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憬看到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胸口,“回头买件好的赔我。”
“行,你要多少都给你。”北暕十分爽快。
“……”莫憬被噎住了没继续说下去。
北暕只留了一盏烛灯,昏暗的光晕洒在简单点饰的屋子里氤氲出一点暧昧气息来。
“嗯……”莫憬不适地皱起眉,说实话他其实并不习惯如此,可是每次看到北暕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就不忍心拒绝了,也就心软随他去了。他想——他唯一的软肋大概是北暕了吧。
“疼吗?”北暕停下动作看着他,怕他难受不敢再动,莫憬缓了口气,尽可能地放松自己身体,伸手勾住他脖子,借力撑起身子在他脖颈上咬了一口:
“你要是不行就下来。”
……
北暕到底没舍得折腾他,趁着人还没睡,赶紧抱去一起清洗了再放床上。莫憬倒也没觉得有多痛,只是有点不适罢了。北暕把莫憬抱怀里,腾出手把大半被子往莫憬那儿推,细致给他掖好,莫憬闭着眼睛伸手把被子往北暕那边扯了点,叹气道:
“宝贝儿,咱们好歹还是个世子将军,不穷,不差这床被子,别让。被子给我捂这么多,等着让我出痱子么?”莫憬打了个哈欠,埋脸在北暕胸口蹭了蹭,伸手回搂住他,“行了睡吧,整天跟个老妈子似的。”
于是这位世子级别的老妈子就安安静静闭了嘴,没有再说话。他就着屋外渗入的一点月光用目光把莫憬五官都细细描摹了一遍。这时他心里才最踏实,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侧,没有打不完的仗,没有争不完的尔虞我诈。北暕看得心里快要溢出被一种说不出的满足,他忍不住轻轻凑过去在人脸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然后安心地躺了回去。大致是人凑得近了,睡眠也是会传染的,莫憬刚睡熟了没多久,北暕也跟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窗外有星子拖着长长的尾,从幽蓝色的夜幕上划过,纯白的月光轻柔地漫过地面,悄然笼上一层簿如蝉翼的轻纱。
一夜好眠。
☆、入狱
第二天两人意料中的起晚了。北暕留在院中的人也算聪明,见莫憬跟着北暕晚上回来也就心领神会地去护国将军府通知了,一点多余的话都没有。莫岫倒是没什么表示,反正哥哥在不在都无所谓,毕竟这么多年莫憬跟着父亲在外征守,而他跟着学堂酒馆里认识的一群江湖朋友四处游走也不见得兄弟俩有什么疏远的。母亲比父亲去世得早,而这老一辈护国将军又只娶了一房正妻,别说侧室,连个偏房都没有。平时两人都不在的时候,这护国将军府就是个空房子,只有佣人会定时打扫整理。
莫憬这天上早朝去的有些迟了,他到的时候文武百官都到齐了,皇帝似乎有些生气,虽说走都走不得了,瘫在龙椅上,但该有的气势也都使出来了。莫憬给自己这侧比较熟识的官员一点银子偷偷溜进一群大臣队伍里。刚站稳没多久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臣有本启奏!”一个老气横秋的人站了出来,身着官服,一看气场就是十分刁钻的角色。
“准奏。”
“护国将军莫憬,”那大臣说着往莫憬的方向看了一眼,提高音量道,“欺君罔上!作风不良,严重有损我朝形象!”
“……”莫憬看了他几眼,认出来那是兵部尚书。心里暗道晦气。
这老东西是要为他儿子寻仇呢。
“哦?”道元帝与一旁听政的太子同时往莫憬这边看了一眼,皇帝面不改色收回目光,盯着兵部尚书道,“不知护国将军如何欺君罔上、损我朝形象了?”
“护国将军私扣粮饷,军中实际用雪花银十五万两,而护国将军向户部报的银两是二十万两,不知这中间空出的五万两雪花银被将军拿去做何用?!”
“其次,护国将军回来这数日流连于烟花之地,实属作风不良!”
“莫憬,”道元帝没有回应什么,喊了一声莫憬的名字。
“臣在。”莫憬抱拳出列。
“兵部尚书所言是否属实?”皇帝平静地问着,语气里听不出来他的情绪,但莫憬就是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有些不安,但又很快平静下来。
“臣不曾私挪过国银,”莫憬睃一眼兵部尚书,又垂下头继续道,“至于臣作风不良,臣不过是办事尽力之余找一点闲暇时间放松一下都不行吗?”
“护国将军说得好听,”兵部尚书冷哼一声,“请皇上让户部尚书找出账本来与军营支出对比就清楚了。”
“户部尚书。”皇帝点点头。
“臣在,”户部尚书站了出来,他下意识看了莫憬一眼,匆匆忙忙收回了目光,额角有冷汗冒出来,“护国将军的确是从臣这里支出了十五万两雪花银,但臣并不知军营中的账是如何。”
“莫憬,”皇帝看了他一眼,好像要说什么,却又一侧头唤了一旁的羽林卫长,“你去,把军营的账拿来。”
“是。”
羽林卫长效率极快,拿来账本与户部的记录相对,果然差了整整五万两雪花银。
“莫憬,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莫憬一掀衣摆跪了下去,“臣不知,但臣确实只向户部支了十万两雪花银。”
“你可有证据?”
“臣……”莫憬顿了顿,“没有。”
“……”皇帝也跟着沉默了,好像还在思虑着什么。
“皇上还在顾虑什么?!再不做决心,这心术不正的护国将军迟早得毁了我大兴啊!”兵部尚书率先一跪在地大声喊了出来,反应过来的群臣都纷纷跪下跟着附和。一时间大殿吵闹得犹如市井。
莫憬突然有点想笑,他心里慢慢腾起来一股什么,像是无力,又像是怜悯。
太子看了一会儿,起身好像是要跟皇帝说些什么,皇帝摆了摆手,太子顿了一下,只得又坐了回去。
“来人,把护国将军押回天牢等待处置。”皇帝终于出声了,声音有点虚弱,好像那么一句话就耗费了他所有精力似的,让贴身太监给扶了回去。莫憬没有作任何挣扎,他自顾自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优哉游哉的样子仿佛他只是喝了个茶,听了支小曲儿。押送他回天牢的两侍卫大抵是认识他的,大抵心里也是尊敬他的,没有为难他,只跟在他身后默默走向天牢的方向,莫憬仔细打量了他二人一会儿,觉得有点面熟,而后到了天牢门口,倏地一笑,礼貌对他二人抱拳行了一礼:
“辛苦二位照顾了。”
“将军折煞在下了,将军放心,我们会让天牢里的人好好照顾将军的。”
“谢了。”莫憬笑笑,转身大步进了牢房,却不料那二人也跟了进来。
“我们相信将军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一人在牢房上加上锁,低声道,“将军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们便是,我们会尽力的。”
“不用了,谢谢。你们这伺候我得哪里像坐牢,别惹恼了上头,做你们自己的事去吧。若是有心,给我带点酒菜来就成。”莫憬笑着,浑然没有自己是关押在牢房里犯人的自觉。
“嗯会的。将军还有什么要我们带出去的话吗?”
“没,还忘记请教二位姓名。”
“我是陆风,他叫陆寻。”一直在和莫憬讲话的人道,又指了指身旁一直沉默的人。
“兄弟吗?关系真好。”莫憬记了下来,“行了你们快些回去吧。别耽误了事。”
“嗯。”两人刚刚转身准备离开,走出没两步,莫憬又出声唤住了他们。
“若是世子来了,别放他进来。”莫憬嘱咐道。
“好。”陆风有些不解,但没有多问,还是答应了。
两人出了天牢在守牢人处叮嘱了几句,幸得那守牢的兵将也是此次跟过莫憬出去打仗的,满口答应了,跑得还挺勤快,一点没怠慢莫憬。
莫憬反倒有些闲不住了,翘着腿躺在茅草堆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一根茅草,还哼着断断续续、不成曲的调子,旁边是守牢人给拿来的一床被絮,但他没用。
天牢本就是用来关押即将处斩的重犯,环境极是恶劣,进了天牢的人,不是大凶大恶之人就是朝廷重臣,大多数是受不了私刑和恶劣环境死在牢里的,能完好无损出去的人很少。
幸得莫憬身体底子好,和这里的守牢人的特殊照顾,还算能熬的过去。
过了几日,太子来看他。
“罪臣见过太子殿下。”莫憬懒洋洋躺在茅草上,却没有起来行礼。他的衣服脏了,脸上沾了灰,气势却没少一分。
“是不是你做的?”太子没理他,愣头愣脑就是一顿问。
“什么?!”莫憬怔了一下,笑道,“我人都在牢里了,我能做什么?”
“皇上中毒了,现在已时日无多。”太子直直盯着他看,好像是要一直看出他有什么破绽似的。
“怎么,太子殿下怀疑是臣做的?”莫憬坐起身来。
“那是将军府送的药!”太子咬牙道。
“什么药?”莫憬按了按额角想了一下,“哦,将军府是送了一次补药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