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公主每日休息的床铺,墨儿怔怔出了神,心里有些难受。
她蹲下身,轻抚公主盖过的被子,想象着公主躺在床上的模样,这被子上,还留着公主身上的馨香,像迷魂汤一般,让她心醉神迷。
她深知自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自从前些日子她发现了那事之后,她内心的蠢蠢欲动便愈发强烈。
今日看到公主与丛笙亲密,她竟生出了恨意。明知不该如此,可她偏偏无法控制自己。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公主喜欢谁都不是她能过问的,可内心深处总还是存留着幻想。
身后响起轻微的声响,蹲在床前的墨儿一惊,猛地回过身,见砚儿站在门口,微皱着眉略有斥责地看着她。
“何事?”她收回视线,站起身,抚平面前被自己抓得有些不平的被子。
“……无事。”
见床已铺好,墨儿转身往屋外走,略过砚儿的视线,丝毫不将刚才自己不妥的举动被砚儿撞破放在心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的心思,砚儿清楚得很。
经过砚儿身旁时,砚儿一反往常,用劝诫的语气低声道:“你该适可而止。”
墨儿的脚步顿了顿,却只当作没有听见,走出门去。
稍后,公主沐浴回来,身上散发着清新的花香,被热水泡得微红的肌肤像清晨被露水滋润过的鲜嫩花瓣,随意披在身上的纱衣透着欲拒还迎的诱惑。
明明平常也是这副模样,可墨儿却觉得今日的公主比平日更加诱人。她不自觉地滚动喉头,想离公主更近一些。
见夏儿要跟进去帮公主梳发,她主动揽了过来,找了借口把夏儿和秋儿都支开。
进了卧室,公主坐到梳妆台前,墨儿拿了木梳给她梳发。
如瀑的乌黑长发从手心滑过,带起挠过心尖的微痒,轻轻将发丝拢到手上,一遍又一遍,将本就滑如绸缎的长发梳得更加流畅。
将长发撩起时,不可避免地触到公主脖颈上的肌肤,手指受惊地颤了颤,下一秒,却忍不住想再触一次。
啊,眼前这人若能属于自己该多好,她怎能喜欢别人?
“公主,墨儿有一事想与公主说。”内心有个声音在叫嚣,让她立刻停止,那声音在说她不该这样,可她停不下来。
坐在她身前静静平视镜面的公主视线并未与她对视,声音平静无波:“若是白日里本宫与丛笙的事,便不用说了。”
“……”从公主的脸上,她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她很意外公主竟察觉到了她想说的事情。“主子当真对她起了兴致?”
“与你何干?”
心跳十分不平稳,慌得让人难受。深知这是公主在给她告诫,她却仍旧抚不平内心的躁动:“主子若是有兴致,墨儿愿服侍主子。”
“……”这个蠢丫头。
楚冰歌的视线缓缓上移,对上铜镜里墨儿深情的视线,这丫头对自己的心思她早就察觉了,只是一直未放在心上。
可是近日来,也不知是受了何刺激,又或是被某些人影响,这丫头的行为越来越大胆,还以为她未察觉。
她想着不能任由其继续下去,今日便借着丛笙给了番暗示,期望这丫头能知难而退收了心思。
可人心终究难测,这丫头不仅未领会她的用意,反倒将话挑明。
如此一来,她便不能再当作不知,该给这丫头点教训,让她适可而止了。
“主子,墨儿知道主子从未跟驸马同床过……”
“放肆!!”还在想着该怎么让这倔强的丫头歇了心思,没想这丫头竟得寸进尺了。“你竟敢窥探本宫和驸马的夫妻之事!”
墨儿知道公主会生气,她跪下来,仰头看着公主:“主子可知道驸马为何不愿与主子圆房?”
楚冰歌倒吸口气,难道墨儿察觉了什么?“闭嘴!本宫和驸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墨儿不仅没闭嘴,反而说得更加笃定:“主子,驸马……是女人。”
“……你是如何知晓的?”
“莲儿总管从边城回来时做了男子装扮,那模样分明就是驸马的复刻,联想到驸马种种诡异的举动,再加上主子和驸马始终未圆房,墨儿便猜到,驸马的身份约是有诈。之前公主让墨儿去调查驸马时,也有查到一些让墨儿疑惑之处,若是将驸马当成女人来想,那些疑惑之处便都迎刃而解了。”
楚冰歌看着仰视自己的墨儿,心情复杂极了,她舍不得动这丫头,可此刻,这丫头让她觉察到了危险。
墨儿见公主即不再如之前愤怒,也没有辩解,便知道她猜对了。
她其实没有绝对的把握去相信驸马是女人,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情故意这么说的。她也没有查到驸马有露什么马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话听上去更加有可信度才故意这么说的。
“主子若喜欢女子,可否让墨儿服侍主子?”
楚冰歌看着跟了自己多年尽心尽力的丫鬟,心里像有把刀在割一般让她呼吸都不畅了。
她很懊恼,为何没有早些制止这丫头的妄想,若她早些想法断了这傻丫头的妄想,便不必走到今日这步。
“你以为本宫喜欢女子,你便能爬本宫的床吗?痴心妄想!竟敢对本宫生出如此大逆不道之心,你可知罪?!”
楚冰歌一掌拍在手边的化妆台上,桌面上的物件被震得哐啷作响。
门外的三个丫鬟听到动静冲了进来,看到自家主子前所未有的怒气滔天,而墨儿跪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公主。
“主子……”砚儿不知道墨儿做了什么惹得公主这么生气,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莲儿想了许久,觉得她还是该去找丛笙好好谈谈,这事不能马虎,考虑到丛笙和公主的身份,她更加不能意气用事。
去找丛笙的路上,经过公主的院子,听到院里似是有些慌乱,停下脚步探头看去,只见砚儿拖着墨儿从屋里出来,重重丢到院子里,而墨儿完全没有反抗。
莲儿一惊,这是闹什么?没等她回神,公主领着夏儿秋儿从屋里出来,扔给院里的墨儿一条白绫……
丛笙正在屋里发呆,她还是有些想不通公主到底为什么对她那么做,恶作剧?如果单从公主调戏完她之后说的那句话,确实很像恶作剧,可那个冰山公主会恶作剧?她不太相信。
但如果不是恶作剧,公主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她可感觉不到公主对她有情。
公主对她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一点儿也没把她放在眼里,就是抱她的时候,她都完全没有感觉到公主对她有爱恋或怜惜之情,平静得很。
那么是为什么呢?她实在想不通,正打算第二天去问问公主,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跟莲儿那丫头解释。
正惆怅那丫头不知道这会儿正在怎么想她,或是在对她采取什么积极的措施时,门外传来了那丫头的声,而且是着急忙慌的。
“小姐!!”
丛笙刚从罗汉床上坐起身,消失了一下午的莲儿就从门外冲了进来,跟火烧尾巴似地急得不行。
“怎么了?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莲儿指着门来,急得又是跳脚又是结巴:“公主……公主……公主要杀墨儿!”
“……啊?”
第64章 064
丛笙跟着莲儿冲到公主院里时, 墨儿正在往院里的树上甩白绫, 公主带着另外三个丫鬟站在正房的屋檐下看着。
敞开的屋门里透出的光在门前那一小片地方映出几个人模糊不清的影子。
公主裹着纱衣披肩散发, 看着像是先前已经打算休息了。
丛笙一路被莲儿从屋里拖出来, 莲儿只跟她说公主要杀墨儿, 然后就急着把她往外拖,她也没问出更多的细节来。
倒不是莲儿不想说, 而是她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公主要赐死墨儿。自知自己在公主面前没有说话权,她只能急匆匆地跑去搬救兵。
丛笙看一眼在公主的注视下自己给自己绑上吊绳的墨儿,然后跑到公主身边, 心惊胆战地问:“墨儿干什么了?为什么要赐死?”
公主瞟她一眼,背光的脸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深邃的眸子更是如无底洞般黑得让人不敢多看。“大逆不道。”
都这个时候了, 公主居然用四个字就把前因后果给概括了过去,丛笙简直要崩溃,她也不想在这会儿浪费时间多问,因为墨儿眼看就已经把上吊绳绑好了。
她转身冲到墨儿身边, 把那根挂在树枝上的白绫扯下来, 气势汹汹地往边上一扔, 白绫轻飘飘地飘落在一米远的地方。
她拽着墨儿走到公主面前, 和墨儿一起跪下:“公主,墨儿曾救过我,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让公主这么生气, 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她这一回?”
公主身边几个早就急得眼泪都快出来的丫鬟期待地看着公主,她们想给墨儿求情,却不敢,这会儿把所有期望都寄托在了丛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