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立着四个大字,看的不大清楚,李昀走上前看:“安国神砥”。
“在看什么?”杜若堂走了过来。
李昀指着那四个字笑了:“大人瞧这四个字,虽然以铜汁所浇看着甚是庄严,但字体却是洒脱不羁。那砥字最后一撇甩的很长,非常随意。也不知道是谁所提,一定是个有趣的人。”
杜若堂也看了看,笑:“洛慕恒提的,而且必须挂在这杜府最显眼的地方,真是不嫌丢人。”
李昀手指一缩,藏在袖底。
此时才恍惚记得,这西陵,仿佛是杜若堂的家乡。而这西陵杜府,便是杜若堂的私宅。
西陵杜家的正堂,一位不惑之年的长者带着五名家丁严阵以待,跪首在那,五官轮廓分明,只是神色有些忧愁之色,李昀忙将老者扶起,老人用手拍了拍李昀的手,这般亲昵,仿佛是认识的。
晚饭吃的随意,杜若堂仿佛也没有特意招待,走进厨房给李昀做了一道西湖醋鱼,李昀夹了一筷子,笑道:“原来大人是会做饭的,还如此好吃。”
“有人爱吃,就学了些。”
李昀看着那盘鱼,想起苏祈:“那位跟你一模一样的苏祈,也是个爱吃鱼的,当时出去游玩,他把我当厨子使,也逼的我学会了做鱼,虽然还是不怎么好吃。”
杜若堂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
傍晚,李昀左思右想的睡不着,就想出来走动走动,杜府不算大,后面园子走个不到一刻钟就可以转过来,从角门进了杜家内院,见着一个人清俊纤长的背影,宽大的锦袍衬着此人更加瘦弱。似是正雕刻着甚么东西,动作轻缓温柔。
是杜若堂。
李昀上前凑看,见他雕刻的是个人像,雕刻的非常仔细,不仅面目清秀清晰,连嘴角的那抹坏笑也尽收眼底。
李昀坐在杜若堂面前,借着月光看着眼前之人。
杜若堂吹了吹木雕上的浮木屑,抬眼瞧她一眼:“睡不着?”
李昀点点头:“丞相大人也睡不着么?”
“于我而言,睡与不睡都是一样的。”
李昀舔了舔嘴唇,道:“丞相大人,可有怨恨在下?”
杜若堂挑眉:“为何?”
李昀躲过杜若堂清澈的眼神:“因为我,你面前的人不是心里那位,所谓李代桃僵不过如此。在丞相大人心里,怕是怨恨在下了。”
杜若堂看着李昀的眼睛,道:“你与他,本就没什么不同。”
☆、废物利用
第二日,细雨绵绵,天色有点发阴。李昀从杜家老伯那里找了套杜若堂的旧衣,撑着伞从杜府角门中踱出了府邸。
虽然天气不好,但出来透口气也是好的。
但刚走出杜家,就见角门外有一个年轻人直挺挺的站在那里,似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李昀踌躇一会儿,到底是绕开走,还是绕开走……
倒是那年轻人一见自己,就双膝一跪,两眼冒光:“皇上!为微臣做主!”
李昀叹口气,这位王庸王大人,如今是西陵刺史,未来是国家钱袋子,如今跪在自己面前,怕是要折寿了。
书里说此人清廉刚正,这种人是个好官,但这种人有个毛病,就是脊梁直的不肯弯曲,所以总会有些得罪人,就李昀所知,他年轻的时候得罪了礼部侍郎,说是来西陵当刺史,其实是来当傀儡。
想当一滩污垢下的青莲,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刺史大人可是有事?”
王庸从怀里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袱,将里面保存完好没被雨水淋湿的奏折摊开上举:“臣,要弹劾礼部侍郎崔攸。此人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巨贪之臣乃朝中毒瘤,还请皇上明断。”
李昀左右看看,自己出门的早,又有意躲过了侍卫的眼线,没曾想遇到此人,这状子接还是不接,内心甚是踌躇。
接了,那么必定要审核那位礼部侍郎崔大人,但距自己的那点过去历史的记忆,貌似崔攸大人虽是贪官,但做事果断,年轻的时候也拿过胡人的散碎银两,但在中年之时却自告奋勇为大渊征战北胡,一去就是十年,从文官到武官,这位崔大人算不上清明,但算的上有大义之人。
不接,这位未来的户部尚书定会觉得这位皇上不是明察秋毫之人,那洛慕恒的一生荣耀就被自己给毁了。
正在李昀踌躇之际,远处几匹马蹄声越来越近,李昀抬头看,是太医大人,前一阵儿去芙蓉谷的柳无意。后面跟着两匹骏马,一男一女,男子长得斯文白净,女子一身红衣,美艳无双。
李昀见救兵到,微笑的把王庸扶起来:“爱卿平身,朕今日有贵客来访,不宜多谈,此事事关重要,朕将此事交与丞相杜大人全权处理,爱卿放心,此事自有公断。”
杜若堂那么聪明,自然有办法。
李昀说罢抬眼,见三人下马跪拜自己。
那斯文白净的男子说自己是秦子期,李昀又看了他一眼,此人就是五百年前的芙蓉谷谷主,身份显赫,且,四十几岁的时候,便过世了。那叫做凄凄的美貌少妇便是他的妻子,在他过世之后一人掌管芙蓉谷,是个重情重义的。
眉眼描似画,青春也总会染了风华,世人皆说红颜薄命,见到这些人,李昀也叹岁月无情。
今日红颜,明日枯骨。
但这本就是他人的故事。如今李昀只觉得,本来只是出来溜达溜达,看来是不行了。
杜家内堂。
凄凄嗑着瓜子上下打量着李昀,在他身边儿绕圈儿。
“秦夫人,您再绕,在下头会晕,而且您看,这脚下都一圈儿瓜子皮了。”李昀无奈道。
进了屋里,关了门,没了外人,这几个人就往自己身上上下瞧,秦子期倒没说什么,柳无意也安静的很,只是这凄凄姑娘眼珠子一直往自己身上瞧,让自己着实吃不消。
凄凄又抓了一把瓜子:“你说你叫做李昀,五百年后的晟州人士。是个盗墓的?”
李昀点点头。
“是去芙蓉谷盗墓的,在烟瘴中睡了一觉,醒来就来了这里?”
李昀又点点头。
凄凄一把芙蓉刀抵在李昀的脖子上:“芙蓉谷的墓也敢盗说,你是想盗了谁的墓”
李昀赶紧双手举过头顶。
“秦信之墓。”
凄凄眨眨眼,忽然收起了刀:“哦,秦信的啊,盗的好。”
说罢继续嗑她的瓜子。李昀惊讶了一番。这位凄凄姑娘,想法真是奇特。
“你五百年后,长得和皇上是一模一样的,对么?”秦子期开口。
李昀想了想:“我比他年轻些,我才二十有四。”这位皇帝虽然保养得当,但据李公公说,皇帝如今已经过了而立。
秦子期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李昀心里想这杜若堂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感觉这几个人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
想到这,杜若堂从大门进来,见了内堂一圈儿人寒暄一阵,又看向李昀,扯了一下嘴角:“你倒是聪明,把那王庸往我这一塞,逃的干净。”
李昀哈哈一笑:“这不是知道丞相大人聪明么,又怕自己做错事。”
凄凄皱眉看他:“皇上,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无聊在开我们的玩笑?”
李昀惊讶道:“怎么会!”
凄凄歪头瞧他:“可你有时候的神情,倒是很像皇上。”李昀摸摸自己的脸,你家皇上什么样自己怎么知晓。
杜若堂看向秦子期道:“此次叫秦公子来,一是告知此事,等这边的事情忙完,我便带着李昀去芙蓉谷,看有什么方法能一切复原,第二是想借助秦公子的江湖势力,寻找一位叫做苏瑞的人,如今应该在鄢京。”
“苏瑞,可是那位前朝的瑞国公?”
“正是。”
秦子期颔首:“此事在下一定办妥。”
李昀心道,这位瑞国公他也听说过,在前朝之时,他就力保九王一家,后入了狱,待洛慕恒统一南北的时候才被放了出来,此人没要官爵,而是悄悄消失了。这个杜若堂,真是为洛慕恒操碎了心。
杜若堂又看向李昀:“至于你,悄悄跟我去一趟刺史府衙。”
“啊?”李昀瞪大眼睛,琢磨出重点:“什么叫做,悄悄?”
杜若堂笑了一下,眼睛弯成月牙,着是好看:“王庸此人清正廉明,但还不是动礼部侍郎的时候,所以,我们要从他的宅子里,取一些东西出来,让他告不了状。”
李昀下巴快掉了,这堂堂丞相大人去人家府上偷东西?
“为何是在下去?”
杜若堂理所应当道:“因为,这是你的老本行。”
李昀瞠目结舌,此人,真会废物利用。
☆、王家小妹
是夜。
“你坐在上面,是要坐到什么时候?”杜若堂抬头借着月光看着李昀,幽幽道。
李昀趴在王家宅子的墙头,愣是不敢动弹。
“在下恐高。”
杜若堂白了他一眼:“若再不翻过去,趁早打道回府。”
李昀心里咒骂那王庸,怎么家里府宅很是简陋,这高墙围得却这么舍得费银子,好不容易爬了上来,但里面没个借力的地方,怎么着也不敢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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