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枫儿不要去!”
沈大人夫妇纵是百般不舍无奈,也不容她胡闹,
“枫儿,往后在公主府要听公主的话,切不可胡作非为,有事便与公主商议,沁儿也会照顾你,爹娘相信你定是能过得舒心的。”
其实他们所求也不多,只盼着自家孩儿能有个好日子,有个人好好待她,不叫她被人欺负了去,那便是他们夫妇最大的心愿。
哦,沈大人还有个心愿,便是希望自己这儿子能早日开窍,为他们沈家传下香火,不单只为他的私心,也为枫儿他自己,待他们夫妻二人百年之后,也能有人尽心照看于他。
沈大人这心愿在常人家实在算不上个愿望,只是到了他们家,这成为了他们愁白了头都难以实现的大事。
沈明枫哪里肯依,这三公主在她那里的印象已是坏透了,断不能再与她共处一处的!
沈夫人见沈明枫还是扁着嘴不情愿,再不忍心也只拉了她到一旁,危言吓道,
“枫儿,你如今已是三驸马,是三公主的丈夫,皇上的女婿,岂有不与公主同住的道理,你若是胡闹再惹出些事端来,仔细咱们全家人的脑袋!”
吓!
沈明枫嘴扁得更厉害了,眼看便要泛出泪花来,沈夫人拍拍她的脸,赶紧哄人,
“枫儿不哭,枫儿莫怕,有公主在,定不叫人欺辱与你,只要听话,皇上不会乱杀咱们的。若是想爹娘了,便时常回来看看……”沈夫人说着说着也伤感起来,她的女儿呀,她可怜的宝贝疙瘩哟!
沈二公子听了这话,不知如何表达她的不可思议。天呢!娘是说有公主在,无人会欺负她?在她看来,公主便是那无人。她不明白,爹爹娘亲怎的就不相信她,那公主不是个好人,老想着怎么整她,哪里是会待她好的?!
顾自忧伤了片刻,沈夫人恢复脸色,拉着女儿又是低声嘱咐,
“枫儿,娘再跟你说一遍,切不可叫公主她发现你的身份,凡事皆要经过沁儿之手,再过几日你的月事也该来了,你可得机灵点儿!”
沈明枫悲伤的应下,垂头丧气的跟爹娘告别,活似要奔赴刑场一般。
望着自己驸马委屈绝望中带着决然的神色,三公主此刻心中只有一句话:有必要如此逼真么?
公主府与尚书府也就几条街之隔,褚寻雅实在不明白他们这一家子个个都一副骨肉分离的表情是何缘故,无语的同沈大人夫妇告别,带着一步三回头的驸马爷及任重道远的沁儿,离开了沈府……
一路上,沈明枫也没个笑脸。实际上,独独对着褚寻雅,她是笑不出来的。
好在三公主不予计较,拿些旁的话与她聊起来。只是很遗憾,她的驸马爷并不给她面子,只心不在焉的掰着自个儿的手指头玩儿。
褚寻雅见她那副模样,一时竟生出了欲要相信她是真傻的心思来……
定定心绪,褚寻雅看她玩得认真,不禁起了逗弄之意,
“驸马,今日你的手被香灰烫着了,可是上过药了?来,把手给本宫瞧瞧。”
沈明枫听了这话身子一颤,娘亲的嘱咐犹在耳畔,抬起头来,将一双手背到身后去,撇嘴不屑道,
“本公子的手岂是能给你看的?这京城之内也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求着本公子给她们看的,哪能便宜了你?!”
沈二公子的表情高傲极了,那话也不知是从何人那里学来的,真当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三公主也非是好糊弄之人,只是眼前之人不好逼急,因而她只是面上一笑,心内了然:哼!如此谨慎,又怎会是真傻?
☆、归宁
两日后,三公主携新婚驸马归宁。俗称三朝回门。
这两日驸马爷沈明枫可是遭了大罪,难捱得紧。公主府啥都好,就是主人不大好!
沈明枫在褚寻雅时时带着探究的目光中过得是浑身不自在。这便算了,她身边的那个名唤蔷薇的丫鬟也是,整日盯着她瞧,也不知是她们贪恋自己的美色,还是又想着怎么折磨她……
好容易又熬过一日,昨夜睡前,这公主竟同她说今日一早要带她进宫,说是甚么……回门?
沈二公子怎会管她回门还是回窗,能去皇宫那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儿!接亲那日她也就跨马游了个宫门,这皇宫前庭也是匆匆只望了几眼,可只几眼,那印象亦是极深的,沈二公子当时便想,今后定要寻个时机再来逛一回,好玩儿!
因而,昨夜褚寻雅同她一提,居然得到了这人有史以来朝她绽开的头一个笑容……
实在难得!
这驸马笑起来极是叫人心情舒畅,惊喜的睁大亮晶晶的一双眼睛,露出一排小白牙,天真烂漫的回问:“真哒?!”
想想,这可是头一回沈明枫态度不带恶劣的同自己说话,三公主心内不知怎的生出些愉悦来。
“明日一早便要回宫,驸马莫要忘了,又赖起床来,叫本宫难做。”
沈明枫的神情一瞬间变了个转儿,才喜意上脸,又被这一句吓住,心有余悸的警惕,
“你……你又想绑本少爷?”
褚寻雅淡然撇她一眼,不做声,由着蔷薇伺候着宽衣上床,再回过头来似笑非笑望着她,那眼神似是在说:不排除这个可能。
沈明枫心里高兴,不与那人计较,小心的在沁儿伺候下入了梦,梦里也尽是期待……
成亲的三日,也就今日沈明枫乐颠颠的早起了。洗漱一番,褚寻雅再一次内心挣扎复杂的与自家驸马一同用罢早膳,上了马车,朝皇宫驶去。
沈二公子对于她眼里的坏人向来无甚好脸色,奈何始终禁不住一肚子的好奇与疑问,拉下脸去问那端坐于身侧安静看书的人,
“哎!坏——公主?本公子问你个问题,皇宫是不是很大很大呀?是不是有很多很多的人?”
褚寻雅一抬眼帘,放下手中的医著手札,面色平静无波,欲要作答,又想起些甚么来,临临换了句,
“驸马若想知晓,不如亲身体验一番,大或不大,人多人少,届时自有定论,本宫言语是说不尽然的。”
沈明枫听了半天也未听得自己想要的答案,不乐意的一翻白眼,一撇嘴,
“小气鬼,不说拉倒!”
褚寻雅心内好笑,这人真是,变脸变得倒是自然~
一路上,褚寻雅并未同沈明枫多言,只嘱咐她凡事跟着自己,莫要做出些无礼不敬之举。诸多规矩她有意不说,便是想着看这人能如何表现,莫不是,她还敢乱来,作出那些无赖样……
马车行至皇宫北门,车内二人下来,步行进入后宫。
沈明枫处处观着皆是新鲜。这后宫她可是头一回来,此地景观与前庭的巍峨庄重有别,光是这一路行来便是花圃树木,假山林石,绿池蓝湖,走在交错别致的石板路上,似是在游览哪个观景园林。
早有宫女太监恭候,将二人领至太后的和宁宫。
沈明枫一路看下来,眼睛都不带眨的,怎么看也看不够,这会儿叫她去给皇家长辈请安,可不就不乐意了。只是她这不乐意,众人也不曾放在心上。
见无人搭理,众人皆是齐齐朝前走着,沈明枫依依不舍的与眼前美景辞别,随着一干人往和宁宫而去。
此刻和宁宫正殿内,皇后与祈妃正陪同太后说话,静心等待那一对新婚夫妇前来。
迎亲那日,沈明枫无疑给了她们意外惊喜,那孩子看着不似坊间传言的那般痴傻不堪,反倒生得相貌堂堂,举止行为虽有些不知礼数,却显然是教授不当,并非生就的混沌不分。
这几日,祈妃的一颗担忧之心稍稍有些宽慰,她亦是希望自己女儿真能嫁得如意,她的夫君能真心疼她宠她,便是极好。如若那沈家儿郎是个正常人,自己的心愿也算了了。如今女儿嫁都嫁了,她也不好说些甚么,只盼女儿能将那看起来也不是傻极的驸马医治好……
宫中之人对三公主所招驸马很是好奇,远远的探头往这一行人投来视线,欲要看一看传说中的痴傻驸马爷。
褚寻雅目不斜视,步履优雅,未将周遭一切纳入眼里。沈明枫跟在一侧,东张西望,见了那些个小宫女小太监,还乐呵呵的朝他们打招呼。
嘿嘿,这宫里的人可真有意思!
和宁宫,三公主褚寻雅携新婚驸马沈明枫拜谒众皇族亲眷。
褚寻雅带着沈明枫入得殿内,只见太后、皇后与祈妃在此,未见皇帝。沈明枫又是好奇的直直望了上座几人,见身旁众人下拜行礼,她才反应过来,也未想些旁的,只学着褚寻雅一双手叠于胯间,双腿并拢屈膝,微低头,别别扭扭的做了个下蹲的万福常礼。
“噗——”
这见礼的祝祷之词尚未出口,在场的人皆是笑将出来,好一些的也都忍俊不禁,个个眉眼带笑望着那搞笑行礼的驸马爷。
哈哈哈哈!
这傻人可真有意思!
莫说你一个驸马见了后宫几位大主子不行大礼,即便是常礼,你一个大男人也断不能行女子的万福礼吧!
这三驸马要笑死人了!
沈明枫见众人发笑,不明就里,回头见一旁的三公主褚寻雅亦是满脸笑意望着自己,那样子分明在告诉她:驸马爷你又闹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