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岱云挑挑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片刻:「既然如此……」
话语蓦然顿住,眉宇一沉,站了起来大步走出门外。
这时候,苏苗也听见从楼下传来的喧哗,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所以秋岱云赶去查看。
总算不用再被逼迫着怎么样,让苏苗着实松了口气,却又微妙地有点失落,本来还想听听那人会说什么呢……
苦笑着啧了啧舌,起身下床,穿好衣服,也跟着下楼去看看情况。
第11章
楼下所发生的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
先前有几个人找来,声称要觐见将军,被门外的侍卫拦住,盘问了几句,见没什么大事,何况当时皇帝在楼内,便不予放行。
却没想到,那些人见进不了门,居然拔剑硬闯。
争斗中,有两人在门外被侍卫砍杀,另外还有两人趁乱闯进门里,而他们的目标,原来就是要行刺皇帝!
好在郗少荃本身有点功夫底子,并且很快就有更多侍卫赶到,在情况恶化之前制服了那两个刺客。
秋岱云赶到的时候,刺客已经被拿下,跪在地上。
郗少荃坐在椅子上,虽然刚才是有惊无险,但被行刺这种事毕竟令人不痛快,所以脸上乌云密布。
秋岱云打量那两个刺客,身上穿的都是长策军服,而长策军府的大门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看样子这两人是混进了军队内部,并已经潜伏不止一两天。
秋岱云推断:「你们与青阳王有何关系?」
那个年纪较轻的刺客冷哼一声,毫无沦为阶下囚的自觉,口吻很冲地回道:「青阳王已逝,你管得着我们与王爷有何关系!」
「大胆!」用剑押在他脖子上的侍卫厉声斥责。
另一个脸上有疤的刺客忽然笑了起来,看看郗少荃,又看看秋岱云,刻意露出满脸鄙夷:「一个暴君,一个佞臣,哈哈哈哈,大应亡矣!」
说完猛地牙关一合,眼睛瞪得通圆,很快就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那个年轻刺客也旋即发生同样的情状。
显然是咬碎了暗藏在嘴里的毒药,自尽了。
长这么大,苏苗不是没看过死人,但却是头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在面前死去,而且还七窍流血,死状可怖至极。
这让他无法不深受冲击,脸色发白地僵在当场,浑身阵阵发寒。
不一会儿,那两个刺客就再也一动不动。侍卫上去检查了他们的鼻息,确认已经死亡。
秋岱云把李度叫过来,吩咐:「砍下刺客的首级,悬挂于长策府四方塔楼之下,若还有其他同党,这便是他们的下场。」
李度:「是。」
秋岱云:「这几人入军是经由哪些人之手,一律撤职查办。」
「是,属下明白。」李度领命,协同几名士兵把刺客的尸体拖了出去。
秋岱云转头看向苏苗,正好锦涵也站在苏苗附近,于是对两人说:「你们先回去。」
锦涵应道:「是。」
发生了那种事,他们俩的确不便、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锦涵拉拉苏苗的袖子,苏苗回过神来,有些迷惘地向秋岱云看了一眼。
见到秋岱云的沉静脸庞,向他微微点头,莫名令他感到踏实不少,跟着锦涵一道离开军府,坐进了来时的马车中,打道回府。
一路安静。
片刻后,锦涵见苏苗的脸色仍是不太好,便问:「你还好么?不要紧吧?」
「还好。」苏苗这样回答,其实当然违心了。
刚刚才看到死人,怎么可能好呢?
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感觉怪怪的,还有点反胃。
反观锦涵,看上去不经人事的单纯模样,在这种时刻倒是表现得很镇定。
苏苗不由猜想:「像刚才那样的场面,你是不是早就见多了?」
「倒也不是,只不过有些事情从来就必不可免,介怀也是多余。」
锦涵无奈地摇摇头,略一沉默,接着说,「那几个刺客,想来是青阳王的旧部。青阳王是先皇的胞弟,曾经也算显赫一时。在皇上登基之初,青阳王意图谋反,后来与将军交战于垄平关外,被将军就地正法,自此青阳一族迅速衰落。
当时那件事牵连甚广,单只扫平余孽就已经花费数年,至今依然有人在逃,甚至胆大包天来行刺皇上。其实青阳王已死,便是行刺皇上又能如何?只不过是为主报仇,逞一时意气之快罢了,也算可怜可叹。」
「嗯……」苏苗挠头思忖,虽然他没有真正经历过所谓的宫廷争斗,但在历史书上也看了不少,有自己的理解。
「皇帝向来是不好当,人人都想做,争得头破血流也在所难免。说到底就是因为当皇帝很威风,有各种特权和好处吧?既然享有这么大的好处,当然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说起来倒挺像一种投资,高风险,也高回报。」
锦涵的表情略显茫然,听不太懂苏苗的说话方式,但也没有追根问底。只是偶然想起什么,说了句:「其实,将军也曾经被行刺过。」
「什么?」
苏苗悚然一惊,「那他没事吧?」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犯傻了。
别人先前还好生生地跟他讲话呢,哪还用问什么有事没事?
他抬手扶住额角,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竟然讲出那么不经大脑的话。
锦涵却露出谅解的笑容,说:「将军心思缜密,本领高强,自然不会让人轻易暗算。不过,怕只怕百密一疏,我们与将军在一起的时候,尤其是在外头,也得时时为将军多留意些才好。」
——他那么有本事,还用得着我来帮他留意吗?苏苗心里这么嘀咕,但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 ※ ※ ※
第二天,苏苗起床时顶着两只硕大的熊猫眼。
其实时间还早,他可以再睡一会儿,只是总也睡不安稳。
归根到底是因为做了很讨厌的梦。
他梦见那两个刺客,一下梦见他们凄惨的死状,一下又梦见秋岱云,前一刻还在对他坏笑,做些乱七八糟的坏事,突然就有两个人凭空冒出来,各自一剑刺进秋岱云的胸膛。
定睛一看,竟是那两个明明已经死掉的刺客!
苏苗很崩溃,感觉晦气极了,被搅得睡意全无,索性起床去外面散散步,也当是祛祛噩梦的晦气。
他漫无目的走着走着,浑然不觉,就来到了秋岱云所居住的小楼外。
其实他没想过——至少他自认为没想过要到这里来,也不想进屋去,打算离开。
有个侍卫刚好注意到他,便主动说:「夫人来找将军?将军在后院,夫人请。」说完还殷勤地摊手给他指路。
苏苗挠挠耳朵,想了又想。
唔,好吧,既然来都来了,就去看一下也没什么不行,反正又不进屋,在外面光天化日,他也用不着顾忌太多有的没的。
绕过小楼来到后院,这里的院子比他那里的大了足有一倍,种植的树木也更多,没有任何姹紫嫣红的花朵,放眼望去一片青绿。
而树下,秋岱云正在舞剑。
要说武功剑法什么的,苏苗是一窍不通,所以他只能评价说,那些动作看上去非常帅气,尽管简洁无华,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更加宛如行云流水,惊心动魄。
秋岱云的神情依然清冷而从容,脸上没有流一滴汗,清早淡淡的阳光洒在那片白皙肌肤上,隐隐约约更显得有一股阴冷肃杀的气息。
单单这么看起来,其实人家也不是很变态的样子……
苏苗一边观看一边胡思乱想,自己也没留意到底看了多久时间。直到秋岱云身形静止,垂下了握剑的手。
「过来吧。」说了这么一句,转身朝石桌那边走去。
苏苗愣了一下,连忙东张西望,的的确确再没有第三个人在。
也就是说,秋岱云那句话只可能是说给他听的。
可从头到尾秋岱云压根都没看他一眼,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又是怎么发现他的?苏苗实在琢磨不透,胡里胡涂地走上前去。
秋岱云已经在桌边坐定,瞥了苏苗一眼,苏苗立时会意,识趣地跟着坐了下来。
秋岱云端起桌上的茶水饮用,苏苗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虽然实际上并不口渴。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秋岱云再开口,便没话找话说:「一大早就在练剑,真是好习惯,难怪身体这么健康,哈哈哈。」
秋岱云这才正眼看向他,眼中掠过一道精光:「昨夜梦魇了?」
「呃,有这么明显吗?」苏苗下意识地摸摸脸,之前他有照过镜子,知道自己冒出了两只黑眼圈,却没料到秋岱云也会注意到,而且猜到他做了噩梦。
想起那几场噩梦,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心情又复杂起来。
他望着秋岱云,看他此时风平浪静,反而生出更多感慨,脱口而出:「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
秋岱云:「嗯?」
苏苗:「咳咳……我是说,你帮皇帝做那么多事,其实也挺辛苦,可日子还过不安稳,还要被别人说是佞臣什么的,感觉一定很气很无奈吧?」
「事情是自己做的,何须在意别人评说。」秋岱云不以为然。
「话虽这么说,但要是我的话肯定还是会非常不爽。我最讨厌别人朝我泼脏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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