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双方人数差不多了。关重水满意地想,下次打仗时再用一些技能,估计很快就能班师回朝了。
关重水又看着楚谡。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楚谡看得这么认真。
英挺的鼻子上沾了一些灰,关重水伸手把它抹掉,然后他发现,楚谡是双眼皮。
“看情郎呐。”白姨走进来打趣一声,从药柜里取了种药材,又出去了。
关重水守在楚谡身边整整两天,某天夜里,楚谡才醒了过来。
“你怎么样?”关重水问。
“我……”
完了……又是一片模糊……连楚谡的话也没听清……
这是关重水没有意识之前最后想的事情。
楚谡看着关重水又晕了过去,他刚想说话,却咳了几声,嗓子太过干涩,根本说不出话来。
还好关重水很快就醒了。
“赵庭天……”关重水眼里满是恨意。
但又不止恨。
关重水哭了,大滴大滴的眼泪一片片浸湿了楚谡的衣服。
楚谡伸手去摸关重水的眼睛,关重水却翻手,露出一把匕首。
虚空中。
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是我控制他的,让我来!”
“滚滚滚你们都靠边儿!”
“杀了楚谡!”
“谁是赵庭天啊?”
“妈的,挤死老子了!后面的,闪开点!”
关重水的眼眸如同浸湿了的宝石,惹人怜爱,手里却拿着匕首缓慢地伸向楚谡。
“往左边一边!”
“屁啦往右往右!”
“左边!”
“哎呀是上面!”
关重水的手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最后,缓慢的伸到了上面。
楚谡一把抢过匕首,扔到地上。
关重水闭上眼睛,倒了。
第二天,楚谡已经恢复许多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关重水。
两人都躺在床上。
白姨忙里忙外,一阵风似的走过来,让楚谡帮她给关重水灌药。
等到关重水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好苦。
楚谡看他拼命地漱口,没说话。
关重水想说什么,又想起他和楚谡的关系之前还挺僵硬的,于是也沉默了。
“过来。”
关重水走了过去。
“你还记得昨天晕倒之后的事吗?”
“之后,我难道不是睡了一天,今天才醒?”
不记得了。
“没什么。”楚谡将床边的一碗稀饭递给关重水。
“我不吃也行。”
楚谡坚持递给他。
“好吧。”关重水接过碗,“你胳膊怎么了?”
“小伤。”
关重水看那伤痕,像是匕首划的。可是楚谡身体才刚好,不至于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啊。
【安隅,在吗?】关重水开始呼叫安隅。
【怎么了?】
【你有没有过……突然晕倒又醒来的经历?】
【没有。你最近晕倒过吗?】
【对,两次了。】
安隅好久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刚问了一下,柠檬好像知道。】
关重水又去问柠檬,柠檬说那是负能量产生的影响。
【一些在负能量多的地方,它们会聚集起来,负能量过多的话,可能会控制咱们这种灵魂体。你遇到了吗?没事吧?】
【没事。】
控制灵魂体……
难道,楚谡胳膊上的伤痕是他划的?
柠檬又说,【战场、墓穴,一般这种地方负能量是最多的,你小心点。】
【好。】
【不过负能量也可以想办法消除,那就是用正能量来替代。做的好事多了,正能量就多了,也就不怕负能量了。】
关重水虽然在聊天,但在白姨眼里,关重水和楚谡各自都在发呆,关重水看着空碗,楚谡看着关重水。
“小孩子发什么呆?一点活力都没有!出去玩去。”
两人都被白姨赶了出来。
这院子里种了棵桑葚树,刚是时候结果,落了满地。关重水看着好奇,忍不住吃了一个。
好甜。
关重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把楚谡也叫过来,一起吃。
吃了一会儿桑葚,关重水的手也紫了、嘴也紫了。楚谡只是吃了几个就停下,然后帮关重水挑桑果。他一边捡,关重水一边从他手心里取。
南航来到师父这里的时候,只见楚谡和关重水互相依偎着,靠在树上,睡着了。
见到他来,白姨示意让他跟自己进屋说话。
“师父。”
“那两人中一人便是新皇罢,另一人呢?”
“左丞相,关重水。”
白姨点头,“你又去凑什么热闹?”
“我去是……”南航半天说不出什么。
“算了,你也大了,自己有主意喽。”
“师父!”
“航儿,出门在外,万事小心。”
“师父,我想去看看我娘。”
“……你娘?”白姨摇头,“你现在已是加冠之年,有些事我就告诉你罢——你娘去了。因此这几年来我才不让你去看她。她就在后面那座山上,你待以后,告了老,别忘了去拜一拜。”
“我娘她……”南航不可置信地重复,“就这么去了?”
“是啊。当初她便是感觉自己不成了,才将你托付与我。几年后,病情也未好转。去罢,孩子,是时候为朝廷出力了。”
“要不我还是陪着师父……”
“师父哪要你来陪!你个讨债鬼还要天天在我眼皮子底下烦我不成!”白姨看到南航难过的表情,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到了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
“要不您也跟着去京城罢。”
“我去什么!那是你们年轻人的地盘……”
“南航说得对”,关重水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从外面推开门,“您也来京城罢。”
“我去京城做什么,还是不跟着添乱了。”
“您医术好”,关重水说,“妙手回春,何不在京城开个医药铺子济世救人?”
“这……”白姨有些心动。她之前隐世闲居,只是因为担心南航在乱世里不好养大,现在……“倒是也可以。”
楚谡从后面也走了过来,“怎不叫孤?”
关重水答道,“看你在睡,就没叫。”
“孤早醒了。”楚谡凑到关重水耳边,笑着说。
“白姨来罢”,楚谡笑着说,“来给国子监的学生上课。”
白姨颇有些动容,她没想到,堂堂国君竟也跟着关重水叫她“姨”。
南航听得哈哈大笑,他早就听说了国子监的学生十分可怜,没想到果真如此,竟然这样简单就被他们的帝王卖了。以前个个捧着书本读“之乎者也”,现在不仅要拿起尺子学数学,还要学医术了。
“笑什么!傻小子!”白姨对着南航说,“既如此,那就……跟你们走一趟。”
“太好了,师父!”南航高兴地叫道。
“现战况如何?”楚谡问南航。
“还成,对方败了,但是不肯开城门。”
“那就撞门。”
南航在心里默默地想:要能撞早撞了。
回到军营里,楚谡立刻下令,士兵们拿着一段木头开始撞城门。
城内的百姓也被关在里面,早已饿得不行,只希望赶紧打开城门,能有吃的就行。
关重水很快查探到了这一点。
百姓何辜。
而且,若这样下去,百姓会认为害他们挨饿的源头都是楚谡的新政。
于是关重水下令让剩下的士兵们熬粥。
这一怪异的举动引起不少人议论。
“左丞相这是……饿了?”
“为什么让士兵们熬粥?还弄这么多?”
“我觉得左丞相挺神的……”一个士兵说道,“上次陛下派我和兄弟们守着丞相,结果丞相要我们去支援,那天我觉得我打仗特别厉害!”
“别吹啦——!”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好像兵器都尖锐了不少,而且敌军打来,我一点儿都不觉疼!”
“那是敌军太弱了。”
熬好粥后,关重水让人把他们分别盛在碗里,放好。
城门十分坚固,一点也没有松动的迹象。
楚谡面色不善,准备自己从城墙跃过去,却发现城墙高了许多。
是他的错觉?
关重水也发现了不对劲。
南航在一边小声地说,“之前还能翻过去的城墙,现在我和邓兄都翻不过去了。”
关重水看到了一层隐隐约约的能量覆盖在城门之上。
他走过去。
楚谡挥手,制止了士兵们攻城的动作。士兵们纷纷抹汗。
关重水试着将能量输入进去,发现城门稍微有些松动。
于是,在上万人的眼里,那个据说什么也不会的左丞相关大人,轻轻一推——
之前无数个士兵们费心费力试图推开的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