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日子又算什么呢?好像什么也不是,楚的行为里没有爱,也缺少爱的理由。殷世遥一次次地想着不行不行,然后一次次的身不由己。
郁子苏一天比一天憔悴,白天里房间散发出的酒味老远就能闻到,殷世遥几次在门口徘徊许久,结果都没有进去。
王阁领觉得事有跷蹊,郁子苏第一次颓废成这样,再仔细一留意,这段时间殷世遥的眼睛下又有了颜色,难道有什么关联?
王阁领不好问,让陆离去“了解”一下,陆离先是在郁子苏那里吃了闭门羹,又在殷世遥这里得到了无尽的沉默,陆离也觉得事情不太对了。
“世遥,这件事不会和南宫有关系吧?”陆离问。
殷世遥没法回答。
“子苏一副受伤的样子,和你那时候一样,除了南宫还能有谁?”陆离叹了口气。
“谁见了他会不喜欢呢?”说这句话的时候殷世遥有些失神。
陆离轻笑了一下:“世遥你不也是这样的人吗?”
怎么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了?殷世遥岔开话题:“其实南宫已经想不起以前的事,对他来说,可能谁都不重要。”
“有的人认为自己对别人不重要,是因为看不到对方的心。”陆离说。
心虽然看不到,但是能揣摩,能思量,可要是没有心了呢?
殷世遥还是去找了郁子苏。
“我才明白,他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郁子苏半醉着说。
“也许还有机会。”殷世遥说。
郁子苏使劲摇头:“不可能,他的心思没人能琢磨,你知道他,世遥,他以前就很聪明,决定了的事也从来不会改变。”
人都会变,这句话殷世遥想了许多次,始终没说出口。
☆、第 28 章
犹豫再三,殷世遥问了一个问题:“南宫是不是变得不爱说话了?”
郁子苏摇摇头:“不是,他很主动,每次都是他说的多。”
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就惜字如金呢?难道自己只是个纯粹的床伴?殷世遥自嘲地笑了笑,这样的关系倒真是简单,楚也的确聪明,自己曾经对别人无情,现在终尝恶果。
郁子苏的话越来越含糊不清,殷世遥也没心思听,出了一会神,低头一看郁子苏已经睡着了,清秀的眉蹙着,脸上晕染了酒意的红潮,眼角的晶莹反着窗口照进来的光。
殷世遥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也是因为痛苦,如此这般醉生梦死了多少年。
“别再来了,子苏只有你一个,别害了他。”这个晚上殷世遥说。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人困惑,南宫楚眨了眨眼睛,殷世遥一下子被推倒了,身体某处突然被裹进一片潮湿的温热,还想说什么,启开的唇却只发出急促的喘息和低低的哼吟。
就在身体开始抽搐的时候殷世遥翻了个身顺势压上去,南宫楚没有反抗而是抱住了殷世遥的腰。随着动作加快腰上被抓疼的感觉带来了更强烈的刺激,到达顶点那个瞬间,殷世遥觉得自己融化在了一片炽热之中。
一切看似和以前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晚上自己重温了一遍往日的甜蜜,对于楚来说却是新的记忆,而这个记忆并不是只有两个人构成的。这双眼睛里的光美丽而柔和,一如多少个夜晚欢愉过后的表情,除此之外,殷世遥什么也看不到了。
“你要吗?”殷世遥问。
以前南宫楚的回答一定是肯定的,不过那是以前。
南宫楚似是微笑了一下,穿好衣服就走了。
天亮前殷世遥一直对着黑暗发呆,知道再难以说出拒绝他的话,“就让南宫楚代替南宫楚吧”,这个念头在脑海迂回不定,可是一想到郁子苏喝醉了的样子,念头随即沉入深海,以前是自己在先,名正言顺,可现在是郁子苏在先,如果终将有一天三个人面对面,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而且,只有三个人吗?这些年里还有多少叫不出名字的人?虽然这段时间像是被楚诱惑着和他欢爱放纵,意乱情迷,可现在一冷静下来,还是不能释怀。
那天晚上,对着繁星满空,殷世遥做了一个决定。
“忘川水?谁会要这种邪门的东西?”医馆的人愕然睁大了眼睛。
“能找到吗?”殷世遥问。
“这是禁药,被官府知道会杀头的。”对方不置可否说了句。
“官府大不过暗卫府。”殷世遥淡淡地说。
对方仔细地打量了殷世遥一番—墨蓝的衣服,上绣数点寒梅,年轻俊美的脸冷酷而安静。
“你是梅花暗卫?”
殷世遥拿出很多银票放在桌上。
一入暗卫门,孤独伴终身,梅花烙在肩上的那一刻,注定终身孤独,所以最不缺的就是钱。
“可以找找,但也不能张扬。”医馆的人收了银票小声说。
很巧,一出医馆,陆离迎面而来。
“世遥,你不舒服?”
殷世遥编了个借口:“想看看有没有解酒的药,子苏最近总是喝醉。”
“你倒是关心他。”陆离笑着说。
“你来配药?”殷世遥问。
“原本是的,才想起忘带药方,白来一趟。”陆离摇着头说。
殷世遥有点不能理解,既然那种药吃不吃都行,为什么一直没有断?剿灭赤焰的时候,也看不出陆离的身手比以前差。
回到门口,陆离买了一堆糖。
“你吃不吃?”陆离顺手拿了一块要往殷世遥嘴里塞。
“不不用了,”殷世遥急忙退开两步,“你怎么喜欢吃糖了?”
“我还想喝酒呢。”陆离笑笑说。
“好好的喝什么酒?别跟子苏学!”殷世遥觉得陆离有点怪。
“世遥,你的口气就像王阁领,像是小孩子在学大人说话。”
“谁是小孩子?”殷世遥立刻看了看周围,生怕被别人听到。
“当然是你。”陆离头也不抬地说。
殷世遥想抓住陆离呵他的痒,陆离怕这个,以前几个人打打闹闹的时候殷世遥一出手陆离就跑,偏偏性格温和的陆离喜欢开殷世遥的玩笑。
一次听人讲诗经,陆离不知道为什么独自在笑,笑够了,看着殷世遥说:“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殷世遥跳起来就把陆离按在地上痛快地呵了一把,陆离差点喘不过气,后来还是南宫楚拉开了两人。南宫楚也坏,接着就来了一句:“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子家室,乃都攸昌。”
后来殷世遥一看到“狐”字就纳闷。
不会再和那时一样了,陆离比以前沉稳,自己也早不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少年。殷世遥看了看身边这个人,终有一天自己什么都会忘记,忘记痛苦,也忘记曾经的欢乐,其中就包括这双乌黑发亮的眼睛。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暗卫府又接到了任务,清除几个贪官,而且“相宜行事”四个字又出现在送来的御旨中。
“宋大人怎么也在里面?”王阁领对着名单喃喃地说。
“圣上不会是写错了吧?宋大人的口碑一向很好。”陆离说。
王阁领忽然想起一件事:“几天前宋大人上书提议冬至时节祭祀先帝,难道得罪了圣上?”
历朝历代延续下来的规矩,每年冬至都要祭拜天地,也顺便祭祖。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今圣和先帝的关系只是姻亲兄弟,不能把先帝当祖来祭。
“既然相宜行事,暗卫府也能拿主意,不如手下留情。”陆离又说。
“和圣上钻字眼没用,明摆着是冲宋大人来的,再说暗卫府只执行命令,不做判断,就这样吧。”王阁领摆了摆手。
对前几个官员府邸的查抄和“行事”十分顺利,可到了宋大人这里,发现人跑了,府里空空如也,也许本来就没什么财物。
郁子苏一直魂不守舍,心思根本不在行动上,只是漠然地站着,置身事外。因为人去府空,不用杀人,殷世遥没什么事做,就和陆离到处走了一下,看看暗卫们的查抄情况。
“我看不用抄了,没什么财产。”陆离说。
殷世遥打量着书房里的摆设,被一个木盒引起了注意。除了书籍,文房四宝,这个盒子显得突兀,因为殷世遥看不出是干什么用的。
“世遥,你对这个有兴趣?”陆离笑着说。
殷世遥用力掀了掀,没掀开,说:“你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放文具,出行的时候随身带着,想写诗写文章随时就能写。”陆离说。
“不可能,太沉,宋大人一个文官有这么好的力气?再说上面没有锁眼,不该打不开。”殷世遥摇了摇头。
“别费力了,走吧。”陆离想拉着殷世遥离开。
就在这时郁子苏进来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你们在看什么?人都在集合,该回去了。”
“打不开就带回去。”殷世遥想把盒子拿走。
郁子苏看了一眼,不屑地说:“这也值得花功夫?让开!”
也许是心里的郁闷总想发泄,也许是酒还没完全醒,一向斯文的郁子苏拔出剑就砍下去。
“子苏小心!”陆离大喊一句,可是迟了。
盒子没砍坏,盖子却突然弹了起来,原来这才是打开的正确方式—盒盖需要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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