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被休离的原配,却因祸得福地遇见荣归故里的青梅竹马,虽迟迟未点头改嫁对方,却因对方的细心照顾呵护,比当初像金丝雀一样被囚在后院时更娇美,甚至让偶然遇见的表亲懊悔,继而纠缠不休,惹得继室醋兴大发,闹得家族不宁。
此时此刻的他与这长生侯还有赵镶,不就像那远亲一般吗?
说句难听些的,就是人家所谓的因果报吧?
「今天南宫公子前来拜访,有何事相说呢?」唐昙虽然早就猜到南宫慈的来意,可也不打算让对方太难看,他光看一眼就能把这人的性子给猜个一二,温吞柔软,标准圣母白莲花一朵,娇娇弱弱地惹人心怜。
唐昙是有些同情他搭上赵镶这么个渣货,但也不太喜欢对方,纯粹因为这身体是唐甫的,他多少会站在唐甫这边,更何况小三本来就是人人喊打的存在,因果报应,所以唐昙只是同情对方遇上一个错误的人,但并不同情对方现在吃到这种苦头。
「您、您对襄王……是怎么看的?」南宫慈不自觉地用上敬语,或许是对放那种慵懒优雅外,还带着一丝尊贵的气质,莫名地令他感到自卑,心中也泛过一阵苦涩,那种砥砺过后的光花是他此时所没有的。
两相比较,他就像是蒙尘的珍珠,无人替他拭去身上的尘埃。
他很清楚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当年自己也是前途看好的名门公子,出色的外表加上才学,甚至有京城四公子之一的美称,但却因与赵镶有了世所不容的情感,让他被排出圈外。
虽然爱赵镶甚过那些名声,可他自己也清楚,因为这样他内心产生一股自卑,从此他只能仰望着那些地位越来越高的人,而他,就像那些闺阁里的妇人们一样,被囚禁在牢笼般的后院,无法自由飞翔。
当三千宠爱集一身时他甘愿,只当是要幸福就必须付出的代价,可有朝一日开始失去时,他的心就开始染上一丝丝的恨与不甘。
凭什么……拔去他的羽翼却又要丢弃他?
更让他心中泛疼的,是对比于自己窘境,一举自当年的失败者爬到侯位的眼前之人。
当年这人也是为了赵镶而甘愿舍弃世子身份,可是比自己聪明多了,起码还懂得替长生侯府遮羞地使用假名,当那些荣宠都失去后,可以舍弃掉那个身份回到长生侯府,否认自己是那个男宠,然后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侯爷。
而他却回不到当初,因为他的声明早已被毁,即使所谓的「迷途知返」,他也不可能娶妻生子,只能坚持绑死在赵镶这棵大树上。
「襄王?为何南宫公子要问本侯这种问题?襄王就是襄王不是?我与襄王不过数面之缘,认识未深,何以说‘怎么看待’呢?」
唐昙一脸诧异地反问,仿佛不理解南宫慈怎么会问他这种问题,倒是让南宫慈有些错愕。
「你不也曾……」南宫慈本欲脱口而出「会喜欢过襄王」几个字,但却因唐昙身侧的古仲颜凌厉视线扫过,突然哽住,不自觉地将那几个字给吞咽下去,也惊觉到自己这段话若真说出口有多危险。
眼前青年早已经不是那个生死不由自己的男宠,而是近乎只手遮天的长生侯,连皇帝都得忌惮几分的唐家,怎容得他抹黑。
就算是事实,他也得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能说出来。
「南宫公子莫非认为我会喜欢上襄王不成?」唐昙看了他一会儿,不怒反笑地开口,让南宫慈一愣,面色微窘,有种被人点破心思的尴尬。
「……襄王对您……有好感……」南宫慈咬着唇,有些艰难地开口。
「南宫公子真是说笑了,襄王殿下是襄王殿下,他就算对我有半分好感也与我无干,他对我有好感我就得自己送上不成?天底下可没这道理吧?」唐昙面带微笑的说着,更让南宫慈尴尬不已。
「您真的……不会对王爷心动?」南宫慈想说的话很多,最终仍是全部咽下,呐呐地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面庞,轻松恣意,让他好生羡慕。
唐昙脸上闪过轻嘲的笑痕,南宫慈并没有看漏,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解。
「南宫公子应该也有听闻过我失去过往二十多年记忆的事吧?」
唐昙倏地反问他,让南宫慈先是一愣,才缓缓地点头,不知道唐昙突然提起这件事的用意为何,虽然他一直觉得,温秋甫失去记忆就忘记对王爷的这段感情,似乎……有些薄情了。
「虽然本侯失去记忆,但起码我知道一件事。」唐昙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宫慈。
「什……什么事?」南宫慈下意识的问,问完才有种好像掉入陷阱的错觉。
「本侯与仲颜是青梅竹马。」唐昙只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就没再多说什么,让南宫慈有些茫然的望着他,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句话的用意。
迷惑的视线来回看着古仲颜与靠在他怀中的唐昙,南宫慈先是觉得他们相依偎的样子就像幅画般美丽,脑海中闪过「神仙眷侣」这个形容,两人的外表皆属上乘……等等、外表?
那两个字突然像闪电似的划过他的脑海,南宫慈的视线凝在古仲颜脸上,脑中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
莫非……
「你这话什么意思?」
突然一道饱含怒意的声音怒气冲冲地插入,这熟悉的声音令南宫慈错愕地回过头朝声音来源望去,发现赵镶不知何时出现在凉亭几尺外,脸色铁青的瞪着唐昙。
看见赵镶突然出现,南宫慈一瞬间有些惊慌失措,害怕赵镶会指责自己不该擅自跑到长生侯府,但很快的他就发现他想多了,因为,赵镶的注意力根本就胶着在唐昙身上,无暇顾及到他。
发现这情况的南宫慈,心中有些苦涩,用力咬着唇瓣想忍过心头涌上的无力与悲鸣,嘴中一阵腥咸,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咬破自己的唇,而他完全没发现自己用了那样大的力道在克制自己不要失控大叫。
「参见襄王……」唐昙好似不意外赵镶突然出现,敛起笑容不慌不忙的说了句后,便没再多说一字半句,更没回答赵镶的问题。
「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赵镶不满他的反应,大步迈进凉亭,越过南宫慈身边,一把擒握住唐昙的手,带着些许质问意味地问他。
「就字面上的意思……王爷,请您放开我。」唐昙被抓得有些疼,但没来得及让他痛呼出声,只要眉峰微拢,身旁的男人便先有了动作。
古仲颜手指弯曲做出了一个弹射的动作,赵镶就像被什么打中似的松手退了一步,不敢书信地用左手握住发麻的右手腕瞪向古仲颜。
「你这贱奴居然敢对本王动手?」一再被古仲颜妨碍的赵镶,看向古仲颜的眼神透出满满凶恶。
听见赵镶这样说古仲颜,唐昙立刻冷了脸。
「襄王殿下请自重,我的人轮不到您来指责,更且仲颜也早就不是奴籍,虽是平民但也请您放尊重些。」
唐昙相当生气,非常不乐意自己的恋人被如此贬低瞧不起。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长生在没有皇权时代的他,尤其讨厌把人分等次,虽然他现在的身份也算是贵族,也承认要特权有时会有种快意,但他还是很不喜欢把人当成可以任意宰割的奴隶。
尤其是像赵镶这样不把人当人看,总认为所有人都是他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让唐昙相当不爽。
赵镶此时此刻相当愤怒,心里头像是有数把熊熊烈火在燃烧着。
之前听见他们欢爱的声音时便已相当惊愕不甘,但总有几分念头认为唐昙只是想激他,那声音或许是作假。
当时他能如此自我安慰,可现在先是听见唐昙那意有所指的话,后又听见他口口声声「我的人」,那种被戴绿帽的感觉更加鲜明强烈,瞪着唐昙和古仲颜的眼神越发赤红。
「温秋甫,就算你改名换姓了,你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你没那资格逃离本王,本王不准你和其他男人瞎混。」赵镶冲动地低吼,瞬间让在场另外三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古仲颜和唐昙是慌了赵镶的纠缠不休不耐烦,南宫慈则是脸色刷白摇摇欲坠的看着赵镶的侧颜,心脏像被挖出般空空洞洞,萧瑟的风呼呼地盘旋在他胸膛,怎么也填补不起那缺口。
「襄王殿下,你要本侯说几次才听得进去,本侯不叫‘温秋甫’,请您别一而再、再而三地错认,把本侯当作您的男宠,继而对本侯纠缠不休!」
唐昙沉着脸一点也不客气地朝赵镶怒道,对赵镶已经完全丧失那套虚与委蛇的耐心,语气里也不断地加重「本侯」这两字,意在提醒赵镶,他不是什么可以任他宰割玩弄于掌心的男宠,也不是像南宫慈这样什么官衔都没有世家公子。
他现在是长生侯,素有天下第一侯之称的长生侯。
被唐昙如此提醒的赵镶稍稍地恢复理智,但还是相当不满地用看「奸夫淫夫」的表情,咬牙切齿瞪着唐昙与古仲颜。
「王爷……」南宫慈有些泫然欲泣的声音微弱地从一旁传来,让赵镶怔怔地转过头,看见南宫慈苍白而悲伤的表情,心中沉了一下。
「慈……你怎么在这……」赵镶似是现在才意识到南宫慈的存在,脱口而出的几个字更是让南宫慈大受打击,秀美的小脸毫无血丝,嘴角牵起一抹勉强、又像是要哭出来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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