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内力护体,福喜倒没有觉得有多冷,不过却是承了如安的情。
回去福喜果然被灌下了一大碗姜汤,第二天‘幸运’的没有赶上风寒。
一豆烛火忽闪忽闪的,身着蓝色宫服梳着双丫髻的宫女取了剪子减掉一截烛芯,原本有些暗淡的烛火立刻明亮了几分。
“良悌,您身子重,先去歇息吧!”淮玺看黄舒澜面色疲倦,劝道。
黄舒澜的孩子已经有九个月了,马上就要临盆了,大大的肚子看着就让人难受。平日就是躺着也觉得浑身酸软,如今守了一下午,更是全身不舒服。
“姐姐身边的丫鬟就是贴心!”同样守候在一边的赵薇捏着白色绣着金蝶的娟帕掩唇一笑,烛光下鬓间的金步摇一晃一晃的。
“姐姐肚子里可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了,自当要看重,便是殿下醒了,也要称一句慈母心肠!”
她这话却是让黄舒澜不知如何应了,明晃晃的陷阱。若是她离开,那不是说比起太子,她更看重肚子里的孩子?可若是她留下,也就是不把这太子的第一个孩子放到心上?
黄舒澜暗自咬牙,果然就如她之前所想的,这赵薇比起赵蔷那个蠢货不知要难对付多少倍,幸好那个孩子没有生下来,不然不是更难对付?
“妹妹说的是,这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我自是要小心照料!”黄舒澜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好好鼓起的腹部,对于落在上边热辣辣的目光完全不在意。
她比其他人都要有优势,就是她有孩子!谁都比不过!
两人这番唇枪舌战,那边却听给太子擦汗的宫女惊喜的声音:“太子醒了,太子醒了!”
什么?
黄舒澜心中一怔,下意识的就要冲过去,可是笨拙的身子却妨碍了她的速度,让赵薇抢了先。
“殿下,殿下……”赵薇声音轻柔,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关心。
楚惊天紧闭的眼睛动了动,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慢慢的睁开了眼。
让人扶着半坐起来靠在床上,楚惊天扫了扫这屋里的女人,轻轻拍了拍身边赵薇的手,语气轻柔的道:“让你们担心了!”
赵薇低头娇羞一笑,道:“只要殿下无事,妾身便放心了!”
黄舒澜在一边帕子都快撕烂了。
“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楚惊天道。
赵薇几个女人都是有眼色的,闻言说了几句贴心的话,乖乖的离开了。
待所有人离开,楚惊天脸上的笑倏然隐去,半晌才道:“太医怎么说?”
楚惊天不说话的时候会给人带来很大的压力,习坤胆战心惊的,缩着脖子乖乖的站在一边,此时听见他问话,忙道:“殿下洪福齐天,太医说,若是一般人在这寒冬之际掉入水中,大大小小都会有些后遗症!可是殿下您的身体却极为康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就连太医都啧啧称奇了!”
楚惊天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唇,似乎还能感受到上边的柔软馨香。他知道,这不是他的福气,若是没有人给他输送内力,如今他的身体可不会什么事都没有。
“当初靖国公家的公子也是在大冬天的掉进了水里,等救起来虽说性命无碍,可惜在子嗣上却出了问题。由此可见,殿下您果真是受天神庇佑的……”
他后面巴拉巴拉的说着,楚惊天却没心思去听,心里微起波澜,捏着被子的手骨节泛着白。
靖国公家公子那件事他也是知道的,当初闹得很大,因为另外一位当事人是当朝丞相最宠爱的小儿子。
如今习坤一席话让他心里豁然开朗,这次他会跌入湖中不是偶然那是肯定的,不过他这个太子可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事里边也不知有多少人的手笔。
如果能让他溺死那是最好的,若不然,由于碧水湖里种了寒莲,里边的湖水要冰冷得多,就算他侥幸被救起来,寒气入骨,说不得也有个子嗣有碍的后遗症,试问哪个国家会要一个不会有孩子的帝王?
果真是险恶用心!
而且就算他无事,他肯定也会缠绵病榻久日,那么开春去南方巡视的重任肯定落不到他的头上了。
真是好算计!
楚惊天眯了眯眼,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这事,他要好好想一想,既然对方如此不客气,他也要送对方一份大礼才是!
“对了,救本宫的那个太监如何了?”楚惊天突然开口问,眼里不经然地浮出一双漆黑看不见底的眼睛。
当时他们的距离这么近,他都能闻到对方身上冷冷的莲香味。
“太监,什么太监?”习坤当时眼里只剩下他家殿下,哪还看得见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太监?
楚惊天眼睛微眯,习坤心里暗叫不妙,忙道:“奴才这就让人去问问!”
楚惊天冷哼一声,挥手让他下去。
☆、第23章
福喜接过梅滟手里的夜香桶,将里边的夜香倒进大桶里,然后递给她。
微弱的烛火下,白皙的手指上边红肿的冻疮格外的显眼,在手腕处是一串已经焉了的红色梅花手串,只有一点点残留的冷香在空中飘散。
梅滟抿唇有些羞涩的笑了笑,看着福喜的目光带着几分害羞的喜悦。明明冻得发抖,心情看起来却很不错的模样。不健康的脸色也不能掩去她眉目间的艳色,身材却是前凸后翘,就像一朵半开的牡丹,艳丽中又带着几分青涩。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福喜也不会相信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竟然只是一个倒夜香的。
“这个是我在太医那得到的治冻疮的药膏,好姑娘可是要一双漂亮的手的!”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声音轻轻且冷冷的。
从小的教导让他对女孩子多一份包容,可是他会在一定程度上帮助这个女孩,却不会深交。
这宫里的人,谁又能真正的相信谁呢?
梅滟将滑到脸颊上的碎发别到耳后,有些发黄的长发松松垮垮的挽着,插了一支梅花银簪,更添了几分柔媚。
“谢谢!”她细如蚊讷的道了谢,紧紧的捏着木盒,手指无意识的摩擦着上边的花纹。
福喜暼了一样她的头发,随口道:“你今日换了发型?倒是精神得多!”
梅滟双眼一亮,双颊浮出两抹红晕,更是楚楚动人。
福喜对她点点头,然后转身推着车往下一个目的地走去,方公公拿着他的黄皮葫芦瞥了一眼身后静静站立的倩影,摇头道了句:“可惜!”
福喜不解,问道:“什么可惜?”
方公公哼了一声,道:“说了你这木头疙瘩也不懂!”
梅滟一直看着人消失在眼里,这才心情很好的转身回去,手上的木盒小心翼翼的放进怀里。
“哟,这是谁啊?倒个夜香也能这么开心?不会是去幽会情郎了吧?”刚走到门边,就听见一个刻薄的声音,一个面若银盘,梳着双丫髻着绿衣的宫女靠着门斜斜的看她。
梅滟心里一紧,眉头不由的打了个结,却不打算与她直接起冲突,绕过她就要离开。
她眉带愁绪的模样,着实引得人心疼。在杜鹃眼里就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心里不由的一恼。再看她无视自己,眼里更是冒出了火气。
她疾走几步赶上她,伸手一把拉住她,狠狠地一扯。平日要提夜香,这里的宫女都有一把好力气,这么一扯,就将梅滟直接扯到了地上。
“嘶!”梅滟的手本就生了冻疮,又直接擦在地上,让她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
看了看手心,已经磨出了血迹。
她摔倒在地,怀里福喜给的木盒也掉到了地上。她心里一急,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一只绣着米分色杜鹃的绣花鞋却踩在了她的手上。
“哟,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杜鹃得意的碾了碾踩住她的手的脚,脸上的笑容透着得意,弯腰就将地上的盒子捡了起来。
“不许你碰!”梅滟大声喊道,另一只手掰开她的脚,狠狠地撞向杜鹃。
“诶呦!”不料她会反抗的杜鹃直接被她撞倒在地上,还被她抢走了手里的东西,等反应过来直接就气红了脸:“你个小贱人!”
“你们还不来帮忙?”她喊道,这时才发现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均是一水的绿衣宫服,梳着双丫髻。
“哼,不过一个贱女人,也把你弄成这个样子,可真是没用啊!”说话的宫女模样周正,语气嘲讽。
杜鹃有些恼羞成怒,朝其他人吼道:“你们还不过来把她拉住!”
其他宫女相视一眼,皆是不怀好意的朝着梅滟走去。
皇宫能将人逼疯,她们这些宫女的性格早就扭曲了,梅滟长得好,又好欺负,自然要受她们的排挤与暴力。
“你……你们要干什么?”梅滟惨白着脸,有些惊慌失措。
“贱女人!”杜鹃上前一步狠狠一耳光打在她的脸上,眼睛瞥见她手里死死地捏着的木盒,眼里光芒忽闪,嘴角浮现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这个木盒,对你很重要吧!”她把木盒抢过来,打开一看,有些失望,她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了,值得她拼命。
“哼!”看她紧张的眼神,杜鹃突然将木盒掷到地上,双脚使劲的在上边碾了又碾。只听见咔擦一声,原本就薄薄的木盒立刻就碎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一个身着褐衣的嬷嬷走了过来,板着脸,目光锐利的扫视一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