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画下意识甩开黎烨的手,而后噔噔噔跑到韩凌面前,抓住韩凌的袖子,说道:“烨儿不动武功,保护不了我,我不和烨儿一起,我要跟着韩叔!”
黎烨一脸错愕,什么时候黎画竟和韩凌这么亲近了?黎烨心中有苦,但又不可能对黎画置之不顾,于是,他只能苦哈哈地跟着韩凌和黎画后面转,他们去买烟火,他就去,他们去喝凉茶,他也跟上,黎画不亲近他,就只会牵着韩凌的手和他斗嘴,他嘴角扯着苦笑,也和黎画斗不停,完全没了之前的喜悦。
直到傍晚,他们方才买齐了所需年货,黎画早已感到筋疲力竭,她走路也是东倒西歪,韩凌实在看不下去,便将她背了起来,黎画脸蛋刚一沾到韩凌宽厚的脊背,便沉沉睡去了。
☆、66.皇帝不好做
冬天天黑得早,未见太阳余晖,一抹黑色便笼了下来。闹了一天,终于得以消停,黎烨不禁瞥了一眼韩凌背上的黎画,想也不想便脱下披肩,为黎画盖上,他忽然有些感慨,真是女儿大了就会变得越发陌生,喜欢跟外人亲近,也不愿和自己的父亲有过多交流。黎烨惆怅地对韩凌道:“你抢走了我的画儿,你要赔我。”
韩凌莫名其妙,“陛下,我何时抢过你的女儿了?画儿乃我大黎公主,若胆敢抢她,那可是触犯王法之事啊。”
黎烨白了韩凌一大眼,“你的脑子就不会转弯吗?本王的意思是,画儿现在只喜欢和你亲近,而对我这父亲却视若无睹,你抢走了画儿的爱,不等于抢走了画儿吗?”
韩凌倒也不否认,坦荡荡地答道:“确实,画儿似乎是真的讨厌你了。”
黎烨一头黑线地看着韩凌,说实话,他实在讨厌这样诚实的人,因为无时无刻身心都被摧残着。
回到宫中,一切如常,黎烨在床榻上闭目养神,脑中忽然浮现出城中颓然之景,他猛地睁开眼,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惶恐不安。想了想,他坐起身,唤来刘宝齐,命他迅速召集大臣去龙翊殿,自己有要事相商。
时值深冬夜晚,黎烨突然召见,众臣很是惊讶,他们被迫爬出被子,忙不迭地穿上官服,冒着寒风,踩着碎雪,大步朝宫里赶去。
黎烨坐在龙椅上等了近一个时辰,大臣们才稀稀拉拉进来,有些大臣更是以风雪堵路为由,告了个假。黎烨扫了一眼,决定不再等待,且现在天冷,不如早些商量完事情早些散了,也好回家继续睡个回笼觉。黎烨也不拐弯抹角,他直言道:“本王听说战后我国经济受到严重影响,多地百姓反应收成大减,生活困苦,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他们却没钱备过年之物,且估计在过年时,也不能吃一顿饱饭。今日本王召你们前来,是想商量一个解决办法,虽不是立马恢复经济,但至少要给百姓过个好年。”
秦尚书捋了捋胡须,道:“陛下,战后经济颓败乃战争带来的必然后果,也是百姓必须承担的灾难,当年先王与庸国大战之时,我国经济也是一片狼藉,成千上万的百姓饿死荒原,但先王知道,这是必然的牺牲,所以他没有分散精力去管饥荒百姓,而是加强进攻力度,以最快速度攻下了庸国的葛县,并将其占领,庸国战败投降,向我国上缴银两,先王收下银两,又得了葛县,这才把钱财投入到战后经济恢复之中,所以我国经济很快得以复苏。臣以为,现在正是我国与庸国战事胶着之时,我们需集中一切优势兵力和财力物力,给庸国最后一击,从而从中谋取暴力,用以我国战后的建设。”
黎烨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尚书,质问道:“那就不管百姓的性命了?没有百姓,如何称为国?你们现在锦衣玉食,过年回家颐养天年,有没有想过有人正躲在墙角忍饥挨饿!?”
秦尚书道:“陛下请息怒,臣只是发表了个人观点,陛下不同意便是,别伤了身体。”
黎烨白了秦尚书一大眼,转而道:“龙丞相,你说。”
龙臻年事已高,深夜被喊来议事,又受寒风侵蚀,身体实在吃不消,但考虑国家命途,他也义不容辞地赶来了。可当他听完黎烨所议之事,不禁有点恼怒,才多大一点儿事竟要如此兴师动众,说到底,黎烨还是太年轻,虽掌握足够的理论,但行事实在幼稚。龙臻咳了几声,说道:“老臣以为,秦尚书所言极是。要想国家发展,就必须有牺牲。老臣明白陛下是想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然陛下可曾想过,天下百姓数千万,因此次大战受影响的百姓至少千万,陛下若一一救济,恐怕国库空了,这个梦也无法完成。再者,开放粮仓治标不治本,解的了百姓一时燃眉之急,但却会把国家推向深渊,国家无充足的粮食储备,如何迎接之后的战役?所以,臣以为,物竞天择,优胜劣汰,百姓若成天依靠朝廷,必成不了大事。人之所以为人,是因在关键时刻,具有独到的判断力与执行力,人的本能趋于避害,所以当至绝境,还能生存下来的人,都是精英。况且现在面临的不过是小的灾难,战后经济受损乃家常便饭,且恢复又是长期而为之之事,不可急于一时。同时,老臣还以为,朝廷是给了他们生存之法,只是他们选择了贪图安逸,这样的人,为何要冒险去救他?老臣一直向天下广招兵士,并承诺凡是参兵者,其全家可不上缴赋税,且朝廷会定期为家中妇孺发放生活补贴。若不参兵者,则需缴纳赋税,国家富强,人人有责,不出力便出财,理所当然,若让国家养全天下的人,这成何体统?”
黎烨一脸阴沉地看着龙臻,低声问道:“就说一句话,到底救不救百姓?”
龙臻面无表情,他顿了顿,答道:“不救。”
黎烨猛地一拍桌,大吼道:“当年怀州洪灾,本王本想不管,你们又为何天天上书本王,要开仓放粮救济灾民?!现在百姓有难,受灾严重,你们反而不闻不问,这到底是何心理?怀州的人是人,天下的人不是人?!”
龙臻不为所动,他答道:“陛下,怀州之灾乃天灾,且受灾范围不大,当时朝廷国库充盈,我们有能力实施救助,且灾害延续性短,挺过一时,之后便可靠自身进行恢复。而今次的情况则完全不同于之前,今次属人祸,波及范围广,国家刚经历了一场浩劫,正是危难之时,若现在再去管百姓过年能不能穿暖吃饱,不觉得可笑吗?陛下,请恕臣直言,现在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们能否过个安稳年都是未知数。现在庸国虽退兵,但邶国一直蠢蠢欲动,我国战后元气大伤,若邶国攻来,完全可坐享渔翁之利。”
黎烨不耐烦地摇摇手,似是不想再听龙臻废话,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绝情的人,几年来都这样。黎烨扫了一眼,目光落在韩凌身上,他说:“韩将军,你分析一下。”
韩凌蓦地一愣,他从没料到黎烨竟会点名听自己发言,他想了想,答道:“启禀陛下,臣也见过今年都城一片荒蔽之景,但相比先王在世,庸黎之战时,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他们尚有庙宇遮挡风雨,当年很多百姓在深冬露宿街头,不少人冻死饿死,但即便如此,先王也未有半分手软,这才成就了霸业。现在的情况与当年有几分相似,所以,臣以为可以效仿当年先王的做法,毕竟国家和百姓都可能走投无路,我们自然得优选选择国家的命运。”
黎烨微微蹙眉,他眼中流过一丝莫名的失望与心寒,他没想到韩凌竟也是如此绝情之人,他也永远不会明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思想觉悟。不过,既然他的想法被全盘否定,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何战后龙臻从未上报奏折,明明百姓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原来,这事根本无关紧要,反正百姓无论怎样申诉,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朝廷拒绝开仓放粮进行救助,也因此,黎烨没有知晓此事的必要。但他身为君王,真就能对正在受难的百姓不管不顾?特别是在亲眼见到他们的处境后,更是不知道该怎样撒手不管?黎烨眼眸一沉,他道:“若本王执意要开仓放粮,你们能耐本王何?”
龙臻摇摇头,叹了口气,道:“陛下你莫要忘了,当初你执意放走安柔造成了怎样的后果?一人的智慧远不及众人,陛下,即便你再聪明,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有善于纳谏,才可成为明君。”
黎烨一时哑口无言,他又梗着脖子道:“谁能无错?本王才犯了这么一次错,你们就抓着不放了?”
韩凌上前一步,认真说道:“陛下,政事不同于过家家酒,可以根据喜好,胡作非为,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朝纲稳定,所以你需要有全局观。陛下,请容臣这般为你分析,若想救灾民,那我们就要开放国库,而之前你因考虑百姓能否安居乐业,故缴纳的赋税极低,这就造成我国国库虽然不紧缺,但也达不到多多有余的地步,经此一战,国库物资大量减少,又不能及时得到补充,若现在我们在开仓放粮,那又必将损失大量资源,且关键是,支出与回报并不成正比,我们解了百姓的燃眉之急,我们能获得什么回报?什么也没有,且这容易养成百姓的惰性,以后生活不顺就找朝廷,朝廷若是不顺其意,就进行辱骂,从此,他们只会成为蛀虫。另一方面,方才龙丞相也讲过,我国与庸国之战尚未结束,还要对他们进行最后一击,所以我们必须保证物资的补给,才能保证前线兵士的性命,再者,我们的敌人并非只有庸国一方,难免邶国会暗中偷袭,故防患于未然,臣以为,不当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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