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楚沉默地看着他,抬起手中的亦惑剑,却在最后一刻停下了手,孤楚瞪大了眼睛,右手不受控制,迟迟不肯听从他的使唤。
在季云空的身体里,孤楚的意识和季云空的意识产生冲突,都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季云空,你给我回去。”孤楚咬牙切齿道。
忽一阵黑风吹过,缠绕上季云空的右手,孤楚平静下来。
“可以了,别伤着他。”孤楚对那阵黑风道。
黑风传来低沉粗犷的声音,“哼,你还真是心疼他,到了这个地步占了别人的身体还不把他的意识彻底销毁,这可不像你。”
“这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孤楚再不看轻隐,一剑刺穿轻隐的心脏,阴森的戾气瞬间将轻隐笼罩起来,轻隐哀叫出声,绝望地闭上双眼。
“剑,这是你解封以来献上的第一件祭品,你若喜欢就收下。”
妖艳的剑光闪现,像是在回应孤楚一般,轻隐全身血液一圈圈缠绕上剑身,尽数融入剑刃,那种感觉轻隐早已尝过,可当初只是供给心头血,如今却是深深地把整个他的身体都交付于剑,生生让他承受魂魄离体生命消逝的疼痛与恐怖感,他连挣扎的气力都没有了,身子渐渐趋于透明,最终消失于一片刺眼的红光中。
视线模糊,轻隐眼角滑落一滴眼泪,他依旧叫着孤城的名字,有些话还未来得及和你说,但是别怕,即便我不在了,我的心依旧深深向着你。
……孤城……
战场某处,一身着素蓝衣衫气质不凡的男人居高而立。
身边一人向他汇报道:“殿下,所有的事都已安排妥当,只是这边……”
男子望着那处,俊朗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淡淡道:“冥帝的家事,我们不便插手。”
天地巨变,暗紫色的光由着那处四散开来,旁边那人不由道:“居然召唤出了玄武……”停顿了会,又道:“还有梼杌。”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金色的眼瞳有些凝重。
又过了一会,血光冲天,冰冷的杀意笼罩住整个战场,旁边那人愕然道:“殿下……”
男子眉头紧皱:“那把剑我们得带回去。”
趁着孤城失神片刻,凌厉的剑锋猛然划过他的左肩,阴沉的血气迎面而来,孤城回神向后退去,孤楚却笑着穷追不舍。
亦惑剑,轻巧狠辣,不在于它力量,而在于剑身积累的绝望气息,每划过一剑便如划过对手的内心,逼着对手正视自己内心执念,将所不能割舍的东西硬生生地毁去。
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人,是鬼,是魔,是仙,谁心头没一处柔软的地方,无欲无求的太少,六根清净的太少。
孤城心头柔软之处,如今就在这柄剑中。
孤城觉得心口很痛,如被焚烧,被撕扯,有种错觉,轻隐为他承受了多少苦楚,他也会一一品尝到,剑锋划过,恍然间,像是那人向自己靠来。
……孤城……
像是他在唤他。
如果是他,孤城不愿伤害,孤城的呼吸停了半拍,手中剑硬生生停下,只愿躲闪,再不回击。
可是血淋淋的厮杀,每一分仁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刀剑碰撞声中,孤楚笑问:“皇兄在顾忌什么,这般软弱可不是我所认识的孤城。”
孤城也没想过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对杀戮的快感化作厌恶,每一抹刀光中看见的是轻隐苍白无力的脸,每一声惨叫中听见的是轻隐一次次呼唤自己的名字。
孤城身上又添几处伤口,亦惑剑的剑身越发妖艳,它在兴奋。
孤楚眼神阴森,却语气温和地说道:“皇兄,我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杀死了你。”
伤害轻隐的人绝不能放过,孤城现在的情绪很乱,愤怒、绝望、悔恨、悲伤快要把理智燃烧殆尽,最珍贵的东西因自己的无能被毁掉了,他为自己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最后又是如何孤独等待着自己来接他,孤城要疯了,明明是那么的难过,却不能表露,不能疯狂,不能慌神,他恨自己的理智。
战况愈演愈烈,孤楚像个猎手,极有耐心地将猎物弄到手,再带着怜悯的笑容玩弄致死,可是孤城却不打算让他如愿。
可孤城到底还是伤了心神,不远处玄武因主人心中的动摇力量有了亏损,落了下风,被梼杌死死制服于地,孤城大惊,只好抽身将玄武收回,转而向梼杌攻去。
孤楚截下他,道:“皇兄可不要冷落了我。”身后梼杌大力支持于自己的主人。
两相抗衡,孤城面上虽未表现,实则已落下风,步步后退,孤城格挡住锋利的剑刃,却被后头的梼杌压制,锋利的爪子硬生生刺入心口,孤楚剑疾再补,孤城调动回身护住心脉拉开距离,却还是被剑气深深划破胸膛。
孤城全身染血,梼杌沉不住气再次扑过来,孤城眼眸一暗,握紧剑柄。
这时一道金色的身影冲到孤城面前,为他当下梼杌的攻势。
孤城一惊,看清后忙道:“月牙,你如何在这。”
月牙气急败坏的嚎了几句,用尽全力抵挡住梼杌,可毕竟不是它的对手,几招下来边负伤被狠狠打倒在地,口吐鲜血。
为什么所珍视的东西都因自己受到伤害,孤城体内的灵力开始暴动,再也克制不住。
梼杌怒吼,孤城却没等他暴起便无声无息攻到他面前,手中剑已消失,直接伸手握住它的心脏,梼杌更怒,力量急剧爆发,孤城却先他一步将灵力达至顶端,将它的心捏碎于掌心。
梼杌疯狂挣扎,孤城不躲,陪着它在死亡的冥火中燃烧,一声声刺耳的惨叫声从火中传来,片刻后孤城走出,只余梼杌依旧在燃不尽的火焰中痛苦挣扎。
再走出的孤城寒气逼人,一头青丝化做白发,是冰冷且死寂的白,他衣袖染血,手头血液还未干透,他旁若无人地向孤楚走去,孤楚出手,孤城不躲反而空手接着剑刃。
掌心的血连成线向地面,孤城似没有感觉般死死握着,站着原地。
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倦意,之后他笑了,优雅又邪气,如果这笑不是出现在此时这种状况,而是放在平时,那定是能迷倒无数看者的心,孤城望着剑刃,温柔道:“隐儿,回来吧。”
孤楚一愣,转而再收不住性子,嘲讽道:“事到如今皇兄还觉得你那小情人还有知觉?他已经死了,又怎能听见你说的话。”
孤城神色认真,重复着:“隐儿,回来吧,你说过不走了。”又苦笑道:“你便是想要我的命,我都给你的,只要你回来。”
言罢悠悠松开了手。
孤楚面上一冷,一剑刺入孤城心头的伤口,却在想要更加深入时剑刃硬生生停下,孤楚震惊,只觉剑上白骨在吞噬自己的生命力,这要杀的不是孤城而是自己。
孤楚忙要丢开剑,可白骨缠绕再无脱身的可能,生死攸关之际他决然斩断了自己的右臂。
剑将断臂反噬,孤楚捂着伤口跌坐在地,孤城手一翻,亦惑剑落入他的手中,白骨缠绕上孤城的身体,孤城由着它去,冰冷的目光俯视孤楚,孤傲道:“你别忘了,本座才是冥帝。”
孤楚自知难逃一死,却还想着挣扎起身,他还没弄明白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明明一切都如计划中的一样,怎可能会出了差错,他不甘心又一次的败给孤城,如何能甘心。
孤城冷声道:“百年前未杀了你,是本座的失误,现如今本座就弥补回来。”亦惑剑狠狠在孤楚胸口刺下,孤楚疼得闷哼出声,又听孤城一字一顿道:“但本座不会拿你祭剑,你不配。”拔剑离开,孤城再不看孤楚一眼。
走得远了,在孤寂的天地间,孤城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喃喃着,像是自语,像是诉说。
“别怕,我带你回家。”
☆、孤楚云空
孤楚这辈子见过最傻的人是季云空,没有之一。自打第一次相遇,孤楚对季云空的这个印象便从未变过。
那一段时间孤楚心里非常不痛快,堂堂冥界二皇子,被废去一身灵力跟个庶民一般,还天天有人明里暗里监视,能好过吗。
孤楚少爷面上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暗地里耍些小计谋,给光荣中招的下人因公负伤的机会,孤楚少爷心情好上几分,过几天换了批新的下人,他好心给□□了一番,又折腾了不少人,最可悲的是那些人直到最后也没能知道是个怎么回事,毕竟孤楚有着一张标准的美男脸,面上常带温和笑容,见到的人心头都会不自觉地颤动,怎会想到眼前人其实正算计着自己。
当然下人们不明白,不代表上头的人心里不清楚,这不总算找上门来了,说了一大堆话无非是在告诫孤楚,被冥宫赶出来的人,最好安分守己在这过日子。
孤楚心里头暗骂面前这老东西,面上却是一副谦和的模样,说出的话当时听着是通情达理,但回头细想却是在警告那官员,冥族血脉岂是人人可欺的,冥帝可以,但若你们也敢踩到我孤楚头上,谁遭殃还不一定。
口头上孤楚没有吃亏,可今日之事让他想起了输给他哥的屈辱感,心头不快跑去外头喝酒,无奈酒量太好,连喝好几坛最烈的酒也没见得醉,于是一边暗地抱怨这酒不如冥宫千分之一,一边又叫小二再上十坛酒来,喝了一天,天都黑了,人也终于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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