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楚溜到门边瞅了一眼,小声道:“是官差。”
郑千澜闻言,笑道:“该不会是来抓嫖客的吧。”
叶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郑千澜,笑道:“指不定是来抓逃婚的。”
郑千澜愣了愣,想到张家庄是兰妃的娘家,顿觉叶华说的有理,又想到这脏水就是对方泼给自己的,脸上顿时一黑。
叶华见状,笑道:“郑兄放心,这官差要是来了,你我只要将方才在门前演的那出戏再演上一遍,自然……”
郑千澜道:“自然我与叶兄就要共赴黄泉了。”
叶华偏偏头,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话可是郑兄说的。”
郑千澜看了看叶华那张风华绝代的脸,搜肠刮肚也没找出能驳他的话,正是苦思冥想间,一旁的清菏突然道:“无论是何缘由,官差一来必然徒增事端,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些前往南炎阁为好。”
看着毫不迟疑转身的清荷,赫楚叫道:“那这顾姑娘要怎么办?”
清菏脚步微顿,她没有转头,只是垂头道:“莹莹身上有兰妃娘娘亲赐的腰牌,他们不会为难她的。”
清荷的背影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誓不回头的决然,三人沉默片刻,最终无声地跟着她转向二楼,本以为是要破窗下逃,却不想清荷竟轻车熟路地将他们带进了一间厢房。
赫楚奇怪道:“不是说要带我们去南炎阁吗?”
清菏但笑不语,她的视线一点点扫过厢房中的物件,从门前的木桌,到帘后的古琴,最后停留在了床边的亮格柜上。
五指一一拂过柜上的饰物,清荷的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她叹道:“他找萧若娘来替代我,又为何不把这房里的物件换掉呢……”
郑千澜想起顾莹先前的话,试探地开口:“姑娘,你与南炎阁阁主……”
清荷将手伸到亮格柜的后方,手腕用力一转,“吱呀”声顿时响起,三人惊讶地看着白色纱幔后的床板慢慢翻起,一条可容一人通过的黑色缝隙慢慢出现在眼前。
清荷看着那条幽深的通道,轻道:“从前,他便是自这里往返南炎阁的……”
三人微微一愣,只听外头官差的怒喝声愈发清晰,清菏见状,毫不犹豫地往那缝隙里跳下,三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叶华对着郑千澜笑道:“郑兄不跳吗?”
郑千澜笑道:“我怎能抢在美人前头?”
门外的叫嚣声近在耳畔,叶华看了看郑千澜,转身往那缝隙中跳下,郑千澜凑近床板,探出头去想要一探究竟,脚下突然传来一股拉力……
“公子!”赫楚惊呼一声,眨眼间,郑千澜已顺着那床板掉了下去。
郑千澜堪堪调整好姿势,见罪魁祸首在原地笑得一脸纯良,淡淡道:“叶兄……”
叶华认真道:“郑兄放心,我已身先士卒,这下头绝无异样。”
“呲——呲——”
黑暗中传来诡异的翕动声,站在前面的清荷点起一支火折子,她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通道的尽头,轻声道:“二位公子小心,前面似乎有异动。”
郑千澜看了看叶华,笑道:“这就是叶兄所说的绝无异样?”
叶华摸摸鼻子,坦然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大不了你我有难同当嘛。”
郑千澜的目光在叶华的脸上逡巡片刻,随即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半响,喃喃道:“皮倒也不怎么厚啊…”
叶华伸手抚了抚被郑千澜捏过的地方,眼中含着幽深的笑意,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赫楚的喊声:“姑娘小心!”
叶华和郑千澜双双转过头去,只见通道的尽头伸出无数带刺的暗紫色藤蔓,它们在半空中盘根错节,以极为诡异的弧度像清菏袭去……
赫楚把背上的小弟子往郑千澜身上一推,一个腾跃跳到清菏身前,眼看藤蔓逼近,他神色微凝,手掌向外撑开,刹那间白色的粉末蔓延到空气中,他扯着清荷退后一步,那些藤蔓停止了骚动,片刻,纷纷顺着来路退去。
赫楚转过头,看着犹在出神的清荷,问道:“姑娘确定这是周全之路?”
清菏沉默了片刻,对着面前的三人投以抱歉的眼神,说道:“这藤蔓三年前就在这里,我竟不知它会伤人……”
赫楚道:“这是落孤藤,藤蔓里少见的活物,虽具攻击性,感知力却极为迟钝,但凡会点武功的人,都会刻意调节经络中的心气,这气一旦凝炼,落孤藤便难以察觉,可姑娘你……”
瞳孔骤然一缩,清菏的手剧烈颤动起来,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尊蒙霜的石像,良久,她轻轻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落魄的笑容,语气里充斥的悲伤足以令人窒息:“我的武功是他教的,我自幼体弱多病,他说练那功夫有助于我的身体,那时我时常在这通道里来去,如今想来,这些藤蔓竟是他试探我有无练功而种下的……”
叶华道:“姑娘练的是什么功?”
清荷看了看自己的手,苦笑道:“毁我样貌,滥杀无辜的邪功……我不过是他试练心法的棋子罢了。”
郑千澜看着清荷的笑容,容颜虽损,风情犹在,只是那淡然温婉中蒙上了一层无法褪去的绝望,郑千澜看了许久,轻道:“美人何辜,这南炎阁阁主真是死不足惜呐……”
叶华挑挑眉,笑道:“郑兄想让他怎么死?”
郑千澜摩挲着下巴暗忖片刻,说道:“丑死。”
☆、第十一章
火折子的光晕在通道里隐隐闪烁,清荷走在最前头,她的脸色苍白如洗,仿佛施粉过多的鬼魅。赫楚紧随其后,他一手托着背上的小弟子,一手将手里的白/粉往通道两边洒下……
诡异的暗紫色隐隐褪去,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藤蔓在白/粉的作用下渐渐成了死物,叶华见状,问道:“这是何药,竟有如此立竿见影的效果?”
赫楚嘿嘿一笑,得意道:“这是金衔粉,我师傅独创的秘药,可以麻痹活物的经脉,专门用来对付这些牛鬼蛇神的。”
叶华微微有些诧异,说道:“传闻金衔粉用药名贵,千金难求,但见赫公子这用法……莫非传言有误?”
赫楚眼珠子一转,朝叶华露出个神秘兮兮的笑容,说道:“千金难求不假,只是我师父和公子关系不一般,所以……”
“咳——”静谧的通道里突然响起咳嗽声,二人转过头去,只见郑千澜正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们,他站在前头,指着清荷面前的那扇石门,提醒道:“到了。”
赫楚闻言,双眼顿时一亮,三步并作两步朝清荷蹦去,叶华望着他跑开的背影,对郑千澜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下仰慕凌云崖崖主已久,不知郑兄可否为我引见一二?”
郑千澜漫不经心地拂了拂袖子,笑道:“他长得没我好看,华儿仰慕我就好了。”
叶华眯了眯眼,耳畔传来巨大的摩擦声,赫楚慢慢推开石门,久违的亮光透过门缝洒入,笼罩在郑千澜身上,为其平添了几分朦胧之意。
叶华轻轻一笑,走到郑千澜面前与其足尖相抵,他把头凑到郑千澜颈边,轻道:“受我仰慕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郑千澜挑挑眉,饶有兴致道:“譬如?”
叶华笑道:“我喜欢刨根究底,郑兄若是不多裹几层,小心被我扒个精光。”
二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触,郑千澜看着叶华,良久,他笑道:“向来只有我扒美人的份,该小心的是叶兄才对。”
“天!”眼见二人贴得如此之近,赫楚不由地惊呼一声。郑千澜与叶华双双转头,脸颊在不经意间触在了一起,又引起赫楚的一阵大呼小叫。
“嗓子漏了?”郑千澜没好气地说道。
赫楚先是用手捂住眼睛,随即又在食指和中指间开出一条缝,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喃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郑千澜看着他,突然笑道:“掉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赫楚垂着头喃喃自语,全然没有把郑千澜的话听进心里。
“恩——”
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闷哼声,一只手忽然抓住了赫楚的腰带,后者一个激灵,终于发现了异样,他急忙转过头,只见一直在他背上的小弟子不知何时竟躺倒在了地上,此刻还完全苏醒了过来。
赫楚怔愣片刻,刚要说话,就见那小弟子“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约莫是身子还没好透,他起身时整个人摇摇晃晃,一副随时要倒的模样。
赫楚回过神,正想着要托他一把,就见那小弟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他的眼眶涨得通红,一副眦目俱裂的模样。
“魔女!”怒吼声骤然响起,那小弟子死盯着站在不远处红衫轻扬的清荷,大喊道:“还我师兄命来!”
说话间,他已徒手朝清荷冲去,郑千澜见状,一个瞬身移到他面前,他伸手扣住那小弟子的手腕,本想压制住他,却不想那小弟子突然发起狂来,他咬牙切齿地伸出另一只手,五指微敛,直朝郑千澜抓去,转眼间,后者的手背上已多了五道指痕。
郑千澜蹙了蹙眉,叹道:“怎得和姑娘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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