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话题匆匆地就结束,古仲颜赫然想起他家少爷应该还没用膳,眉头就忧心忡忡地蹙起,满不客气地瞪了赵仲针一眼。
若不是因为他揪着自己在这边说这些有的没的,他肯定孰先去替唐昙准备午膳,现在不知道他的少爷是否饿着了?
赵仲针也没迟钝得发现不了他这弟弟一颗心都系在那世子身上,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不觉有什么,但有了襄王这闹得人尽皆知的弟弟在,赵仲针可不敢保证说男人与男人绝对不会有感情。
「仲颜,你和云岚……」赵仲针还没说出那些试探的话,就被古仲颜扫过来的眼神给冻住,那里面包含多少警告是一清二楚的。
即使是事实,古仲颜也不会给他任何侮蔑唐昙的机会。
「……我知道了,不提这总行了吧?」赵仲针不禁苦笑,当今天底下敢给他脸色瞧的,除了母后之外,也只有这个流落在外的弟弟了吧?偏偏他就是无法对这弟弟摆出皇帝架子与威严。
也是这个弟弟有能力,当初听他曾安排在的长生侯府观察的暗卫说,古仲颜的武功相当好,是他们这些暗卫远所不及。一个集脑袋、长相与武功于一身的人才,赵仲针一点也不怀疑,如果他的身份被明摆上来,会成为京城多么炙手可热的金龟婿。
偏偏这一个两个的弟弟都如此不省心!赵仲针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古仲颜转身往中门走来,却在看见某个身影时一顿,赵仲针神色一凛地跟着看去,意外地看见唐昙神色宁静如常地站在他们不远处。
他们的对话被听见了!赵仲针脑海中瞬间闪过数种念头,甚至考量着是否要暗中解决掉唐昙,但最后还是作罢。
因为他相当喜欢唐昙这个人,把对方当成了朋友,再加上对方是古仲颜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如果让人动手解决唐昙,古仲颜会翻脸不顾自己是皇帝和兄长,直接将他暗杀掉。
不过最让他们意外的,还是唐昙面不改色的模样,让他们一度怀疑唐昙到底有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谈。
「谈完了?」唐昙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好像自己压根儿什么都没听到的反应。
「……你都听见了?」赵仲针瞧着他的态度忍不住问,能在知道自己是皇帝还能够这么平静不惶恐的人,也是屈指可数了。
唐昙挑挑眉,也没打算否认,只是很平淡地点了点头。
「你不惊讶?」
「我很惊讶啊!怎么不惊讶呢?」他惊讶得内心的草泥马都不知道奔过几只了好吗!但他的个性本来就是极为冷静的,再惊讶也不过像现在这样的反应,不会歇斯底里地大吼大叫。
第十七章
「你的反应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赵仲针,或者该说赵顼,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像是在抱怨,让唐县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这真的是那个历史上忧国忧民、最后抑郁而终的神宗吗?
赵仲针确实是赵顼的名,只不过是初名,在登基后所有兄弟也都改去初名,若非特别惦记,在乍闻赵仲针这名字时,确实不会立刻联想到皇帝身上。
唔……他记得神宗死得相当早,未到不惑之年就过世,但是神宗是死于何时他也记不太清楚……看上去应该也剩没多久了吧?
「我有猜是皇亲国戚,只是我没想到你……您是皇上。」唐昙说到一半还停顿了一下,改变了称呼。
不知道的时候可以用不知者无罪带过,但都已经知道对方是皇帝,唐昙自然而然地便改了措词,毕竟这个时代直呼皇帝「你」可是大不敬,人头落地都是有可能的。
原本他在猜测对方是皇室中人时,就多少带点戒慎,毕竟他这具身体的「原主」可是襄王曾经的情人,而他一点都不想和襄王碰上。
要知道,他这几年可是想尽办法避开有襄王的场合呢!
「这里不是官里,也没什么外人,就别用这些敬称了,听你们俩喊您啊您的我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像之前一样喊赵大哥就行了。」赵顼苦笑地道,听唐昙那样唤着,他有种好不容易找到的知己好友又失去了的感觉。
皇帝大概是这天底下最没朋友的职业了吧?因为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今天的宽容与玩笑,会不会变成明天招罪的理由。
「如果我不知道那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么称呼您,您不会哪天不高兴了,就会变成砍头的理由?」唐昙一本正经地道。
就像当初襄王爱着唐甫时,唐甫再如何任性都能包容,可一旦厌弃了,那些孩子气都变成了刁蛮无理。
这一席话让赵顼为之一愣,这种带着讽刺的言词是相当大不敬的,可是他却无法反驳,甚至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有这么一天。
在朝堂上,有多少朝臣因为自己信任而势起,又因为自己怀疑而落败,他比谁都要清楚。
「别说那些了,你还没用膳吧?我去唤人张罗。」古仲颜打断他们的对谈,牵起唐昙的手也不再理会赵顼,只丢了句会请人送午膳过来给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牵着乎走上好一段路,听到不远处传来人声才松开。不管他们是不是只认定彼此了,起码这里不是长生侯府内,更不是无人之地,还有许多要顾虑的事情,没法子像襄王一样直接公开,虽然已被赵顼这个皇帝知晓,可还是有很多事情他们得避免。
反正只要再十二年……唐昙在心中默默的想,其实工作十五年就退休放在现代来看也是非常奢侈的了,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他一直以来的遗憾。
当年和孟朝胤没办法做到的事,像退休后环游世界,他希望这辈子能和古仲颜完成。
古仲颜其实也很在意唐昙的反应,他没想到自己对唐昙无防备到对方走来了也没察觉,因此没有适时地住口与制止。他知道唐昙多少一定听到一些,只是对方反应确实如赵顼所言,冷静到他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好像全然不在意……
顿了顿,古仲颜若有所悟,恐怕他家少爷是真的不在意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重点是自己在不在对方身边而已吧?
他可以猜得出为何唐昙既然已经猜出赵顼是皇室中人,却半点口风都不漏,兴许也是为了避开与皇室中人接触的关系。
因为唐昙不想与襄王撞上。
两人吃饱饭又亲密地腻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但唐昙当真是对古仲颜的身份只字不提,最后反而是他先忍不住,开口询问对方。
「你……不问我吗?」古仲颜一边问一边仔细地观察唐昙反应,发现他因为自己的问题而愣怔了一下。
「你会想离开我吗?」唐昙想了想,只问这么一句,便看见古仲颜因此蹙眉,似乎对于唐昙会这么问,等于他有这种想法,而略不高兴。
只是下一刻他的不悦就因唐昙接下来的话瞬间消失。
「既然你没打算离开我,你是谁的儿子那很重要吗?既然你没打算告诉我,也表示你并不想提起这些糟心事,那我何必多问这些让你心烦?」唐昙不想挖人疮疤,如果古仲颜愿意告诉他,自然会开口。
看着唐昙依旧如昔的浅浅微笑,古仲颜忍不住将人搂进自己怀中,比自己略纤瘦但结实的身躯,没有女性特有的柔软温香,但却令他满足,好像心中残缺的圆给拼凑圆满了。
唐县也没挣扎或说话,只是安静地任由古仲颜拥抱着他,眷恋地汲取对方身上气息,带着淡淡药草香,闻起来相当令他放松。
不知这样抱着对方多久,古仲颜突然开了口,缓缓地道出那段由长辈拼凑转述的曾经。
若真要说那段过丢,并不能说古仲颜有多恨,他一出生也就没了娘在身边,对他而言,他的父母就是长生侯夫妇与舅父古月寒,只是他也由衷地感谢亲生母亲胡珀想尽办法将他送出了赵家,否则他不会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既然这是作为一个母亲的希望,看在她把自己送出皇室,又替自己找了一个好人家照顾自己的分上,古仲颜就觉得自己应该完成她这唯一的心愿,做个平头百姓,不去参那一脚,所以由始至终,他也从未打算认祖归宗。
更何况自己的存在早就被抹去,当年因为愧对于胡姬,加上认为孩子已经夭折,不会威胁到嫡妻嫡子的地位,先皇便将他的谱牒改立在宣仁皇后名下,名义上他等于是夭折的嫡三子,现在突然冒出来说没死,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可想而知。
尤其是养着他的长生侯一族,相当于犯了欺君之罪,若被有心人挖掘出来,给长生侯府安冠上一个将皇子压迫为奴的罪名,那绝对不是诛杀九族可以解决的。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古仲颜会说唐家于他有恩的原因,唐家给予他的一切,绝对远优于一个皇子,要知道皇家除了同一母亲的皇子,其于皇子皇女能活到成年的寥寥可数,有多少是人为手段就不用特别说明了。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温夫人在世时也常摸着他的头说假若他以后要出去单过也不拦阻,是他自己执意留下,为侯爷夫妇撑着这个家他也甘之如饴,旁人只看到他以为他是要夺取侯府一切,他也从不辩解这些。
一直以来他的生存目标是如此简单……但也空乏,直到拥有了怀中的青年,他才觉得这个保护长生侯家的念头越发明确坚定……不,应该说是为了保护这个人,这般念头甚至凌驾于持正侯府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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