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枫端的是暴脾气,一看便以为是这坏公主又拿自己开涮,惹得这些人笑话与她,一张俏生生的小脸涨得通红,也不顾何人在场,当即气急败坏,恨不得跳起来指责她,
“你这坏女人,又捉弄本少爷!”
众人一惊,座上几人也是皱眉望过来,欲要说些甚么,三公主则先开了口,
“驸马何出此言?”
“你!是你说要本公子事事都跟着你的,那她们为何笑我?!”
沈明枫怒目而视,不惧眼前之人,大胆将心中所想道出。
呵!这般表现,也不知该是真傻,还是装傻!
此时,大殿之内静悄悄的,无人出声,也无人记得出声。所有人皆是被这胆敢怒骂顶撞皇帝之女的沈二公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因着她那搞笑之举对其生出好感的人顿时僵住了笑容,只觉这驸马若不是傻,便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之徒了。
好在,她属于前者。
太后几人率先收回怔愣,正欲说话,殿外响起了熟悉尖锐的一声:“皇——上——驾——到!”
怔住的众人齐齐回神,快速迎至殿门口,下跪行礼,
“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平身。”
皇帝脸色和悦,见了爱女与女婿在列,便是笑开,
“雅儿带着驸马回来啦?父皇方才议事,来迟一步,雅儿可莫要怪父皇!”
“儿臣不敢。”
褚寻雅淡淡一笑,扯了扯愣愣的沈明枫,省得她看呆了父皇又闹出些幺蛾子来,少不得又是自己帮着解围,最终还讨不了好。
这人日日如此做派,不累么?
沈明枫被扯了衣袖,转过眼来瞟瞟扯她的人,不高兴的扬起下巴,撅了嘴,那模样着实可爱。
皇帝眼尖,见了这一幕,心内一喜:呵呵,雅儿的驸马,有点儿意思!
几位主子入座,三公主也是同自家驸马被赐坐于下首,恭敬回话。
皇帝威仪,在亲人面前却是收起一身凌厉,变成一个寻常的儿子、丈夫与父亲。
“雅儿,成亲这几日过得可好?驸马可是听话?”
褚寻雅见问,转头朝自家驸马温柔一笑,而后望向皇帝,
“回父皇,儿臣一切安好,驸马她……天真烂漫,很是有趣,待儿臣……也好。”
沈明枫听得懂,勤快的动着脖子,这边看看,那边看看,最后在与皇帝望过来的眼神对上的瞬间吓得一愣,半低下头,想抬眼,又不敢,哪里还有方才胆大包天怒斥公主的半分气势。
皇帝见她那样不禁好笑,
“枫儿?抬起头来,叫父皇看看?”
沈明枫被这亲昵的一声“枫儿”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快速的掀了掀眼帘,又将眼皮垂下,那样子看着倒是怕极了甚么似的。
皇帝几人又是笑,且笑得愈发开怀。
这回天不怕地不怕的驸马爷沈明枫怂了,由着他们笑,不管是不是笑她,都不敢提出任何的不满。
皇帝笑够了,停下来,又是望着沈明枫,心内直叹:这孩子傻归傻,倒是可爱得紧,抓紧机会好好逗逗,也是一番乐趣。
“枫儿,为何不听朕的话,抬起头来叫朕看看?”
褚寻雅会心一笑,也是想听听这人如何作答,便催她,
“驸马,父皇问你话呢。”
沈明枫吓得发抖,猛地高高扬起头来,任由那皇帝看个够,
“我……我没有不听话,我……我怕……”
皇帝一挑眉,细细端详起这新女婿的五官眉眼,饶有兴致的问:“哦?有何可怕的?莫非是朕生得可怖,吓着咱们枫儿了?”
沈明枫都快哭出来了,这皇上到底想咋样嘛!不过,皇帝问话总是要答的,否则……
“怕……怕杀头!”
“噗——”
呼哈哈哈!!
这三驸马……有趣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对不住等更的诸位!
☆、玩耍
时辰尚早,皇帝因着还有事,只坐了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太后看着面色红润精神,到底上了年纪,不多时也觉着乏了。皇后见此,忙劝太后去歇会儿,又打发了众人。
祈妃早早便想寻个由头带女儿回去,此般正合她意。太后皇后自是明了,准了她,只叫她好生招待那傻乎乎的驸马爷。
沈明枫见大家都散了,开心得很,这下好了,难熬的时光终是捱过去了,可以去逛逛皇宫了!
褚寻雅知晓自家驸马的心思,一出了殿门即吩咐蔷薇带她到御花园走走,打发打发时间也好,没得又给她闲下来,净瞎胡闹。
祈妃也是应和,她原本还寻思着这驸马若是一直跟着,她还不好同女儿问话呢!
沈明枫求之不得,乐颠颠的扯了蔷薇的衣袖,头也不回朝着远处她张望已久的湖中小亭跑去。
望着那蹦蹦跳跳的背影,祈妃摇摇头。褚寻雅也是无奈,陪同母妃回了祈香宫。
祈妃年近四旬,风韵华彩,与女儿走在一起,更为显得成熟雅致,温柔婉约。褚寻雅一面应着话,一面想着心事。
步入宫中,祈妃将一干宫女嬷嬷挥退,也不扯闲言,直接开始问女儿些私房话。
“雅儿,你老实告诉母妃,那沈明枫……可有得救?”
褚寻雅挽了母亲的手,同她一块儿坐到软榻上,并未将心中所思道出,只柔声回了别的,
“驸马天真单纯,并非混沌不堪的疯癫,药石怕是难以奏效,只盼能悉心教导,引其上道。”
“这……”
祈妃思及女儿新婚洞房第二日,并未见染红的白绢,心下了然,却也是担忧,
“驸马若是迟迟未能开窍,雅儿你且不是……”守活寡?
这话她是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可是,女人总要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属于自己的圆满,还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褚寻雅怎会不知母亲心中所想,她有些无奈,自己这辈子怕是都……
“母妃不必太过忧心,雅儿很好,相信驸马她定是会好起来的。”
好,好着呢!
祈妃望着自己的乖巧出色的女儿,仍是不明白她当初究竟为何执意要招那沈明枫为驸马。说句难听的,这简直是自己将自己的幸福生生断送了去,实在难以理解。可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多想,也只是徒增烦恼,
“但愿如此。”
……
这头母女二人兀自聊着,那头她们谈及的对象可是在湖心水榭正玩得乐不可支。
时值夏日,湖中开满了荷花,荷叶一片连着一片,重重叠叠,遮了碧绿清澈的湖水,也遮了水中嬉戏畅游的鱼儿。
沈明枫一腿瞪地,一腿跪于亭中栏边座椅,整个身子趴在栏杆上,一双手正握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捡来的长树枝往湖中鱼群处搅和,边搅还边哇哈哈的大叫,
“乖呀!鱼儿鱼儿快上钩!别跑啊别跑啊!回来……”
蔷薇此刻是胆战心惊,一面为这群可怜的鱼儿捏一把汗,一面担忧着这驸马爷一个不慎跌落湖去,焦急的劝着那劝不住的人,又要为他这一惊一乍的叫唤分神,一时只觉心力交瘁,苦不堪言……
公主殿下,求求您给奴婢换个差事吧?!
沈明枫可不管身后之人如何的天人交战,她正开心的玩自己的。鱼儿成群结队,就是不肯过来同她玩儿,只几下便全全躲到那一大片荷叶下,依稀能见着些许水纹的波动。
哼!好没眼力见儿的鱼儿!你们可知有多少人排队等着与本少爷一同玩耍?!
沈二公子又是撅起了嘴,不满的盯着湖中越游越远的鱼群。
蔷薇为那群鱼儿得以逃出生天而感到庆幸,见驸马爷一如既往的作出不乐意的神态,暗暗翻个白眼,心下感叹:这驸马爷便是真傻,那也傻得似个小媳妇儿,哪里有个大男人样?!
气归气,沈二公子也没有坏坏的将长树枝扔进湖中,只是爬起身来,望向立于一旁的蔷薇,不悦的迁怒她,
“都是你啦!将它们吓跑了!真讨厌!”
言毕,不理她错愕的表情,又趴了下去,自栏杆中伸出手臂,努力够下去,玩起水来。
蔷薇似是被定住一般,瞪圆了眼珠子,嘴唇抽搐蠕动了好半晌,也未能吐出一个字……
沈明枫一个人玩得无聊,抬眼望见湖对岸边上有一群人经过,喜得她顿时忘了自己正身在何处,一骨碌爬起来站到栏椅上去,挥起树杈大声喊叫道,
“哎!对面的大姐们!过来一块儿玩呀!快来呀!!”
好在这是皇宫内院,里头的人皆是日日呆在宫里,若是外头那些寻常百姓,准会将这般做派的三驸马认作是那花街边努力揽客的姐儿们。
那行过的人群中为首的宫装女子不是旁人,乃是当今太子妃,她牵着的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儿,是她与太子的女儿,皇长孙女,爵号临安郡主。
太子妃正牵着女儿游御花园,身后一群宫人跟着,行至碧湖边,忽而被一声呐喊吸去视听注意,驻足往声源处望去,想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后宫中大声喧哗。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湖心亭上有人正朝着她们挥着甚么东西,嘴里也大声吆喝着,站得高高的,也不怕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