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肯回应他,只是没有听到……只是没有听到吧……
纵马奔驰了一阵,秦扣枕见云纵已有些气息不稳,神态也越显疲惫憔悴。便连忙勒住缰绳,柔声道:“你累了,歇息一下吧。”
云纵微微喘著气,任由秦扣枕将他扶下马,拣了一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怎样?”秦扣枕笑著问他,“可有觉得舒心许多?”
云纵略略点头,一双眸子,却仍是锁在拴在树下的蹑影身上。
“既是喜欢它,以後我有空便带你来骑马,好麽?”
云纵默默摇头,良久,才说:“我身子若好些……便可独自驾驭它了。”
秦扣枕不忍见他颓然的神情,便说:“这有何难。我吩咐下去,日後你想骑马散心,这蹑影便是你的专用坐骑。”
云纵双眸微微一动:“真的?”
秦扣枕忍不住轻轻笑了,强忍住将他又搂进怀内的冲动,只是温柔的道:“真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秦扣枕送云纵回房後,又看著他睡下了,这才动身前往地牢。
他已经有几日都几乎忘了苏遗风的存在了。若不是早上下属提醒他,问他要如何处置那叛徒,他只怕就会整日想著如何与云纵培养感情,而将那人彻底忽略掉吧。
及至进了地牢,见了那人依旧被悬吊在半空,不知为何,秦扣枕竟没有要凌虐他的欲望。
原本是对他极为痛恨的,恨他盗走暖玉,害自己几乎丧命。却又隐约觉得,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也得不到云纵。
更何况……此人其实才是和苏遗水生得最为相似之人。
他是他最心爱的师兄唯一的亲弟弟。
说也奇怪,云纵比起苏遗风来,其实一点也长得不像苏遗水。可是秦扣枕却情愿将他当作那人来喜欢,来宠爱,却对著和苏遗水有张酷似面容的苏遗风,这麽多年来,竟毫不动心。
实在是两人的性格相差太远了。
苏遗水温润如玉,苏遗风冷傲如梅。两兄弟只有面貌相似,性子委实是南辕北辙。
秦扣枕对著他,实在是动心不起来。
“我也不想如何折磨你,但是轻易饶过了你,又恐教中不服。”秦扣枕望著他,面上倒是一片平静,“你犯下如此重罪,此生也别想出去这地牢了。好生在这里呆著吧。”
苏遗风冷冷一笑:“怎麽云上君竟然还留了你一条性命?”
秦扣枕面色一变:“你说什麽?”
“你骗他那麽久,他居然还能饶了你──”苏遗风忽然神情一动,骇然道,“难道你已经把他……”
他料想那日云纵从他嘴里知晓了一切後,回去後定不会轻易放过秦扣枕。谁知一连几日,教内居然没有一点动静,既没听说秦扣枕受伤或者被杀,也没听说云纵逃出庄外。他实在想不通……最後竟是猛然想到最可怕的一个结果──莫非秦扣枕将云纵……杀了?
秦扣枕何等聪明,闻言立刻便明白过来,当日告知云纵身中安魂香,又教他如何破解的,就是苏遗风了。
只是……云纵怎会进来这里?
“原来是你告诉他的。”秦扣枕冷笑一声,“只是你打错算盘了,他便是知道了,也还是留在我身边。”
苏遗风大惊失色:“怎麽可能?”
秦扣枕森然道:“他得知真相,纵然气到伤心吐血,却还是舍不得离开我──你想借他之手来对付我,真是想错了念头。”
苏遗风面上一片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秦扣枕心中得意,忍不住又加油添醋说了许多云纵如何喜欢他的言语,说到後面,真不知是在骗苏遗风,还是在骗自己了。
他说了半天,见苏遗风无甚反应,也觉得无趣。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出了地牢,秦扣枕一眼瞧到那几个守在门口的下属,不由一阵恼怒:“你们怎生看守的,前几日为何放了个人进去?”
几个下属吓得立即跪下,其中一个道:“教主恕罪!那日确是有人进了地牢,说是替教主来取些东西的。属下见他拿出了教主的贴身令牌,不敢多疑,所以才让他入内──属下知错了,请教主责罚。”
秦扣枕神色难看之极,半晌才说:“罢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错了,我也既往不咎。以後若无我命令,不可放任何人入内,听明白了没?”
几个人连声答“是”,满头冷汗。秦扣枕长袖一拂,铁青著脸离开了。
第17章
秦扣枕离开地牢後,心内震惊无比。他没料到云纵之前竟会拿著他的令牌偷偷去找苏遗风──他以为云纵性情正直,任何手段都是不屑使用的。谁知竟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探得了地牢所在,还假借他之名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若是云纵当时决意离开,只怕是轻而易举吧?
他第一次有些心惊了,为自己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云纵这个人。
原来他不是不会耍计谋,不是不会使手段,只是隐藏在了平常的不动声色中而已。
只是对信任的人,才会心无防备。
一步步走到云纵的房间,推门进去,秦扣枕看到了那个安稳的睡在床上的人。他的心头忽然纷乱无比,这个人……现在是真的什麽都不记得了,还是在骗他呢?
如果是装的,那麽云纵真的就……太能忍了。
遭受那种对待,还能将恨意和耻辱埋在心底,还能对著他每日和颜悦色……云纵,你会是这般深不可测的人麽?
深深的凝视著那张沈静的睡颜,秦扣枕的眼神时冷时热,忽而似一团火焰般激烈,忽而又似寒冰般冷澈。睡梦中的人不安的动了一下,忽然睁开了眼。
“师弟?”
云纵的眸子内带著疑惑和惊讶,却在下一刻,身子猛然被拖入了秦扣枕的怀内。
“你干什麽?”云纵大吃一惊,伸手急推,却被搂得更紧。
“我好怕……”秦扣枕在他耳边喃喃的说著,“我怕哪天我一个转身,你就离开了……云纵……”
云纵眉头一皱,沈声道:“好端端我会去哪里?还有,你为何不叫我师兄?长幼有序,你怎可这般直呼我的名字?”
秦扣枕眸子一黯,半晌,低声道:“我喜欢叫你的名字。”
他喜欢云纵这个名字,即使是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师兄,却还是舍不得从心里丢掉。云纵云纵……这名字本身就太过悲天悯人,纵容世间万物,纵容人间悲喜,是否也会一直纵容著他?
“如果我曾经伤害过你……”秦扣枕忽然哑声开口了,“你会原谅我麽?”
云纵一呆,只是瞬间的迟疑,秦扣枕的心已经猛然沈了下去。
良久,云纵淡淡的笑了:“我不会责怪你。”
秦扣枕眼神陡然一亮,寻求保证般的重复问道:“真的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
“不会恨我?不会走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再不见我?”
“不会……你怎麽了?”云纵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秦扣枕的眼眶湿润了,掩饰般的说:“我只是……一时伤感。”
他等这句承诺,这声原谅,等得太久了。
当年他一剑刺过去,师兄为何不躲……为何只是无奈的微笑著,倒在他面前。
如果在那一剑之後,落入自己怀内的身躯,也像如今自己抱著的这人一般,温暖的,恬淡的,带著一丝微笑的……他会多麽珍惜。
还好他终於等到了。
身边这人,说不会怪他,不会恨他,不会离开他。
当年当日透彻心肺的悲恸和懊悔,纠缠他这麽多年,今日终於得到了无尽的解脱。
这日一早,秦扣枕又在云纵的房内,陪著他用完早点,几乎不想去处理教内事务。直到佩瑶慌慌张张的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才面色大变,匆匆起身出去了。
云纵疑惑的问佩瑶:“出什麽事了麽?”
佩瑶早已将他当成自己人,也不瞒他,如实回道:“前些日上门挑事的那些人又来啦,教主出去应付他们。”
云纵眉头一皱,不再多言,只是淡声吩咐道:“你且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佩瑶奇道:“公子才起来,怎麽又要休息?”一语既出,立刻又自悔失言……公子看起来如此困顿,莫非是教主昨夜又在此过夜了?
她却并不知道,自云纵那日苏醒过後,秦扣枕便再未留宿於他房中了。
秦扣枕出了庄外,只见贺兰凌又带著大批人马守在外面。他忍住气,沈声道:“王爷这番前来,可是带来了我所要的东西?话说在前头,少一样我都不会放人。”
贺兰凌冷冷回道:“秦教主,我交不出你要的人。今日你放人也罢,不放人也罢,本王绝对要带走云纵!”
原来贺兰凌这几日焦躁不堪,既为找不到苏遗风而忧心忡忡,又为秦扣枕不肯放云纵走而心烦意乱。最後猛然想通──他和秦扣枕谈什麽条件呢?软的不行,自然只能来硬的。瞑华教虽不可小觑,但凭他之力,要硬攻进去说不定也能救人出来。
秦扣枕没料到他竟是要硬闯进庄内救人,一时也有些惊慌:“贺兰凌,你这是什麽意思?想硬闯麽?”
“不错。”贺兰凌一挥手,身後人马立刻严阵以待,他对著秦扣枕下了最後通牒,“秦教主,你到底放人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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