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拜把骆风行之前的火都堵了回去。分明在生气江一月等燕子楼众人轻浮,突然变成了这般正经还带点悲情的场面,骆风行也只能默然不语。
静默片刻,听骆知言叹道:“你当年说你叫董天生,这十来年也没有说出原来你是燕子楼主江一月。你骗了我兄妹二人这么久,确实太令人失望了。”
江一月忙道:“董天生是我本名,乃是家母所赐,比江一月这头衔不知重了几何。只要是小姐所想,我就一辈子是董天生。”
骆知言却道:“我原本觉得,凭你燕子楼主这头衔,勉强可以配得上我妹妹,想不到你这是要把它扔了?”
江一月道:“我——”
“住口!”江一月正要解释,骆风行已听不下去呵斥住了骆知言。
骆知言连忙闭嘴,看到父亲十分生气地看向自己,赶紧低下头端茶挡住半截脸。
骆风行呵斥了儿子却并没有接着说什么,卓不归又问江一月道:“江楼主,你见到骆家小姐时她尚年幼,虽然她对你有恩,但也不曾图回报。你就因为十多年前的一见便要定下终身大事,是否太过草率?”
秋水心却笑道:“卓宫主有所不知,楼主对骆小姐情深意重,并非只见过一面的草率。自初见后,楼主年年不论如何忙碌都会来探望骆姑娘,十二年如是,不曾间断。最初几年老楼主看得紧,为了出门楼主可没少挨鞭子。”
卓不归却突然笑了一声道:“好一个苦情之人。纵是受了许多哭,也是江楼主自愿。实话实说可能逆耳,但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只会把江楼主当兄长看待,若是得不到骆小姐回应,再如何付出良多、相思受难,也不过是江楼主一厢情愿罢了。”卓不归如此定论,清冷的声音说出来更加伤人。
江一月闻言一怔,忍不住看向骆芳菲,骆芳菲却背对着他安抚骆风行,仿佛没有听到卓不归说的话。江一月不自主踉跄退了一步,柳只忙扶助他,秋水心也不忍心地叫了一声:“楼主!”
江一月摆摆手,仿佛失去所有力气,却仍痴痴望着骆芳菲道:“我……最初我也只把她当妹妹,只想把最好的都给她。可情之所起,如何知道源头?……正如卓宫主所言,情爱是两个人的事,再如何情深不渝,相思入骨,若是一厢情愿,都只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江一月不住惨笑,“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卓宫主为何要说出来?”
卓不归犹是冷然道:“自欺欺人宛如黄粱梦,梦总会醒,江楼主又何必自困梦中。”
江一月低头凄然笑道:“……罢了,话已至此,我若再执迷不悟,也是误了卓宫主一片好心。一切因由皆因此生我与小姐缘薄,这一场纠葛,就算作是我作茧自缚吧。”
卓不归听江一月这般说,有些怕他真哭出来。好在他只是神色消沉,并不见泪,只是气氛越发难堪起来,燕子楼一众也都纷纷显出惋惜之色。
“骆前辈——”江一月对着骆风行深深做了一个揖,“今日是晚辈冒犯了,望前辈能够原谅我的过错。我对小姐之心如一,但并不想让小姐困扰,事已至此,我——我便……”江一月咬了咬牙,终于将决定说出来,“我这便离开连云阁,有关于清衣教之事,就让秋护法与骆前辈详说。”说罢又拜了一拜。稍稍有些犹豫,还是不舍地看向骆芳菲,而骆芳菲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江一月一脸委屈眷恋,骆芳菲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话,但看样子也有些不舍。两人就这般对望着,真是让人觉得无比断肠。
江一月突然又转过头来:“骆前辈——”
“够了。”骆风行制止了江一月,“再这般下去,非要把我逼成一个冥顽不灵狠心拆散有情人的老顽固?”
江一月忙惶恐道:“晚辈不敢。”
骆风行看江一月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忽然再生不起气来:“罢了。你与小女也算门当户对,你若果真是真心诚意,也不失为一个还算合适的人选。”
柳暗花明,江一月激动非常,当即“噗通”跪下去道:“谢过岳父大人!”
骆风行忍不住又是眉头挑起:“谁是你岳父?!”
江一月道:“前辈肯给我这个机会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骆风行感觉完全无法与江一月好好说话,只能压住心中不顺道:“江一月,你是玲珑心思,一颗心不止七窍,我只希望你不要把这些心思用在芳菲身上。”
江一月再拜一拜道:“前辈请放心,我对芳菲之心日月可鉴,山海不移,万千心思也只会对她好。我此生不求荣华富贵,亦不求扬名立万,只愿能求得芳菲,与她相守百年,共度一世。”
骆风行终于道:“罢了,起来吧。”
江一月又是一拜,这才站起身来,望着骆芳菲傻笑。
骆芳菲俏脸一红,撇过头去,却又忍不住稍稍回头看江一月。
如此情形,证实他二人确实两情相悦。卓不归猜想骆风行最后能松口,应该也是因为了解女儿的心思。
骆风行又道:“闹也闹过了,用饭去吧。”骆风行发了话,众人心中终于放下一块大石,再看园中景致都更美了。
☆、杲杲春晖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已经是条废鱼了……杨意依旧没上线。进入倒计时章节,下章开启武林盟主模式。
历经波折,江一月总算有了抱得美人归的希望,本想赖在连云阁多做客几日,但被骆风行以武林大会即将召开、需要燕子楼主鼎力相助为由阻止。
江一月一步三回头地走出连云阁,若不是柳只抓住他一只手臂,说不定会扑回骆芳菲面前。骆知言在一旁乐得不行,碍于父亲威严不敢笑出来,憋得脸都红了。
骆风行看下去道:“武林大会在即,诸位还是早日返回,以免误了路程。连云阁也要准备相关事宜,就不多留诸位了。”又转向骆芳菲道,“今年芳菲也去看看吧,顺道回来的时候去平原庄看看你舅舅舅母,你大表哥病了之后也还没去探望过。”
骆芳菲有些奇怪地看向父亲,而后明白过来,有些羞涩移开眼睛道:“还是爹爹考虑周全。”
江一月这下开心了,两眼放光地看了看骆芳菲,又向骆风行拜了一拜高兴道:“这一日叨扰前辈了,我等就先下山,武林大会再会。”总算愿意离开。
卓不归也作别连云阁众人,骆风行又独向他道:“你能来连云阁我很高兴,本想让你多住几日,但你有你的事情,这回就算了,下次来的时候不要再这么拘束。”
卓不归垂下眼恭敬道:“是。”骆风行也不再勉强。
一行人此时下山比来时闲适,江一月人逢喜事,头一个走在前面,卓不归与他一道,与来的时候相同。
众人启程下山,秋水心却没有上马。骆风行有些不解问道:“秋姑娘可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秋水心依旧轻纱遮住俏脸,却是笑着道:“虽然失礼,但有一件事,我总还是想得到阁主的答复。”
骆风行有些不好的感觉,禁不住眉头跳了跳道:“秋姑娘请问吧。”
秋水心道:“阁主可还记得,十七年前在金陵郊外,你与夫人救过一个被山贼打劫的新娘子?”
骆风行想了想道:“确有其事,我与夫人刚好路过,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秋水心道:“当时山风大,险些吹跑了新娘子的盖头,还是骆夫人眼疾手快,帮忙按住了。骆夫人说,盖上盖头的新娘子,要等丈夫为她揭开,旁人是看不得的,所以阁主并不知道她长如何模样。”
骆风行有些迟疑道:“你就是那个小姑娘?”
秋水心福了一福道:“当日幸得阁主与夫人相救,我才有命等得机缘进入燕子楼,阁主与夫人对我有再造之恩。”
骆风行道:“我辈自诩侠义之士,路见不平施以援手是应当的,不必介怀。”
秋水心却掩嘴娇笑道:“于阁主和夫人而言,或许只是小事,不足挂齿,但于我却是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秋水心却不说完,只利落翻身上马,“阁主,武林大会再见了。”说罢,娇叱一声,驱马而去。
骆风行愣了一愣,看着秋水心离去背影,脸色又有些不好了。
下山后,卓不归与燕子楼一众别过,独自前往平原庄。
平原庄在蜀中,先前往平原庄再到襄阳武林盟已是绕道而行,卓不归却不在意匆忙,只是一心赶路。
到了平原庄,卓不归请求拜访,意外的师伯和庄主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热情迎接,只是由总管领着卓不归前往闲云斋。
闲云斋是个大书房,年幼时杨意闯了祸总被罚里面抄书。
总管算是看着卓不归、杨意等人长大,一路上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终究没说出口。卓不归心中明白这些异常是因为什么,所以也不问。
来到闲云斋前,总管十分担忧地看了卓不归一眼后退下了。
卓不归站在门前,忆起昔日与杨意、杨云在闲云斋中受教,一时感慨万千。
站了片刻,收拾好心绪,卓不归没有叩门,而是撩起衣摆跪了下去:“孽子卓不归,求见庄主。”卓不归声音不低,屋里的人肯定能听到,却并没有回应。卓不归直挺挺地跪着,正是日头上来的时候,很快就被照得出了一身薄汗。忍不住走神想着,山外的夏天果然还是太热太难过了,比不得山中清凉,也不知道杨意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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