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孩唤,一脸委屈的模样,他才五岁,虽然不是很懂妇人的话,但是有人要抢他辛辛苦苦打回来的救命水,他很委屈。
妇人道:“先别说了,快把水藏起来。”
贺榆洲敛眸,这妇人是村中的秦寡妇,五年前死了丈夫生下了秦欢,一直以来,在河口村艰难渡日,现下河口村大旱,他们本就艰难的日子可想而知。
只是,听关大娘提起过,这秦寡妇身体是个健康的,如今怎么这幅病怏怏的模样。
想着,他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小孩回头,看见是贺榆洲微微一愣,表情有些不自然。
贺榆洲朝他友好笑了笑。
秦寡妇看见贺榆洲,想要撑着坐起,贺榆洲连忙扶住了她:“大娘别起,你身体不好,就躺着吧。”
秦寡妇望着贺榆洲担忧的道:“贺姑娘前来,可是因为小儿给你添麻烦了?”
贺榆洲一愣,看向秦欢,秦欢仰着头望着他一副倔强的模样,他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很乖,是我见他这么小就提着桶来打水,有些好奇就跟了来。”
秦寡妇听闻,一副悲伤的模样:“是我没用,让我的小儿受苦了。”
贺榆洲摇头:“大娘也是没办法的,只是大娘这身体怎么了?我房子建成之日,你还好好的。”
“……”秦寡妇沉默的叹了口气:“现下河口村大旱,田中颗粒无收,恰逢这时又是收租的日子,我拿不出粮食交租……”
“便被他们……”重重的叹了口气,秦寡妇微微撇开了头,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样。
贺榆洲倒猜出来了一些,老早就曾听闻,出粗田地的地主大多财大气粗,压榨良民,许是秦寡妇交不出田租,便动了粗。
贺榆洲叹了口气问:“这田租是多少?”
秦寡妇应道:“我租了一亩地,平时产粮交上三石杂粮也就够了,如果没有粮食上交就要缴一两银子,平日里虽然累了些,一亩地也能产出六七石的杂粮,家里就我娘两,算计着也能过日,可如今干旱,田里哪里来的粮食……这要交上三石……或者一两银子……实在是……”
“……”贺榆洲沉默,秦寡妇是个能干的,一亩地一名女子全天劳作养活秦欢,如今这般也只是因为天公不作美……
想着,贺榆洲再次叹气,比起这两人,他却是要幸运的多,他到河口村有关大娘等人的帮助,未吃一点苦,便建成了房子,如今想来,是何其的幸运。
他从怀里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桌上道:“大娘,您如今急需用钱,这个就当我借给您的,你把田租交了,去买些粮食,先渡过干旱再说。”
“贺姑娘你……”秦寡妇盯着桌面上的银两瞪大了眼,她颤巍巍的起身,泪眼婆娑:“我娘俩若能渡过此劫,贺姑娘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
贺榆洲失笑:“大娘说的这什么话,当初我身无分文到了这里,也亏得村中人援手,如今这般也不过是投桃报李。”
“如若您不够,再遣秦欢来我家。”现在他身上只带了二两银子。
秦寡妇忙应:“够的,够的!家里无粮下锅,这银两交了租,我们娘俩还可以去买些粮食吃,贺姑娘,谢谢你!”
贺榆洲摇头。
从秦寡妇家中出来,贺榆洲感慨万千,无田无银两的农民,要想生活就只能租用田地,田租昂贵不说,碰上天灾还要害己身受累。
有钱的人家永远不会用多余的银两来救济一些劳苦生活的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
“瑜儿。”耳边传来一声叫唤,贺榆洲抬头,是从田埂过来的齐琰,穿着一身修长长袍,头发简单的挽起,走路如风,自有一股潇洒气派,贺榆洲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齐琰来到他面前,见他那模样痴笑:“怎么?见在下英俊潇洒,所以瑜儿看呆了?”
贺榆洲连忙撇开了头:“你自我感觉太好了一些。”
齐琰笑:“在下的直觉一直很准。”
“……”贺榆洲撇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齐琰跟在他的后侧,问道:“怎么了?又是一副苦愁的样子。”
“……”贺榆洲回头看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又流露出自己的情绪了?
齐琰轻笑,拉着他摸自己脸的手道:“不是你流露出情感了,而是在下看的见。”
齐琰两只手指弯曲,指了指自己的双眸,又点了点自己的心脏:“以及这里感觉到了你的苦闷。”
“怎么样?我的看见和我的感觉准吗?”齐琰问贺榆洲。
“……”贺榆洲瞪了他一眼。
齐琰笑:“看来是准了。”
贺榆洲嗤笑了一声,齐琰问道:“所以说,怎么了?”
贺榆洲看着他,本不打算开口,对视他那温柔的眸子却不由自主的开口道:“刚刚去了秦寡妇家。”
“就是这两天过来打水的那个孩子的家?”
贺榆洲点头:“因为干旱所以田地没有收成,付不起田租,那孩子的娘亲秦寡妇便被人伤了,卧伤在床,现在家中没人料理,也无劳动力,娘俩已经揭不开锅了。”
齐琰听着敛下了眸,没有说话。
贺榆洲道:“总是觉得无奈,很多人很辛勤的劳作,一场天公不作美就可以剥夺他们的劳动成果,一些人明明很富有,不差那么一二两银子,却会为了那么点钱逼破一家人。”
“瑜儿在同情他们?”齐琰问。
贺榆洲抿唇敛眸:“算是吧,觉得无奈,也许我还太天真,也许是一直以来得到的帮助颇多,所以,总是会看不太惯这些事情,却又会无可奈何。”
贺榆洲苦笑。
齐琰低头:“既然看不惯,既然无可奈何,那不如放手去做?”
“?”贺榆洲疑惑的回头。
齐琰笑:“这个事情并不难解决,瑜儿将那些地买下了,然后当他们的地主,瑜儿成了地主就不会去逼迫他们交租,他们也就轻松许多了,至于这老天不作美,不是也可以另寻他法吗?老天不下雨就去找水不就好了,现在水不也找到了?”
齐琰说的简单,贺榆洲瞪大了眼:“你这人万事都一副轻松的口吻。”
齐琰轻笑:“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这人眼里什么是大事?
贺榆洲复杂的看着齐琰,齐琰道:“银两不够可以用玉牌去拿,瑜儿想帮那些人便去帮好了。”
贺榆洲苦笑:“你看起来什么都能解决的样子。”
齐琰挑眉,继而摇头:“不,当下,在下就有一件事做不到。”
贺榆洲好奇的看向他,齐琰笑道:“在下不是一直想娶瑜儿,而瑜儿一直没有点头么。”
贺榆洲一惊,眨了眨眼,掩饰般撇开了头:“你又在说什么昏话。”
“这可是认真的。”齐琰说道。
贺榆洲皱眉,心中砰然跳动,但更多的是一股难以言说的郁结堵塞在心,他……是男子啊!
说了多少次了,难道真的要在这人面前“坦诚”相对,这人才会信么?
想到“坦诚”相对,他却觉得有些别扭,他虽然为男子,但因为要隐瞒身份,从未在他人面前袒露过身体,即使在去到另一个世界,他的所有事都是亲力亲为的,也不曾被他人看过luo体,这一下让他在别人面前袒露,即使这个人为男人,贺榆洲心中也还是有些抵触。
即使知道自己是男子,这人也是男子,但心中还是…过不了关。
温秋蓉的教育真的这般深刻了么?!
贺榆洲伸手死死的揪着自己的衣襟,又有些不服气,为何他一个男子要害怕在他人面前袒露,为何他要觉得别扭,他不该的,他若是男子便不会如此,他不要被温秋蓉的教育影响至今。
思及此,他像钻了牛角尖一般,就觉得他不该害怕不该被影响,就该干脆的袒露出自己的身体,让面前的人好好认识清楚他。
他的思想就如同在另外世界的那段时间,急于矫正自己,急于变回自己,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他的手,在衣襟处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内心纠结致死,最后似是豁出去了一般,双手拉着衣襟,往外一扯。
“……瑜儿!”耳边传来一声呵斥,身子一暖,他被人从背后拥住。
往外拉开的衣襟也被背后的人紧紧的收在了一起,遮挡住了他下定决心要露出来的“风光”
“瑜儿,这是做什么?”齐琰的语气,似乎在生气。
贺榆洲沉默“……”
他也不明白他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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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分裂???”八岁的孩子被父母拥在怀里,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白卦医生。
医生推了推眼镜应道:“是的,这个孩子被车撞了之后,自闭了三年,如今才走出来,依你们所讲,他会做出一些很奇怪的行为,但是自己又一脸的懵懂,只会是精神分裂。”
“孩子,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要黏上这个假胡子?”
“胡子……胡子是男子的象征,我是男子……”
医生奇怪的看着孩童,这个孩子才八岁,说的是什么?他叹气,只得顺着他的话问:“难道没有胡子就不是男子了?”
孩童仰着头看着医生:“会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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