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青不解,道“全军覆没了,沈英,作为将军还有何颜面留活于世呢?”
沈英担心的就是这个,担心云长青铭记军死将亡“胜败乃兵家常事,沙场仅仅是个局限的地方,输了就输了,自刎,那不是殉国,那是愚蠢,你不能解一时愧疚而拖累那些爱你的人,也许,会有人因此殉情。活着,即是给爱你的人一个交代,也是用自己的双眼告诉死去的人,他们拿命换来的百姓并没有因为朝代更迭而潦倒。”
沙场输赢,沈英自是了解透彻,输便输了,赢便赢了。
若为国亡而寻死,何以平死时心中怨恨?
死,若是个解脱,那仅是自己的,却自私的将爱你的人掷入深渊之中。
谁又说旧朝覆灭,新朝未必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谁又说物极必反不是规律?
云长青想的与沈英相反,可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去说他所言是错的。前朝的覆灭,唐国依旧有盛世,但若真如此想,那将军要来作何的呢?
“沈英”
“这只是活下的理由,并不是不去努力战胜的借口”沈英知道云长青的心思,第一次打断他的话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其他将军是生是死我不在乎,殉国,我铭记他为国而战;活着,我敬佩他,目光长远。但是,唯独你云长青,不可以殉国,你必须活着。”
看着矛盾的沈英,云长青问道“因为沈英还活着,故而,云长青不可以死,对吗?”
沈英含笑点头“因为云长青还活着,故而,沈英不可以死。”
温暖的阳光下,两人对笑。
因为你还活着,所以,我不能死去,留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慢慢衰老。
“好,我答应你,要是那天我败了,就算是被全国责骂,我也要死里逃生去找沈英。”许久后,云长青长笑道。
唐武两国的关系终究不如彼此所期待的那般,沈英心中十分清楚,他为何从出生后便被送到边疆?是为让唐国不知武国太子的存在,只在多年后,传出武国将军沈英。
他的出生便带有使命,是统一唐武两国以及十六州国,与虎跃大陆一样做帝君,独领凤鸣大陆。这一路,他咽下很多皇室人未能咽下的痛与苦,更甚,要学会做一个无情冷酷的将军。
云长青语调一转,道“但沈英你不是答应跟我走吗?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我担心你因为云长凌留下不肯走。”
说到这,云长青眼色明显波动了下,也许,云长凌开口让他留下他会留下来帮他,哪怕是除尽兄弟、和有异心的姐妹。
瞧他这般,沈英有些担心,云长青若真为云长凌而有所牵绊,那他们之间的路会难上加难。
“只有他对我最好,沈英,如果…有一天他要我留下,我会留下。”
“长青,我会吃味的。”沈英直言。
有些淡淡伤感的云长青抬首看他一眼,竟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能别像个小孩一样,吃什么味啊?我不是说如果吗?”
“那也不行,你这全身上下都刻着沈英,而且,你也戴上了我得信物。”
云长青无奈“幼稚。”
沈英是挑开,云长青却会隐藏,这是他们不同于外表的相反之处。
“另外,长青,有件事情,我想告诉你。”
“说。”云长青心累,倒地躺下。
沈英依旧保持那姿势,道“华贵妃叫谢酒,她并不是武国公主沈羲和,而是我提□□的女将,真正的羲和公主卧病在床。”
本以为沈英会说些关于他的事情,没想到,这事情…云长青惊讶的坐起看向沈英。
沈英对云长青十分放心,信他不会把事情说出去,故此在此处坦白。
“皇宫里面的那位华贵妃的真实身份是你的女将谢酒!”云长青震惊的一字一句把话说出来,这等事情可不是小事,关乎唐武两国情意,让他如何一时去接受。
沈英点点头“羲和公主身患疾病,怕是没到唐国便会香消玉殒,当初唐国主动联姻着实让王后陛下无奈,本想推脱却没有机会和理由。怎知?谢酒一意孤行偏要替她出嫁和亲。”沈羲和的情况沈英清楚,慕容夜以及沈琰都十分了解,但为了他们的计划,沈羲和这桩联姻必须成功,而他沈英将是其中的一个操纵者。谢酒的代替让他们的计划更进一步,只是,他还是不愿让谢酒替代,毕竟,那个倔强的女人是他一手磨砺出来的,可谓,沈英手中最锋利的一把长剑。而且,相处十多年,怎会没有感情?只是,两情不一。
稍稍接受了的云长青心平静了下去,这般想来,便可理解谢酒反对他们接近的缘故了,竟是因为沈英是她主子。那么,她怎那般可悲?用替嫁去囚禁沈英却把一生给了不爱的男人云长凌。
“你放心,此事我会守口如瓶,除非,那日谢酒有何对不起我云长青的,否则,我决不说出此事。”
云长青的话让沈英安心了下去,如此一来,谢酒在唐武两国关系友好时是安全的,只是,那个女人真的会理解他所做的一切放开过去好好跟随云长凌吗?
“若是那日酒儿有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原谅她一次。所谓事不过三,在唐国她是个孤独的人。”
云长青挑眉道“在我面前你怎还叫她酒儿?亲切的紧啦!”
确实,和一个女人置气显得没风度,他也没那闲心去管谢酒的心和嘴,若真是那一天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或是对不起云长凌的事情,也许,会看在沈英的面子上饶过她。她也算个女中豪杰,值得他云长青佩服。
看着云长青那吃味的鳖样,沈英面露微笑,在阳光下那么无害而温暖“只是个称呼,走,我们回去。”
云长青看了他一眼,还是把关于云长凌的事情给憋了回去,他对云长凌的感情不告诉沈英也不打紧,只是,他不知沈英已经有些猜疑。
沈英起身后,将云长青拉起,因为云长青毕竟是受方再是如何结实也有些吃不住,差点没站稳,身子一歪倒在沈英身上。
“我那个天。”
扶着他的沈英第一次从云长青嘴里听到这种搞笑的语气,竟没良心的笑了。
如果按照正常的剧情,云长青应该娇嗔“你混蛋,笑什么笑?”而沈英眼里心里的云长青确实大气一挥,把他给挥开,摔袖负背仰着头走了。
“等等我。”
“别忘拿你的胡子。”
第30章 朝臣弹劾
近日云长凌也十分繁忙,既要打理朝事也要照顾谢酒,虽然谢酒让他全心全意打理朝事,但锦月初又让他好好照顾谢酒。
来来去去的云长凌也觉累,这刚刚偷闲,栎阳和孟宪有给他找事来了,所谓大事他才过问,而这件事情是他意料之外的。
御翔殿内。
云长凌看完由宰相褚怀靖、大理寺卿东方南、御史下设台院侍御史李翰廉共笔奏书后,眉心紧拧,缓缓搁下奏书,没有话从口中说出来,反而,一口气闷在胸口。
下方栎阳道“自古皇位之争起于权势地位贪欲,想我开国先帝即位时也与其下手足明争暗斗,手段何其残忍,招数何其阴狠毒辣。纵观史册,无一帝君在位一世风平浪静,手足同心协力。”
“秦王在朕眼皮下长大的,他对帝位从无有半点贪欲,魏王不思悔改,旧路重来;三皇姐权欲熏心,被贬琼州病故。魏王、三皇姐有罪该死,那秦王无争,也该被扣上莫有罪名吗?”云长凌以为云长青会平安一辈子,因为他是一国之主,要谁死谁就要死,想要谁活就要谁活,滥杀无辜他一个人承担。只是,上位才不过三年,这些人便开始弹劾他,这不是将他往死里逼吗?
孟宪拱手道“秦王之能已有上代君主认可,且有意立他为储君,于朝臣而言,秦王已是危及社稷之大患。如今,魏王重来,让臣等不得不除之而后快,否则,以秦王之能要翻云覆雨易如反掌。臣,恳求君上果断处决秦王。”
什么大患?什么社稷?倘若没了云长青,要这社稷还有何用?云长凌隐忍着,可他偏不如他们意,道“父皇看重秦王却未立他为帝,正是出于秦王无心朝堂的缘故。倘若,秦王无罪朕却要杀之而后快,那朕与滥杀无辜的昏君有何区别?屠尽手足,朕将是断翅之孤鹰。”
“老臣自知君上与秦王手足情深,是魏王、越王、楚王比不得的。但秦王的存在确实危及帝位,君上可知,秦王舅舅昌邑侯容臻、骠骑大将军楚川、尚书令公孙回琴等文武官一心向着秦王殿下?臣等不论公孙回琴能掀出多大波浪,但说昌邑候容臻与楚川这两人的势力、财力、人力以及能力,君上可还觉秦王无辜?”栎阳曾是云长凌少师,后经提拔方才坐上宰相首席之位,又凭借自身能力稳坐如山,接任新君云长凌。纵然当年先皇确有要立云长青为储君,但他还是真心真意辅佐云长凌,并以社稷为大任呕心沥血,而他最担忧之处便是云长凌对云长青的包容、放纵。
虽也看好云长青,但他威胁了云长凌,就不能再让他活着。
听完栎阳一席话,云长凌只觉此事犹如泰山压身,如今,唯有这五人弹劾云长青,那若不及时解决此事,后果将不堪入目。“你们是在威胁朕吗?”
“君上乃一国之主,臣等不敢威胁君上。”栎阳拱首。
栎阳为国着想,云长凌心知肚明,但看他那般俯首也觉可笑,为了让云长青死他们也是做足了准备啊!道“没有确凿证据,朕驳回由褚怀靖、东方南、李翰廉的奏书。诸卿今日若真无事,不妨去搜罗魏王的罪证,条条列列交由大理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