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无力感漫上心头,容祗瞥了长墨一眼,下定决心往远处走去。
兜兜转转,几乎迷失在这片森林中,除了几颗小小的还未完全成熟的青枣外,他没有找到更多。
回到原来的地方时,天已经大亮了,容祗快步走回长墨身旁,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又换了一条湿布,费劲的蹲下,推了推长墨。
也算他的运气够好,长墨有了一些苏醒迹象,就这样锲而不舍的推了一会,长墨才睁开了紧闭的双目。
长墨喝了点水,听完容祗一脸严肃的讲完当前困境时,几乎想要翻白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的衣襟里有药,你不会给我喂几颗吗?”
又瞟了容祗一眼,真是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半晌无语,又道:“我忘了,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懂最基本的常识。”
我这样的人?容祗茫然的琢磨他这句话,未果,半晌两人分食了那几个青枣,待长墨退烧后,又在他的指导下艰难的生了一堆火,两人现状才算有了好转。
几天后,费尽周折,容祗二人总算到达了森林边境,这显然是一处偏僻的官道,不远处有马蹄和车轮声传来。
容祗下意识望去,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驾车的是个女子,一身黑衣,长发高高竖起,面容冷酷。长墨拦在路中央,还未开口解释,就听见那女子疑惑道:“是你?”
长墨一愣,容祗亦是一愣。略略打量一下她,容祗迟疑的开口:“抱歉,我记不太清了,姑娘你…”
“我是江涸。”直截了当的打断。
容祗努力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张清丽的面庞露了出来,惊呼道:“容公子?”
于是二人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上了马车。唐婉简述了一下她与江涸之间发生过的种种,见容祗依旧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不由得丧气的住了口。
“没有用的,他被药物控制了。”长墨动作优雅的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后挑眉,“但是适当的刺激对他也有好处。”
过了半天,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唐婉掀开窗帘,轻声问了一句:“江涸,到潘阳了吗?”
“恩。”简洁有力的一声回应,但明显柔和了少许。
四十三
四人找了个客栈落脚,吃饱饭后,都各自回到房中休息。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最后决定唐婉和江涸一间房,而长墨和容祗一间。
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容祗总觉得心脏传来一阵不舒服的感觉,仿佛在渴求些什么。
几天过去,终于能洗个热水澡,安稳的睡一觉,长墨无比感慨,他当初离家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容祗已经入睡,长墨借着昏暗的油光盯了一会他的睡颜,心情复杂,那个一直坚定的念头在此刻产生了动摇。
“哼…”容祗却开始痛苦的呻吟起来,脸上染上了病态的红色,迷蒙的睁开双眼,喃喃道:“痛…好痛。”
长墨瞳孔猛地一缩,手抖了抖,不敢置信的伸手按了一下容祗耳后下方的穴位,接着粗暴的扯过容祗的手腕,皱眉感受了一下,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会…怎么会…”长墨无措的喃喃,手上动作倒是很快,一下子把容祗绑了起来。
容祗几乎被一种莫名的欲望折磨到发疯,睁开赤红的双眸,不安分的挣扎起来,断续的质问道:“你…你在做什么?!”
长墨深吸了一口气,蹲下来与他对视,手按在容祗人中处,努力保持容祗神志清醒,一字一句道:“你听我说,你中毒了,那些野人趁我不注意时在你药里,加了罂粟。”
说到最后声音隐隐颤抖,不敢再说下去。他没有解药,他没有办法救他。难怪当初离开时,大长老那么笃定他们会再回去。
“啊……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沙哑的喊声拉回他的神智,容祗突然开始挣扎起来,最后一丝理智被欲望和疯狂吞没。
“呜…”一滴痛苦的泪水从容祗眼角滑落,长墨无力地起身,不敢再看他,忽然门被人用力推开,一脸冷酷的江涸走进来,见到容祗的模样,吃了一惊,问道:“他怎么了?”
“放开我…放开我...”容祗几乎将唇咬出血来,明明知道挣扎只是徒劳,但动作还是遵从了心底最强烈的渴求。
江涸二话不说开始过去解绳子,长墨咬牙喝道:“你在干什么?”
“他会难受死的。”江涸格外冷静的回了他一句,手上动作未停。
长墨慌乱的将目光转向床上容祗,低声犹豫道:“给我找九根银针来。”
此刻唐婉也被吵醒了,神色紧张的在门口张望了一下,被江涸安慰着回去睡了。
九根被火灼烧过的银针依次扎入了容祗的一个个穴位,一向谈笑自如的长墨此时额上布满冷汗。
半晌后,他抬手擦了一把汗,九根细小的针全部没入容祗体内,容祗也渐渐平静下来,昏迷过去。
江涸倒了杯茶递给他,直接问道:“他是不是中毒了?”
长墨眼中亮起欣喜神色:“你知道?”
“猜的。”江涸打破他的幻想,“我没有解药。”
长墨丧气的移开视线,苦笑道:“我也不过能暂时压抑,况且,我对这套针法并不熟练,这次能起作用,也算奇迹了。”
两人皆沉默,长墨心头一片沉重。
四十四
出人意料的是,容祗醒来之后格外平静,只是有气无力的对长墨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而长墨,根本就不敢看容祗的脸。潜意识里,他不愿意告诉容祗对罂粟上瘾的严重性。
江涸办事效率极高,本来她与唐婉来潘阳,就是为了定居在此,只花了短短几天时间,就谈好了一处宅子,办好一切事宜,从客栈搬了过去。
似乎是在逃避,长墨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大堆的书籍,整天呆在房里翻看医术,研制各种药物。
唐婉因为帮不上忙,于是产生一种挫败感,每天尽可能的让几人吃好,调理好身体。
实际上吃的人几乎只有江涸一个,容祗根本没有胃口,光是闻到味道都会有一种恶心感,而长墨几乎足不出户,要么就是专注的在院子里翻晒药草。
容祗的情况日益恶化,唐婉小心翼翼的敲开容祗的房门,长墨也在,两人都沉默着,室内空气微微沉闷。
唐婉将药碗放下,张了张口,却又觉得这时不应该多问,顿了顿,还是转身出去了。
容祗躺在床上,看着唐婉离开,顺带关上了门,半晌率先开口,低声道:“我要恢复记忆。”
“不行!”长墨烦躁的打断他。
“我知道我随时都可能……”容祗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最起码让我记起一切。”
长墨犹如笼中困兽,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很快又坐下,碎碎道:“你不会死的!”
容祗只是沉默,半晌后,长墨终于妥协,却还是生硬的坚持:“如果那副药加重你的病情,立刻停止。”
说完逃似的离开。几天之后,长墨终于将一碗药给容祗端了上来,容祗倚在床上,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手在抖。”
长墨深吸了一口气,容祗毫不在意的接过那碗药:“如果我死了,与你也无关。”
正准备喝下时,忽然瞥见长墨带着怒意的双眸,容祗愣了一下,勾了勾唇:“死了的话,也总比毒瘾发作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好。”
说完将碗中药送入喉中,将碗一放,闭目养神,过了没一会儿,容祗的额上开始冒出冷汗。
长墨看得心惊肉跳,连忙站起身道:“怎么了?”
“没事…”容祗无力的摆了摆手,脑中许多沉睡的记忆突然复苏,与被强行植入的记忆撕扯着,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吐出来,沾污了身上那身白衣。
长墨见状,心猛的一颤。容祗却在这时睁开眼,笑道:“我…记起一些了。”
长墨只是怔在原地,容祗的眸中仿佛注入了星辰,让他根本无法开口劝阻。
袖下手紧握成拳好几回,最后又松开,长墨倒了杯水递给他,又把了把他的脉,干涩的开口:“你…都记起来了?”
容祗抿了一口水,费力地笑笑:“是,所以我要活下去,也要记起所有的事。”
不知为何莫名恼怒,长墨忽然很想打破他脸上的笑容,尖酸的讽刺:“如果他要找你,又还会等到现在都没来?”
容祗脸色蓦然变得冰冷,紧紧盯着他:“你知道他是谁?”
四十五
长墨无所谓的开口,自嘲一笑:“是啊,你不知道吧,你一直藏着的那块玉,早在我给你搜身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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