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边方才被严瀚睿扇过得伤口还未凝结,又添上此刻被何笑自己咬破的伤口,血缓缓得流,何笑身子一抽一抽,无声得抽泣。
何笑不再挣扎,严瀚睿手上唇上的动作轻柔了些许,一路吻下去,忽感脸边微凉,抬头见了是何笑眼角的泪滑落。
严瀚睿双目微眯,盯着何笑满脸泪痕的模样顿了一下,他从未见过何笑流泪的模样,这是第一次。
何笑于心间,不知这泪究竟是为何而流,是再见不着策澄焕,还是被他人□□,或许两者都有。
停在何笑脸上的目光移开,何笑能感觉到严瀚睿呼出的气喷在他脸上,接着被严瀚睿紧紧箍着的手重获了自由。
何笑只能麻木得从身侧捡起被撕裂的衣衫掩盖不堪身子。
“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严瀚睿语气柔和了许多。
“我……对他……多余。”很轻很轻,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回答严瀚睿得问题,何笑脸上泪痕又新添两道,嘴唇颤抖着,断断续续得说。
这几个字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
“何笑!你很好。”咬牙切齿得唤了何笑一声便也不知再说什么,整了整衣冠,大步得离开牢狱。走到有宫人候着的地方便吩咐了下去,禁足何笑于灵怡殿,不得他的旨意谁也不许放他出去。
32
何笑望着周遭华丽宫殿,奢华版的囚牢。自从何笑离开牢狱那日被关入这囚牢起,严瀚睿便再未来见过他。
一日一日,何笑反而过得愈加清闲。手伤了,无法再抚琴,卸下了一身‘何家乐师’的枷锁。
偶然间见了那个木质雕花的盒子,是他父亲生前留给他的遗物,当初用来刺杀策澄焕的匕首就在其中,还有一封何笑至今未看的书信。
鬼使神差,何笑向那个雕花的木盒子走过去,踮起脚,抱在怀里,顿了顿,启开铜质搭扣。
和他记忆里一样,里面存着一把匕首,一封书信,一些上好丝弦。丝弦和匕首他都再都用不上了,灼灼目光盯着那封书信,许是可以启开看看了,毕竟此生许是再完不成他的遗愿了。
信很厚,像是好些张纸折过后塞入的信封,就要启开,何笑忽觉身后有人,颈间一疼转而没了意识。
昏迷之时偶尔能感到颠簸,只是眼皮很沉怎么样都睁不开,等完完全全能睁开眼时天已经微亮了。身边有熟悉的气息,只觉是错觉,纵然已然不在皇宫那人也不会在自己身旁。
“笑笑。”那人启口,唤出了似乎久久没人这般唤的何笑的名字。
猛地坐起,环顾四周,紫檀木香气萦绕,木质床榻木质橱柜,俨然是皇城中那曾让何笑觉着他和策澄焕身份差距过大的客栈。
细细打量眼前的人,确确是策澄焕无误,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门外有人敲门,策澄焕起身迎那人进来,眉间持着焦急神色,“他没有大碍了吧?”
来人笑一笑,“他只是被暗卫击晕了,又不是受了多大创伤,能醒了自然无碍。”
关心则乱。
是他们把自己从皇宫中劫出的?皇宫戒备森严,怎容得他们一次次进进出出一次次把人带走?满腹的疑惑和满心的窘迫,当日何笑使以颜色,让他把策澄焕击晕带走,如今策澄焕又出现在他面前。
冷凌彻话音方落,门外又进来一人,紫色华衣凤眸狭长。
温弥汜?
眼睁睁得看着来人搂过另一个人男子,那个男子甩开他,眼角噙笑指着温弥汜的鼻尖洋装严肃,让他不要动手动脚。
‘温弥汜’淡淡一笑,又把人搂进怀里对着策澄焕道:“陛下,既然何笑醒了,那我们也不便叨扰。”说着就这般搂着那人出了门。
半响无话,何笑咧咧嘴,“陛下也莫要太过伤心。”自觉‘温弥汜’搂着的想来便是前朝皇帝姬宁晔罢。
“伤心?”策澄焕细细得看着此刻憔悴得不像话的何笑,上前给他掖了掖被角,“是伤心,伤心笑笑让人带朕走,自己却不一起走。”
那是觉着他早已圆满,温弥汜在,皇后在,皇子也在。
“啊,人多眼杂,不利出宫嘛。再来这宫外哪有宫里舒坦啊,是吧?”偷偷地观察着策澄焕的神色,见其蹙了眉头又想想方才情景又开口,“陛下不是曾言说早已放下过往了么,如今这般伤怀可不像陛下。虽说温大人是绝世之貌吧,哎呦,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最见不得的便是策澄焕蹙眉,从前策澄焕只是佯装一个委屈的模样便能让何笑投降。此刻也不顾心中和他有多少许得隔阂,虽说笑的难看,依旧想尽了法子想让其展眉。
何笑胡乱得说了什么,策澄焕一句都没听进去,轻轻拉过何笑的手,细细得看着那一日为他拦下一剑的伤口。
抽回手,小心翼翼得看着策澄焕,“手没事,陛下别看了……”
“别唤我陛下。”
其实策澄焕早些日子便隐隐有些觉着了,何笑并非自愿留在严瀚睿身边,那飞鸽传书之余的只怕也是何笑所为。佯装得再好,心里装着他的,总会有破绽,想过这些策澄焕的眉头便蹙得更紧一些。
“恩,不唤不唤,傻大个……别蹙眉了,没事,真的没事。那个,傻大个倘若是不嫌弃,只当我是温大人的替代品也好……”说着说着越来越轻,最后那替代品轻如蚊蝇。傻大个开心便好,他倘若不多余……“温大人又岂是旁人能代替的,权当我没说。”说着垂下头,黑发遮住半张泛了红晕的脸,眼眶边的黑色阴郁未退,此刻倒是显得淡了许多。
何笑本是冷清之人,这般的话方在见过策澄焕之前是如何都不会宣之于口的,这些年,他变了许多。
策澄焕见何笑有些许狼狈的模样,心上掠过一丝逗玩他的想法,既然何笑觉着洛清便是温弥汜那便温弥汜好了,全当罚他。罚他用了一切法子要逃离他的身边,罚他不信他,罚他让他不顾一切。
策澄焕转而一脸正色,“当真要替他?”,不等何笑应他,唇盖住了他的唇,何笑是喜欢他的。
“嘶——”何笑没想过要躲,只是一吻渐深,吻到了伤口的痛处。那日被严瀚睿扇的。
口中弥漫了血腥味,“怎么这里也伤着了?”策澄焕起身,就要离开……
“别……”离开。何笑扯住策澄焕衣袖,如此久了,好不容易……
“去寻药……”话还未说完,两人都愣了,目光对视许久。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是了,那一日何笑抚琴伤了指尖也是这般。
他要为他寻药,他不愿让他离开。
☆、33-34
33
多少冷然只一人,雪血交融又几何?
何笑能于策澄焕怀中安然合目,皇宫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严泽曾训斥严瀚睿,成大事必收敛心神,观大局舍儿女之情。严泽大权独揽,牢狱之中发生的事,也自然有风声传到他耳中。严泽不曾想过严瀚睿会如此失态,训斥后还一脚直击其腹间,淤青了一大块。
至于阿齐整日如失了魂魄一般,盯着胤齐轩几字踌躇。阿齐既非太子,于严泽眼中不过是弃子一枚,已连训斥都觉得多余。
为保何笑,严瀚睿不得不再不踏足灵怡殿,他清楚,严泽倘若想要何笑的性命比踏死虫蚁更容易。
半载前,他带着何笑离开,彻底从策澄焕的皇宫消失。现下,想来也定是策澄焕的作为。
他是失态,当下手边的青瓷茶杯,白瓷笔架,烟墨,一时间碎了一地。白色夹杂了黑成了灰,周遭宫人都被惊得面色煞白。
何笑从一丝乐趣转而成了不愿见着其难过的人再又变为能让严瀚睿失了风度的逆鳞。
在发现何笑被劫走的当下,严瀚睿便下令封锁皇城,全城搜人,贴出告示,寻得着赏万金。
虽为太子,手上兵权仍有限,又不能惊着严泽,几日内,何笑,杳无音讯。
胤齐轩。
严瀚睿一把揣着阿齐的前领,把人提到铜镜前喝:“你看看你什么模样,人鬼不如。”
“臣弟我不过弃子一枚……”阿齐看着镜中已有些长了的胡须和有些发黑的眼眶,“怎劳太子费心?”
“还想不想见你主子?”
主子?阿齐原本有些萎靡的形容一瞬不见,“你知道他在哪!你知道是不是?!”
“不知道。”严瀚睿冷冷道,“但若你再这般下去,这辈子都别再见策澄焕!”
“能再见……他?”阿齐自嘲笑笑,见了又如何?
严瀚睿凑近阿齐,耳语几句,阿齐眼中闪烁了一丝光。
能驱了他心中灰暗的光。
这是一场谋划,他严瀚睿迫切想要得到的不多,他得不到的却没有。
何笑诘问过自己,何以只身成个替身也要在他身侧,没有一个缘由能服了心。
一日,何笑问策澄焕,莫不是这江山便就如此轻易送于他人。那人只抚他青丝,语以让他心安。
客栈一住便是几月,不曾见了那些带出宫的女眷,策澄焕言语中透露几分,策澄惜只身独马去了北疆,太后则去了故国皇陵,而黎月的去向他只缄默不语。
皇榜那一页通缉令也经风霜洗礼再不复原本模样,风头过后也再无人对他们两人的行踪寻寻觅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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