杨延顺一门心思都在攻城略地、带兵打仗之上,眼中所看到的只有攻伐之景,毫无世间繁华之象,不禁暗自感概:此等将星魁元不让他去守城扼关、镇守国门,真是暴遣天物,浪费良材!可思来想去,此等红尘之事又和出家人何干?想罢便继续道:“前朝李白游历金陵时,曾作诗三首,一曰:‘晋家南渡日,次地旧长安。地即帝王宅,山为龙虎盘。金陵空壮观,天堑净波澜。醉客回桡去,吴歌且自欢。’二曰:‘地拥金陵势,城回江水流。当时百万户,夹道起朱楼。亡国生春草,离宫没古丘。空余后湖月,波上对江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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