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琪道:“本来就是想找你出来,旁边有个茶馆还算清静。”
专门来找我的?沈澈愣了一下。
茶馆掌柜一见沈澈就认出来了,上次是王爷见他,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人,上了茶就避到了后面。
茶馆果然还是那么清静,除了陆文琪和沈澈外再没旁人。
“魏太医给你看过病?”陆文琪问道。
“我不记得了。”沈澈摇着头说。
陆文琪笑了:“你当时还没醒,当然不知道。”
看来陆文琪已经把一切都了解得很清楚,不过自己的事和他应该没关系吧?
“这里的茶真是一般,”陆文琪吹着飘在水面的茶叶,看了沈澈一眼,“你觉得呢?”
“我不懂茶,觉得没什么不好。”沈澈说。
陆文琪点点头:“对你来说,喝的东西只要能解渴,吃的东西只要能吃饱就行。”
这句不知道是贬低还是平淡的话并没有让沈澈有什么想法:“的确是这样,难道不应该吗?”
陆文琪笑了笑:“沈澈,你小的时候家里虽然穷,但还算有个家,不象有的人连家都没有了,能找到东西吃就算不错,吃饱两个字是从来不敢想的。”
陆文琪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自己已经比很多人都幸福了,所以从来没有抱怨过,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你?”沈澈问道。
“只是某个人而已,原本家里开茶庄,生活很好,可是后来。。。”陆文琪品了一口茶,“什么都没有了。”
沈澈确定陆文琪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因为家里开茶庄,所以到现在还对喝茶情有独钟,可是,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
“因为他家很倒霉,茶庄的生意不错,被一个当官的看上了,强霸了去,他父亲投河自尽,母亲带着他到处要饭,每天都吃不饱。”
陆文琪语态优雅从容,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于是他就遇到了一个恩人,认他做义父?”沈澈问。
陆文琪忽然笑了起来:“沈澈,是你听戏文听到的,还是书里看来的?”
沈澈知道自己没猜对,便不说话了。
“于是他就想着怎么才能让母亲和自己吃饱,可是才十二岁,到处想找活干都被人赶了出来,母亲也生病躺在破庙里,走投无路,他就去陪有钱人吃饭喝酒睡觉,把母亲的病治好了。”
沈澈心里阵阵发冷,不禁有些同情陆文琪,十二岁的时候自己还在母亲身边,可陆文琪竟然已经。。。
陆文琪笑了笑:“那时候一天挣的钱可能比你的俸禄都多,你信不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办法。”沈澈说。
“就是这样,”陆文琪说,“可惜好景不长,母亲发现他用这种办法挣钱,一个晚上也悄悄投了河,父母没有了,于是他就想找到那个霸占他家茶庄的人报仇。”
“是陆公公。”沈澈肯定地说。
“这回你猜对了,”陆文琪说,“为了接近陆公公,他自己净了身认陆公公为义父,转眼就过了十年,这十年里陆公公又把他送到了皇帝身边,享尽了荣华富贵。”
原来这就是陆文琪的经历,表面上看似风光,背后却藏着不为人知的辛酸。
“这十年里他没有机会报仇吗?”沈澈问。
“有,有很多,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陆公公是他的仇人,却给了他荣华富贵,又有几个人能成天在皇帝身边呢?”
沈澈愕然了,陆文琪是这么想的?荣华富贵有这么重要?重要到足以弥盖家破人亡的仇恨?
“我发现自己有这个想法的时候比你还要惊讶,可我已经不想再改变现在的生活了,很多年我都在问自己,究竟现在重要,还是以前的仇恨重要?直到那天有个人杀了陆公公,这个一直压在心里的问题终于不存在了!”
原来是这样!是为了这个原因陆文琪尽了全力不惜杀人也要帮戚飞羽做一个不在场的证据,也许戚飞羽去繁花楼就是陆文琪的主意。究竟,他是在帮戚飞羽,还是在做一件让自己不至于太过愧对父母在天之灵的事?
“你很聪明,除了把凶案推到我身上以外很多事情都猜对了,只是没想到你身为府衙的人会收买陆福来作伪证。”陆文琪摇了摇头。
沈澈不想再提起这些,岔开话题:“你要问我的话,究竟是什么?”
“沈澈,你在皇上的龙床上睡过?”陆文琪问道。
沈澈惊愕地抬起头,陆文琪要问自己的,就是这个?
“我。。。我不是有意。。。”沈澈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当时不是赵元初也在吗?
“是不是有意,事情总是真的吧?”
“陆文琪,当时我还没有醒,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而且后来也没有和皇上说过什么话。”沈澈觉得自己已经说清楚了。
“皇上听了赵大人的话对我一直疏远,昨天忽然对我说了一句—沈澈比你好多了,也许在皇上的心目中突然有了新的发现,又发现了一个能躺在龙床上的人。。。”陆文琪讥讽地说。
“陆文琪,你住嘴!”沈澈站了起来,因为激动而全身发抖,皇帝为什么说那样的话自己虽然不明白,但绝不是陆文琪想的那样。
陆文琪俊美的脸上露出冰冷的微笑:“你真的比我好多了,我吃了很多年的苦,可你却不费吹灰之力,沈澈,接近皇上还不好?这样的机会不能白白错过吧?”
沈澈再也按捺不住,一拳把陆文琪打了个趔趄:“别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
陆文琪上前抓住沈澈:“陪陪皇上,让他帮你杀几个人,你不就能活下来了?怎么不利用利用?也好让我看看赵大人会有什么表情!”
“什么?你说什么?”沈澈完全听不懂。
陆文琪笑了起来:“沈澈,最好别死的太快,不然精彩的部分你就看不到了,你以为皇上永远是皇上?你的赵大人永远都能心高气傲?”
沈澈刚回去赵元初就来了。
“找到了吗?”沈澈赶忙问道。
陆文琪说的几句话沈澈听不明白,但却有些不祥的感觉,尤其是最后一句。
“一见我就问这个?”赵元初装出一脸的不满。
“元初,这很重要!”沈澈无奈地说。
“那一会出去说,先把这个戴上!”赵元初拿出来的,好像是上次那根金簪,但是又不太一样。
”出去?去哪?”沈澈边问边紧张地盯着赵元初手里的金簪。
“去一个地方。。。”赵元初迟疑了一下,又笑着道,“今天让造办处把簪子改了一下,你看!”
金簪的顶部镶了宝石,却不是像石榴籽的红宝石。
“是什么?”沈澈觉得这个颜色很柔和。
“琥珀,像你的眼睛。”赵元初拿过金簪给沈澈戴好了,又退后一步仔细看了一会,看的沈澈十分不自在。
赵元初忽然紧紧抱住沈澈,抱了很久才道:“走吧!”
要去的地方是一个作坊,堆满了石头。
“这里专门给皇宫做雕刻。”
赵元初停在几个匠人面前,看着正在雕的东西—比人还高的白玉已经有了麒麟的雏形。
“澈,喜欢这样的玉吗?”
“喜欢,这么白的玉很少有这样大的。”
“西域来的美玉,一丝瑕疵也没有,要雕成麒麟的样子,而且是一对公麒麟。”
“一对都是公的?”
“澈。。。这是放在我们陵墓前的。”
“我们?”
“对,我和你。”
沈澈这才明白那天听到合葬两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顿时慌了,一把抓住赵元初:“你。。。你不会是也想。。。想。。。”
赵元初叹了口气:“不会,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们总会在一起的,所以你要等我,愿意吗?”
沈澈定了心,微微笑道:“我等你一千年。”
赵元初也笑了:“傻瓜,不会那么久,一定不会!”
“可是,元初,皇上和端王爷能允许吗?你和我,和一个男人。。。”沈澈皱起了眉头。
“这对白玉就是皇上给的,放心!”赵元初笑道。
沈澈没有笑,因为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元初,我的出身不好,而你。。。”
“澈,这座陵墓会建在西郊。”赵元初轻轻摸了摸沈澈的脸。
“西郊?真的?”沈澈的眼睛里突然闪着光芒。
“所以到时候你就在家等着我,将来。。。带我见你的父母。”赵元初说。
沈澈轻轻握住了赵元初的手。
☆、三十七
“澈,澈,你醒了?还冷吗?想不想吃东西?”赵元初几乎是扑到了床边。
。。。澈?
沈澈迷惘地看着赵元初:“我在哪?”
“在皇宫,你这个傻瓜,我从湖里把你捞出来的时候。。。你都。。。冻僵了。。。”赵元初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沈澈觉得浑身无力,不过把一切都想起来了,可是。。。自己怎么还活着?
“赵大哥,我没事了,别这样!”沈澈笑了一下,伸手抹了赵元初脸上的泪。
赵元初拉过沈澈抱住:“叫我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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