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毛“噗噗”笑出声:“哼。“甩甩尾巴,扭扭屁股,一摇一晃进屋了。
窦宪捡起旁边的石头,直接砸了过去。窗户开了,露出福歌俏丽的脸蛋,福歌嫣然一笑,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窗户一关,留下窦宪一个人一身泥站在院子里。
窦宪坐在浴桶中,闻着沉香的味道,渐渐静下心来。
外面一阵脚步声,窦宪问:“怎么了?”
怀诚说:“公子说还想吃螃蟹,这是下人忙着出去买、做呢,这个点了,不好找。”
窦宪训道:“螃蟹!他想吃你们就做,无法无天,谁是你们的主子。”
怀诚说道:“那我出去让他们不做了?”
窦宪闭着眼,觉得胸口咽下的那股子气又上来了:“买了就做,多上点姜茶,熬浓一点,不许放蜂蜜。”
怀诚递给窦宪一个包裹:“这是公子刚送来的。”
窦宪拿过来一看,是用荷叶包着的一叠信件,想是福歌为避免旁人看出,故意摘荷花做掩饰,想到这窦宪的心情平复一些了。
这信中所述乃是详述了茂侯灭门的真相。这茂侯祖上乃是□□的御医,当年□□偶遇神兽,得一珠子,在身患重病时服下,竟然痊愈。
当时的御医在下药之时,见这珠子硕大,一分为二,分开服用,不想□□吃了一半就好了。御医见此神药,心起异念,将剩余一半谎称用完藏匿起来。正值大业初建之时,这等事情也无人关心,就这样瞒了下来。御医后封茂侯,世袭罔替。
御医后人世代为医,都在探究此珠子的秘方。汪期之父收养了一个叫玉儿的女孩,作为庶女抚养,就是后来的柔夷女王。
太子病重,茂侯献出了这剩下的半颗珠子,哪知太子服下后立即吐了出来,没过一个时辰就去世了。
当时守在太子身边的慧妃,一口咬定是茂侯用药毒害太子。茂侯为示清白吞下了珠子,结果一命呜呼。茂侯因此灭门。
窦宪看完信,心中大惊,这柔夷是去不得的。先不说这珠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都已经被茂侯吞下,就算找到尸体,这珠子也早就化了。柔夷女王既然知道这珠子的来龙去脉,还要此做聘礼,这其中必有缘故。
这女人弑父杀兄坐上皇位,要这珠子能干什么?她想救谁的命,还是她自己快死了?冠侯拿到这些信件,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只字不提?还有那些伪装伥鬼的,背后是谁?这珠子的秘密是只有汪期知道还是四弟、皇上都知道?
窦宪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似乎身处陷阱边缘,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要是往后呢,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怀诚见窦宪神色凝重,开口道:“王爷,若是有事,不如和太后商量一下。”
窦宪说道:“和谁商量,都不能和太后说。当年母后生我难产,本就不喜我,后来那个甘业又在那说什么孽子报仇的鬼话,哼,她老人家只要不管,我就舒心了。”
怀诚答是,又问:“王爷,王永那边。。。”
窦宪想想:“不急,看看临江王打算怎么办。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怀诚劝道:“王爷,若此事难为,不如回王府吧,福歌深得您意,也是不错的。”
窦宪看看怀诚,叹口气道:“我是不甘心啊,太子死后,没有一个向着我,明明我才是正统,奈何从小跟着外祖父,身边没有任何力量。现在好不容易有第二次机会。。。你下去吧。”
怀诚走后,窦宪看着门窗,想到福歌今日怎么这么乖巧,惹了我就躲了起来,心里暗暗期盼着那个俊俏的少年郎会突然出现。
福歌坐在窗下,把屋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很是沮丧。他想尽一切去帮助、守护他喜欢的人,可是却发现他所有的,所能给的,却不是那人想要的。
☆、三十、虚实之间
过了会,窦宪闻到一股油腻的味道,睁眼一看,见福歌端着一盆菜坐在一旁,边吃边看他。
窦宪不理他,福歌凑过去,油乎乎的嘴在窦宪脸上蹭啊蹭。
窦宪无奈睁开眼,福歌嘟着嘴,也不说话。
“你不是吃螃蟹吗,这是什么?”
“红烧肉。”
窦宪说道:“不怕腻着。”
福歌趴在木桶边,用手划着水:“腻着我,我愿意。下午还要减我毛,这会又装关心。”
窦宪看着福歌,长长的睫毛遮着大大的眼睛,窦宪亲了一下:“让我看看,剪到没用?”
福歌挑起眉,坏笑着,“嘿嘿,没剪到,拽到了。”
窦宪一搂,直接把福歌摔进木桶:“我让你坏,让你给人献殷勤。”
福歌撇撇嘴,提上裤子:“不喜欢,我走了。”
窦宪怒道:“你敢,走了就别回来。”
福歌嘿嘿笑着,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福歌,福歌。”窦宪惊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福歌撑着脸趴在床上看着他。
窦宪脸一红,伸手就把福歌搡了一把:“你滚!还轮不到你,不要我。。。”
福歌愣了一下:“你干嘛啊,我看你在木桶中睡着了,怕你着凉,把你抱出来,不识好人心。”
窦宪想想刚才,虽然是梦,却还是心有余悸。
福歌贱兮兮凑上去:“不过,我看你是不是做美梦了,嘿嘿?梦到我了?”
窦宪掀起被子,想到福歌就在旁边看着,恼了起来:“你是死人啊,就在旁边看着。”
福歌晃着脑袋:“难得见你这样,说说,你梦到什么了?”
窦宪哪里肯说,直接把福歌拉上床:“你个混蛋。”
福歌亲亲:“自己不安份,还说我。”
窦宪正准备爽利呢,福歌眉头皱了一皱:“欧呦,你等等我。”说完,提着裤子就跑。
窦宪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
福歌哭丧着脸:“我吃完饭,在门外草丛里坐了会,好像受凉了。你等着我。”
窦宪脸绿了,被子一摔:“这日子不过了。”
窦宪躺在床上生闷气,过一会就听见福歌在那叫唤:“窦宪、窦宪。”翻个身,不理他,“王爷,王爷。”
“干嘛?”
“给我拿草纸。”
窦宪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披个衣服,出了门一转,递给福歌。
“窦宪。”
“还干嘛?”
“要不然你把我送到柔夷吧?”
窦宪立即说道:“胡说什么,不关你的事。”
福歌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其实想想,你手上最大的王牌不就是我吗?”
“那你能再变个珠子吗?”
“不能。”
“那不就结了。”
窦宪不再说话,看着天上的星星。福歌从里面出来,挨着窦宪坐下:“人家都是花前月下,咱两茅前月下。。。”
窦宪揪着福歌的头发,对着白净的脸蛋就是一口咬下去:“回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窦宪就上朝了。朝堂之上,柔夷使臣正式提出了联姻的请求,也说希望朝廷能将当年崖兽赐予□□的珠子,赠送给女王,以显示诚意。
窦宪一眼就认出这柔夷使臣正是那日去凌碧山的那名男子,当初只说是柔夷贵族,没想到竟是柔夷的王族候玺。
过了三天,程其就来求见窦宪,“王爷,临江王已经把珠子送到候玺那里了。”
窦宪不解:“他找到茂侯的尸体了?”
程其说道:“王爷还记得秋狩时,临江王不是号称猎杀了一只崖兽吗,那珠子据说是从崖兽的尸体中得到的。”
窦宪相信福歌绝不会骗他,问:“这是从何得知?”
程其说道:“我亲眼所见,傍晚临江王说是宴请候玺,当着众人的面,抬出崖兽的尸体,从中取出。一取出那珠子,尸体就化为一滩水。”
窦宪想了想,问道:“你,信吗?”
程其说道:“不信。我看候玺也不信。”
窦宪虽然觉得这其中定有猫腻,但没有想到程其这么肯定:“你看出什么来了?”
程其说道:“秋狩那天,我就看出来了。那个所谓的崖兽,不过是狼后面接了条狐狸尾巴,街头杂耍经常有这种把戏。今日临江王取珠之后,为表示对崖兽的尊敬,用一块锦布盖住尸体,很快锦布就塌了下去,再掀开就是一滩水了。”
窦宪笑道:“这不是街头的把戏吗?四弟为了这门婚事可算用尽手段了。众目睽睽之下逮住崖兽,皇上在场的时候都说那是崖,先确定那东西的身份。然后再弄这一招,取珠表心意。”
程其说道:“依我所见,临江王煞费苦心,不仅是为了江山。听说他和女王少时常见。。。”
窦宪笑道:“我还以为他只对林暄感兴趣呢,没想到口味还挺宽泛。”
程其问:“王爷,现在打算如何呢?如果按原定计划,可能有困难。”
窦宪说道:“不必说了,郎情妾意啊。”
程其见窦宪没有沮丧,反而是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心下明白:“那我明天就辞别林将军,先回王府打点。”
窦宪点点头:“辛苦了。”
程其走后,窦宪坐在书房中,越想越觉得舒畅,多年来压在心口的大石一下子消失了,还好人还在,情也在,一切都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