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下去,你和这条鱼就可以认亲戚了。”
李昀转头看,见苏祈斜靠在门板上笑吟吟的望着自己,看起来心情非常不错。
李昀轻哼了一声,最后还是将刀放下:“这,在下实在不行。”
苏祈眉眼弯的更深:“老祖宗的坟挖得,这小小黄花鱼却难住了李兄。”
李昀有些心虚道:“在下挖死人之物,却未曾杀生。”
苏祈摇摇头,走过来拿过刀:“怎得过了几百年,还是如此不长进。”说罢将黄花鱼刮了鳞去了内脏,在鱼身上划了几刀,放了些盐胡椒之类抹匀了。
“把油烧热吧。”
“好。”眼看苏祈不再让自己动手心里有些放心,烧油这些小事倒还是可以做的。
油烧好了苏祈动手将鱼放进锅中煎,道:“鱼挂些了鸡蛋味道会更好,煎鱼的时候要两面金黄色,等会儿调汁的时候须要放些酒,去将那坛子绍兴酒拿过来。”
李昀领命去拿。
待鱼上桌时,李昀动了一筷子,道:“柔嫩味美,苏兄原来是会做菜的。”
方伯将那坛开封了的绍兴酒盛了一壶,苏祈给自己和李昀倒了一杯,点头道:“学会了吗?”
“啊?”
“学会了下次你来罢。”苏祈喝了一口酒,看着李昀满脸愁苦之意,又望向海天一色,觉得今儿的天正好。
春风徐来,又将是一季桃花开。
酒酣之际,李昀已经扯着苏祈的袖子摇头晃脑的诉说小时候的故事
“苏兄不知道,在下并非出生在晟州,到底在哪出生的在下也不清楚,是个江流儿,被师傅捡到后就跟着做死人生意,也非我所愿……”
苏祈点头,道:“怪不得当初找不到,原来是个江流儿。”
“就连晟州的地名册里都没在下的名字……活了二十虚岁,挖了人家祖宗多少坟,自己的祖宗是谁都不清楚,可叹。”说到此处李昀皱皱眉。
苏祈按了按他的眉头,轻道:“也不甚要紧。”
李昀摇摇晃晃揽着苏祈的肩:“这辈子能碰到苏兄这样的贵人是在下的福分,也只有苏兄不嫌弃在下的生意之道,把李昀当朋友看待……”
苏祈没有说话,见他眼皮已经抬不起来,就扶着他进了房间,让方伯送了碗醒酒汤来。
李昀迷迷糊糊睡着,浑然入梦,梦里自己仿若置身于一座水牢之中,双手被捆绑出丝丝血痕,胸口上的剑伤渗着血,一直流到水里,阴冷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自己却动弹不得。
而后一个身着玄色衫的男子从对面过来,面孔竟和苏祈长得一模一样,而后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说:“你来了。”
苏祈道:“世子知道是我。”
又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是因为你从未隐藏。”
“我来放世子走。”
李昀看见自己轻轻摇了摇头:“闲玉还是走吧,天亮了自会有人来救我。”
闲玉?苏祈的表字不是筱之吗?
“世子早就怀疑了我,做了准备?”苏祈略微低头问道。
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轻笑了一下:“我之于你,你之于我,都是一样的。”
苏祈愣了一下,下了水牢踏水而行,走到自己双手揽住自己,解开了捆住自己的铁索,低头道:“明日列宴之上,或将弹劾九王,世子走罢。”
李昀看见自己双手抱住了苏祈,久久不曾放下。
李昀吓得惊起,坐在床上冷汗直流。
下床喝了一口茶,觉得自己是不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最近做些奇怪的梦。
想起刚刚的梦境,简直是荒唐至极。
出了房门见天已然暮色,苏祈站在桥头欣赏夕阳,回头见他出来,莞尔一笑:“李兄醒了?”
这一笑,仿若画中之人。
李昀霎时偏过头,却看到远方有一座岛,薄雾环绕,便问道:“哎?这是什么岛?”
苏祈也看过去:“此岛,仿若是东极岛。”
李昀心里一阵激动,上前道:“此岛真的是东极岛?”
苏祈顿了顿,道:“□□不离十。”
李昀哈哈大笑:“我居然见到了东极岛!”
“此岛有何不同?”
李昀道:“苏兄有所不知,这座岛神奇的很,终年烟雾围绕不露真相,且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座浮岛,师傅说须是有缘人才能见到,却实实在在是个风水佳地,据说那位曾富甲一方的秦子期便将先人塚埋于此岛之上。”
苏祈听到此轻笑了一声:“所以?”
“这是一座财富岛啊苏兄!”
苏祈道:“你想去么”
李昀看着远方的终极岛,叹口气:“终极岛,死人墓,藏秦家财富,哪个盗墓者不想去,可惜多少年来大家看到的不过是海市蜃楼,这座岛到底在哪谁也不知道,谁知道我们看的是否是真的,在下有幸见了一眼已是知足。”
苏祈听到这里看了一眼李昀,喊了声方伯:“向着东极岛走吧。”
李昀惊道:“莫非苏兄对此地感兴趣?”这苏祈与南伯侯秦家的到底谁更富有尚且不论,这苏祈前几年将败落的秦家产业归入囊中成为一时市井谈资,如今怕不是又对这秦家先人的财富觊觎起来罢?
他感兴趣,哪还有自己的份儿……
“没兴趣。”苏祈摇摇头,当年秦子期病弱去世,凄凄当了秦家主母,为了世人不觊觎芙蓉谷秦家的财富,便随便编了个故事,传了几百年,居然变成了所谓传说。
“那苏兄为何要去这东极岛?”
“李兄想去,便陪你去。”
一句话,让李昀又想起刚刚做的那个荒唐梦,一时静默无声。
☆、见鬼
星辰盖了苍穹,船也驶到了东极岛。
李昀耐不住心中激动,没等船靠紧了岸就径自跳下了船。
方伯在后面低声问苏祈:“需着手下帮衬着李公子么?”
苏祈摇头道:“无妨,找不到他自然回来。”
一个时辰后,果然看见李昀踏着月色灰头土脸的回来,一张脸皱紧了,有些涩然道:“荒无人烟,并无人踏足之迹。”
苏祈微笑:“传说而已,荒无人烟也是正常。”
“怪在下鲁莽。”李昀脸有愧色。
苏祈抬起手拉着李昀回到船里:“今晚海上会有风浪,不宜行船,寻了这岛正好整顿休息。”
李昀心里失望,也就任由苏祈拉着自己走了过去。
晚上会有风浪,本以为这是苏祈为自己开脱的说辞,未曾想子时未到,已然狂风大作,海水汹涌。
耳边海风呼啸如同厉鬼哭嚎,船身也摇晃的很,做惯挖土生意的李昀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夜里根本睡不着,便索性想点一盏蜡烛起身,满屋子却找不到火折,却见对面房间烛光温暖,苏祈也还没睡。
“苏兄可曾睡下了?”李昀敲了敲苏祈的房门,不一会门开了。
烛光摇曳下,苏祈长发未束,随着一身薄衫微微浮动。
李昀想恐难遇到比苏兄更出尘的形容,这样的人物该身在高阁,不问世事,或一盏清茶,山水为伴。
“海风凶蛮,苏兄这里可有火折?屋子里亮些,没那么瘆人。”
苏祈道:“这里没有,若李兄不嫌弃,可进来坐一坐,待天明时刻海风就会停了。”
李昀回头望一眼自己漆黑的房间,道声也好。
苏祈屋子里的油灯是罩了外空心罩的,所以船身摇晃不堪火苗却依旧燃着。
李昀不知道做什么好,就四处望了望,见苏祈床头放着那个自己盗出来的青兽面具,旁边摊着一本《芙蓉女侠传》,随即笑了:“苏兄居然看这样的书?”
苏祈看一眼书,也笑了:“此书是故人所作,随便翻一翻竟有些意趣。”
李昀坐下道:“故人?难道这本书不是百年前所作么?这本书在下也看过,里面那位名唤承凄凄的女侠被写的义薄云天,反倒有些不像女子了。在下倒觉得里面的洛少侠不错,侠肝义胆,重情重义。”
苏祈挑眉:“李兄倒是见解独到。”
“苏公子那位故人一定是个老者了,这本书在下小时候就读过,最爱那位洛少侠了,力挽狂澜解救芸芸众生,小时候把他当作英雄来着。”
苏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这本书有多久了?大概有五百年了罢。
这本书出自芙蓉谷,是当初秦子期在凄凄的威逼利诱下所撰,曾经秦子期还让自己对对稿子,怕哪里写错了又被凄凄责骂,当时自己正值任监国相,没有那个时间,倒是洛慕恒有些意趣,不仅帮着凄凄对了稿子,还亲自改了里面的些许桥段,把自己加了进去,称为承公子,气的凄凄直跺脚。
如今再看来,里面很多桥段虽是杜撰,但也能看到故人的影子。
“不过还是不如《九州墓》好看。”李昀摇摇头。
“《九州墓》?”苏祈歪头看他,眼神高深莫测。
李昀道:“苏公子没看过《九州墓》么?那是本□□,说的就是这九州之内的财富之地如何盗法,更有些神奇怪诞之事,哎,不过不知作者是谁,否则定要去请教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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