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和李昀出了船舱,李昀道:“若救不出秋韶,秋梨儿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
“你放心,暗卫早就去查了,我定将秋韶给你带回来。”
李昀低头:“你,你还好么?”
苏祈一双眼睛直望向李昀:“待一切结束后,我便辞了官回到晟州,你做你的知府,我若做买卖用了官船,你会扣我银子么?”
李昀抬头看苏祈,一双眼睛深如黑潭望不到底,不知道他望的到底是洛慕恒,还是李昀。
李昀却还是点了点头:“到时候,要晟州首富多多照应才好。”
☆、我是谁
是夜。
凉风夹着水汽扑面而来,睡意朦胧中,李昀觉得自家的窗子开了,便想起身去关上,又看见有黑影在窗外一闪而过,李昀一惊,就在此时,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冷风灌了进来,吹的李昀混身发凉,李昀要过去关上,身后一个人说:“别动!”
一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声音有些耳熟,带着些许稚嫩和软绵,李昀疑道:“是……韶儿么?”
忽然一道血光闪过,李昀觉得脖子一凉,只听见秋韶似哭非哭的声音。
此时,李昀醒了,坐起身来混身是汗。
还好,是梦而已。
转过头,李昀被吓的要死,屋内站着一个人。
李昀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那人少年形态,身材消瘦,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李昀轻声道:“韶儿,是你么?”
黑影道:“李昀哥哥,是我。”
李昀赶紧披了一件外衣站起来,找了一个火折子,将烛火点亮:“你可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么?以为你还在那霍严仕的手里呢,你怎么跑出来的?”
李昀刚要上前一步,顿住了,看着秋韶:“韶儿,你怎么了?”
秋韶此时混身寒气,眼睛怒视李昀,手里拿着一柄刀,和李昀梦里那炳很是相像。
“李昀,你害死了我姐姐!”
李昀一惊:“你姐姐……”
秋韶提起刀柄:“若不是你,我和姐姐早就逃离了那霍严仕的魔掌!就因为你,霍严仕给我灌下药,逼迫姐姐去杀人!”
李昀默默不语。
秋韶咳了一会儿,咳出了血,半蹲在地上忽然惨笑起来:“我就是个废人,我就是个废人,若不是我,姐姐就不会奔波劳碌,姐姐从来不伤人的……咳咳……”
“韶儿,你姐姐已经走了,她回不来了,再自责又有何用?”
李昀声音有些悲切。
秋韶用袖子捂住双眼抽泣:“她再也回不来了……”
李昀上前一步,轻声道:“韶儿……”
秋韶忽然抬头看着李昀,眼中恨意消退,却是呆愣的,嘴里喃喃道:“她在下面定是很孤独,李昀哥哥,你下去陪她罢。”
李昀惊讶的看着秋韶,转瞬之间,一柄刀口直直□□了自己的胸口。
李昀慢慢低头,刀头已经看不见了。
此时门被踢开,景路一剑刺向秋韶,李昀勉强出声:“不要……伤他……”
秋韶颤抖的如秋天的叶子,眼神却依然茫然,然后晕了过去。
李昀倒在一个人怀里,温暖的很。
李昀抬头看着苏祈,扯出一抹笑:“你来了。”
苏祈皱眉看他:"你怎么样?"
李昀笑的有些傻:"没事儿。"说完这话,李昀觉得自己喉咙一甜,眼前忽然变得漆黑。
"苏祈,我。。"李昀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想抬手摸一摸苏祈的脸,却再也使不出劲儿来。
耳边的声音也变的不真切,胸口的痛变的有些虚无,慢慢的,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越来越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李昀感觉自己处在一个黑暗的地方,抬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苏祈,对了,苏祈,他在哪里?
自己难道是在做梦么?还是说自己,已经死了?
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自己好不容易等到苏祈来了,他说他不回京城了,就在晟州,他就在自己身边儿,这几个月自己不就是盼着这么一天么?
无尽的黑暗让李昀无所适从,又不知道想哪里发力得以出去,身边一点声音都没有,静的可怕。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李昀想发疯。
忽然眼前一道亮光,李昀眯着眼睛看过去,心里一酸。
"师傅。"
李昀走到老者的身旁跪了下来,老者扶着胡须看着他笑着,然后消失,李昀眼泪流了下来。
又是一道光,李昀望过去,那女子穿着水蓝色的石榴裙,模样俊俏,与她生前一样,那女子看着自己,带着些许歉意。
李昀笑中带泪道:"秋梨儿,阴山脚下冷不冷?"
那女子听了这话流下两行清泪。
李昀刚想说什么,那女子也不见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面带笑意的少年走了过来,是洛尧,五百年前的瑞王,他生气着对自己说:"你说进烟瘴不一会儿就出来,原来是骗我的,你可知道我在外头等了三天三夜,李昀,原来你并非是真正的洛慕恒。""
眼前的人影换了又换,认识的,不太认识的,熟络的,生疏的,慢慢的,又恢复了漆黑一片。
就这样仿佛过了沧海桑田,终于有一天,在漆黑的四周里,他四周没有再出现任何人,已经许久了。
后来再出现这些人,他已经记不得这些人的样貌,有时候他会问,你是谁,后来他也懒得问了,一切如静止了一般。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问自己,我是谁。
☆、神仙
我游荡在世上已经有些日子了,飘飘荡荡的落不到实处。
大概就是人们说的鬼魂了罢。
人们惧怕鬼魂,几乎每家门前都有两个门神挡住鬼魂,世人糊涂,这怎么能挡的住呢?
近日风清无雪,适合出去溜达。
隔壁今天挂了一堆白布,门檐上挂着白纸糊的灯笼,衬着前些日子下的积雪,白惨惨的一片,我这只鬼魂都觉得瘆人。
隐隐约约的哭声四起,我心里有些闹腾就晃悠到隔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饶是我在世间不久,但逛的地方也不算少,相比来说这家院子大的人,里面假山亭榭都栩栩如生的,住着的应该是一家富人。
世人都喜欢装清高,但都想做有钱人。
在我心里,有钱人都是膀大腰圆的老爷,房中肯定有几房姬妾,说不定后院儿的井里还有冤死的丫鬟女鬼之类的,前些日子我就见到过一个,样貌怪吓人的,只可惜她看不到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鬼也可能是见不到鬼的。
正门口跪着一个烧纸钱的少年,样貌倒是挺好,但眼神呆滞好像是个痴儿,我走近他,就听他嘴巴里念着:“对不住,对不住……”
旁边走进来一个少女,长得不算精致但憨态可掬,她走过来坐在那少年对面,眼睛不看少年,只拿了一把值钱往铜盆里烧着,然后嘤嘤哭了起来:“少爷,你走的那么快,我该怎么办啊……”
看来应该是死了的人的丫头,这是一座灵堂。
门口走进来一个男子,长的有些粗旷,他走近那个丫头,轻声说:“百草,别哭了,你家公子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以后有我陪着你呢,你,你就跟我走罢。”
我走近灵堂中央的那副棺材,凑近一瞧,乖乖,这死了的人还是个年轻人。
自从走进这座院子,我感觉自己观感清晰了许多,之前游荡在其他地方都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弱到感知不到四周,或看不清人脸,但这间院子仿佛阴气很盛,跟我很是和衬,我在隔壁院子呆着也挺舒服,但今儿才发现这座院子更是舒服。
我在灵堂里飘了许久,外头见了黑,应该是晚上了。
我纳闷看不到这个死人的鬼魂,照理说应该还没有过头七,大多死了的人都会在自家徘徊一阵子才走,有的甚至不走等鬼差来拿才不得不走。
但这家院子干干净净,半点儿鬼魂都没有。
游荡久了有些倦怠,我趴在棺材旁边打盹儿,说是趴,但其实我是看不到我自己的样子的,有些日子我甚至不觉得自己生前是个人,因为其他鬼魂都能有身体我却没有,不过我又听得懂人说的话,想必应该是个人罢。
我又醒来的时候,棺材旁边儿站着两个人,一个长得一张少年清秀的脸庞,看上去白皙干净,是个好样貌的。
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到底如何形容我不大知晓,只觉得是自己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好看的。
世人都说神仙是世上最好看的,如果这么算,那么这个人应该就是神仙了罢。
神仙低眉看着棺材里的尸体,看了一会儿道:“明日烧了罢。”
那少年惊讶:“烧了?不是下葬么?”
神仙点头:“化作尘还是化作土,左右都不是他,一具尸骨而已。”
我大赞妙哉,世人糊涂,但也有聪明的。
我不由得往他身边儿凑一凑,但我纳闷,这“人”好像没有心脏跳动,身体也如石头一般冰冷,根本不似我之前看到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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