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去了!”灵枢一把抢过钱袋,边数边问:“说吧,买什么?”
“望海楼的醉八仙,桃源记的麻辣兔头,王小二家的鸭肫、鸭翅、鸭脖子和四样小菜,再加上吴记的点心。”
“好嘞!”灵枢答应一声,一溜烟便没了影。
温子玉一笑,转身见冷霜成正略显吃惊地望着自己,笑问:“怎么了?”
“晚上吃这么多,很伤脾胃的。”
“多?”温子玉笑意更浓:“冷兄,你该不会以为这些东西是给我一人买的吧?”
难道不是?“
“你和灵枢都有份。吴记的点心就是专门为冷兄你准备的。这可是全京城最好吃的点心……”
“别,我不吃点心。”不等他说完,冷霜成转身就走。
“不吃?”温子玉一边摇头一边跟上去:“真不会享受。”
二人回到住处,冷霜成也不与他多言,拿起书钻进房间用功去了。温子玉在外间等了一会儿,便闻到一阵诱人的香气。
“饭来了!”温子玉食指大动,连忙跑去开门,却见灵枢正捧着快要见底的点心盒子大吃特吃,身后还跟着两名伙计,一人提着一只食盒。
温子玉将伙计让进屋子,毫不客气地在灵枢脑门上一敲。
“贯哇又瞧哇哇!”塞了一嘴点心的灵枢口齿不清地抗议。
“你小子就知道吃。”温子玉一把抢过点心:“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家先生买的。”
“我家先生从来不吃点心。你想讨好他啊,还是先贿赂贿赂我吧。”说着,又把点心抢了回来。
还真不吃?温子玉有些意外,再一看灵枢脸上那抹促狭的笑容,忍不住又敲了一下:“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如此鸡贼,冷兄这么一个纯粹人,怎么教出你这样的童子?”
“就是因为先生是纯粹人,所以才要找我啊!不然岂不是要让人卖了……”
二人一边斗嘴一边吃饭,正高兴着,忽见冷霜成推门而出,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冷兄,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
冷霜成不答话,也不看他,径直走到桌旁,端起一盘鸭肫转身又钻进了屋子。
“他……”温子玉望着屋子,目瞪口呆:“他不是不吃荤么?”
“他不是不吃,是吃不起。”
灵枢这一说,温子玉又想起白日借钱之事,不解道:“你家先生既负盛名,慕名求医者亦当不少,怎会连荤都吃不起?”
“先生性情狷介,受不得富贵人家的颐指气使,所以只给穷人看病,还经常不收诊金,自然没什么钱咯。”
“是这样……”温子玉望着那道门,目光中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愫,过了许久,又道:“可为什么青莲山的山民也说他吃素?”
“先生经常为山民治病,山民们为了感谢先生,就请他吃饭。先生推辞不过,又不想让大家破费,就推说自己吃素。”灵枢一边说,一边夹起鸭肠往嘴里送:“跟着先生什么都好,就是吃的不好。”
“这还不简单,让你家先生跟着我不就好了?”
“咳咳……”灵枢当场呛到:“你……你说啥?”
“我说,本捕头除了抓贼之外呢,最擅长的就是烧菜,你们两个跟着我,可就有口福了。臭小子,你又想歪了吧?”
哼!灵枢瞪着温子玉耳根那抹诡异的红晕,一百个不服气:我看,是你想歪了才对!
吃吃闹闹,消灭了一盘又一盘,在还剩下最后一盘兔头的时候,二人终于塞不下了。灵枢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意犹未尽地看着兔头:“我去放起来,明天继续……哎哟!”
“死灵枢,先生白疼你了?”温子玉敲完他的脑袋,端着盘子起身:“吃那么多还不够,也不想着给先生留点!”
你不也一样!灵枢一边揉脑袋一边腹诽:自己吃不下了才想起人家!
温子玉端着兔头进了屋子,却见冷霜成已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身边的书还打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温子玉走过去,将他抱到床上,看着他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
受了那么重的刑,纵然针刺可以止痛,又怎会真的没事?
我又疏忽了,不该让他如此劳神的。温子玉一面自责,一面又想起之前灵枢说过冷霜成每次生病必遭梦魇之苦,便搬来了凳子,坐在旁边守候。
好在冷霜成一直睡得很安稳,温子玉总算可以稍稍松一口气。就在这时,他又瞥见了那张棋枰,那张冷霜成从不离身的棋枰。
这棋枰到底有何玄机?温子玉伸出手去想要看个究竟,可转念一想,又觉私自拆看未免有些不尊重,又将手伸了回来。
但一想到冷霜成的神情,温子玉不知为何总有些担忧,犹豫许久,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拿过棋枰,温子玉终于看到了那五个触目惊心的红字。
短暂的沉默,温子玉将棋枰放回原处,静静看着冷霜成平静的睡颜,神情温柔而坚定。
大概真的是不舒服,惯于早起的冷霜成这天竟比平日晚了半个多时辰才出屋子。
“先生,您可算醒了!”灵枢幽怨地看了眼温子玉:“这个家伙,非要说等你醒了才能开饭,哎哟,可把我饿坏了。”说完,拿起一个包子就往嘴里塞。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先生还没动呢,你倒先吃上了?”
“先生才不在乎呢。”灵枢埋头大吃,毫不理会:“哪像你,就会欺负我……”
冷霜成看看二人,莞尔一笑,坐了下来,准备吃饭。
“冷兄,”温子玉夹了一个肉龙给他:“这是我做的肉龙,味道还不错,尝一个吧。”
冷霜成接过,吃了一口,对温子玉道:“很好吃,谢谢。”
“啪——”
“啪——”
温子玉与灵枢手中的筷子双双落地。
“冷兄你……”温子玉睁大眼睛看着他,半是惊喜半是激动:“你可以说话了?”
不错,那五个字是发自他的声音,而非唇语。
“怎么了?”冷霜成微笑而语:“你不希望我能说话?还是嫌我的声音难听?”
“不……”温子玉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子玉做梦都希望听到冷兄的声音。而且,冷兄的声音,和子玉梦中一样好听。”
“是么?”
“嗯……”
“可是先生,”灵枢忍不住打断了二人:“你怎么突然就能说话了?”
“是啊,冷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还记不记得昨晚在师父家找到的那只盒子?”冷霜成道:“是里面的药治好了我的失语之症。”
“原来是义父。”温子玉听罢,又陷入了新的疑惑:“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还有绛雪丹的事……”
“大概是来不及了吧。”冷霜成叹息一声:“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冷霜成一定要查出真凶,为师父报仇雪恨。”
“还有我。”
说罢,三人继续吃饭。没吃两口,便闻一阵敲门之声。三人不禁纳罕:是那个这么早便来拜访?
于是灵枢前去应门。问明来意,回来对冷霜成道:“先生,钱国舅派人过来,说是要请您过府一叙。”
“这就奇了,我与钱国舅素昧平生,有什么好叙的?”
“冷兄有所不知,”温子玉道:“这钱文虽贵为国舅,却不得志,这回啊,一定是见你为太后赏识,想让你替他在太后面前美言两句。”
“我冷霜成不过是个大夫,只会给人看病,至于美言什么的,一概不会。灵枢,去告诉他,我今天不舒服,哪儿也不去。”说罢,转身进了房间。
“这……”灵枢一脸为难地望着温子玉。
“就这么说吧。”温子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进了房间。
灵枢无法,只得依言转述,刚一说完,便听一阵琴声自屋内传来,来人一听,立即变了脸色,讪讪而去。
先生啊先生!灵枢心中暗暗叫苦:你这般性情,是要遭忌的啊!
房间内,琴声悠悠,温子玉静立一旁,凝眸细听。一曲终了,温子玉击节而叹:“好,好!想不到冷兄不仅医术独步天下,连琴艺也是如此出众,对了,还有《论语》学得也不错……”
“这与《论语》何干?”
“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子玉太看得起霜成了。霜成岂敢效孔子?我是真的不舒服。你别忘了,我昨晚可被扎了三针;至于弹琴么,此乃《内经》五音疗疾之法……”
“你叫我什么?”
冷霜成一愣,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叫了他“子玉”,而非“温捕头”。
“以后就这么叫我吧,霜成。”温子玉也改了称呼:“我是不懂什么五音疗疾之法,不过弹琴怪劳神的,冷兄若真不舒服,还是躺下休息会儿吧。”
正说着,又有人来敲门了。灵枢应过门,进来对二人道:“蒲王派人过来说,明日是先生的生辰,他会在王府设宴为先生贺寿。到时还请先生与温捕头赏光。”说罢,递上请柬两份。
冷霜成接过,对灵枢道:“灵枢,请来使为我禀上王爷,霜成不敢有负美意,明日我与子玉必将准时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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