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间一间屋子顺着找,没多久就将煜王的盘踞地摸了个透彻。
穿过偏远的小院,闲散的站在一间没有人把守的屋前,邵堰将手掌贴在屋前,沉寂的心口才慢慢流淌过血液温热了起来。
手掌稍一用力就能见到相见的人,可他却不敢,眼尾冷寒中勾起一抹浅凉的薄雾,眉梢渐缓。
洛儿,相见他吗。
他过的好吗。
就这么放任他孤独飘零从王城奔波到西北,瘦了吧,他都没有照顾好他,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那时候太生气了,气的就这么任他离开。
邵堰手还没动,忽听屋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哭声,然后是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小声的安慰。
没有内力的人是听不到的,声音太小太小,却刺耳的传入邵堰的耳中。
他心口猛地一抽,手掌缓缓握成拳头,身体僵硬成冰冷待发的箭,他猛地将屋门推开,屋外呼啸的风沙吹入房门。
屋中的人受了惊吓,一人猛地用内力打着烛火。
邵堰脸色僵硬的将屋门关上,床上消瘦的人脸色苍白惊恐的看着他。
见他脸色惨白,邵堰心下不忍,将疯狂的风关在身后。
烛火燃亮的地方,床铺的角落里,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靠在床头将陈桓洛搂在怀中,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就这么缩在角落依偎着似乎在一同度过这战火碾压的时光。
邵堰身上凉意裹了一层,他就这么和床角的清瘦的人沉默对视,眼眸下星光涌动,不知隐藏了多少无法言说的感情。
邵堰胸前微微一动,露出个小脑袋,毛团后脚猛地瞪了下他胸口跳了出来,扭着屁股喵喵叫着跑到床边。
陈桓洛轻声急忙唤道,“猫崽子......”
男子胳膊一拦将它勾上床,塞入陈桓洛怀中。
“小崽子...”,陈桓洛揉着他的脑袋浅浅一笑。
邵堰却心如刀割,就好像,他可以不存在一样,连身影都被烛火勾在黯淡的角落里。
陈桓洛抬头,喃喃唤道,“邵堰”
邵堰往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苦笑着说,“嗯。”
他刚说一句话,却猛地伸手打向床上的另一个男人,床上的汉子翻身起来,片刻之间两人就在狭小的屋中缠斗起来。
陈桓洛急忙下床,却因为焦急动作猛烈,他刚一动,腹部就抽疼起来,一时间让他只能扶着床栏低声喘息,脸色刹那间惨白,冷汗布满额头。
毛团站在床边胖乎乎的身体还穿着黑色的小披风着急的大叫起来——啾!汪汪汪!
发现这边的不对劲,邵堰和那汉子同时收手,邵堰更快一步将陈桓洛抱在怀里,迅速将他放在床上,低头查看他的情况。
“哪里疼啊,让我看看,洛儿,乖,不怕啊。”
太瘦了,比当年见到他的时候还要瘦上三分,拥入怀中的身体清隽的几乎没有几分肉,邵堰顿时就心疼了,痛恨自己混账没有能照顾好他。
陈桓洛抓住他的手腕,眸中清润覆上一层清浅的雾气凉薄沉寂,即便说不出口,手中的动作没没松开两分。
那汉子看了一会儿,扭头找出菟坞石,粉粹捏出几块在烛火上点燃,浅浅的白烟散在空气中散发着微涩的苦意。
邵堰这才抬头打量起那汉子,他走路有些拐,皮肤黝黑,肌理粗韧但却不壮实,反而有些消瘦。
邵堰大手覆盖在陈桓洛的手上,贴在他的腹部源源不断的将热气送进去,轻柔的帮他揉腹部,低声问,“还疼吗?”
陈焕看着两个人微微一愣,眼底隐隐流露几分深色暗光,他坐在桌边,侧耳听了下外面的动静,伸手捞起黄白相间的毛团放在手里揉了揉,惊讶的发现它小小脑袋上的硬角。
低笑着说,“怪不得进来的时候喵喵叫,一会儿到学会小狗了,原来不是个猫崽。”
陈桓洛也微微一笑,抓着邵堰的衣衫轻声说,“邵堰......你怎么能进来。”
他们现在是两军对垒,防守严密,邵堰只身闯入他不由担心起来,却又因为多日未见而舍不得让他离开,靠在他怀里吸取好久未有的温暖。
邵堰见他神色坦然便压下心头涌上的钝痛和疑虑,少见的他温声细语,便低头亲了一下陈桓洛额头,道,“不用担心,没人发现。”
陈焕低头轻咳一声道,“洛洛,你太任性了,煜王不是好人,你怎能与虎谋皮。”
毛团待在他怀中,伸出小小的舌头往桌子上放着的剩下的菟坞石舔了一口,还啧啧嘴巴,似乎对那石头很感兴趣。
陈焕一开口,陈桓洛垂下眼眸,竟是落寞难过起来,微微抿起嘴巴,看上去有几分委屈和茫然。
邵堰眯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男子,身上穿着的是叛军的衣物,手掌干燥布满厚茧,肤色黝黑,邵堰刚刚与他打斗的时候就发现这人的拳脚没有章法完全就是靠着力气和反应。
邵堰一勾唇,朝陈焕微微颔首,“你是他兄长。”
陈焕叹口气,“丞相大人智谋过人,洛洛年幼怕是给丞相添了不少麻烦,此次战役也属煜王个人贪欲,洛洛受人利用,还请丞相大人莫要责怪。况且,坤乾也并无他这人,我会找时机带洛洛离开这里。”
他这话轻而易举的将陈桓洛从这场叛变中摘去了,也表明陈桓洛的身份,他是两王叛乱时的遗腹子,可皇帝的族谱却根本就没有陈桓洛的记录。
不卑不亢恳请丞相留陈桓洛一命,当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邵堰听他说着却不由得想到如果他兄长是这般明智聪慧,前世的最后怎么会直到叛军入城,坤乾军队浴血奋战,陈桓洛丧命沙场时没有出现呢。
邵堰收紧手臂,眼底星火幽暗,冷笑道,“煜王的阴谋没有得逞,不过却有无数人为之丧命,他在我府上居住有一年之久你以为皇帝不知晓他吗。况且,皇子他都能带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陈桓洛心口猛地一抽,如同被千万针扎般从头到脚密密麻麻疼起来,拥抱他的身体突然好像冷风刺骨,让他一时间忍不住颤抖。
陈焕默默道,“你想要做什么。”
邵堰收手抱紧怀里的人,“放他走我不放心,自然是留在我身边永远待着才最为妥当。”
陈焕惊讶,毛团伸出爪爪气愤的指着邵堰,这个坏蛋,又欺负麻麻,虽然听不懂,也觉得你坏!
“以什么身份?阶下囚吗”
邵堰冷笑,眼底却无意流转一抹长久温柔,“自然是邵堰之妻。”
陈焕颔首,“哦,那不成,我家洛洛是男孩子。”
“哥——”,陈桓洛低低的叫了一声,抿起下唇,手轻轻覆盖在小腹上,目光几分难堪。
陈焕摆手,无奈道,“我是怕你是男孩子,却以男儿之身孕子,违背天伦,难受的却还是你自己,也不见得有人心疼。”
邵堰眨眨眼,哦,他哥真的伶牙俐齿,明明看着是一个乡间樵夫粗汉子,怎么懂得倒是不少。
哦。
以男儿之身孕子?
邵堰猛地一僵。
☆、第七十章.世有因果
绍耀低头,声音颤抖沙哑,唤了声怀里人的名字。
陈桓洛垂眸,捂着自己的腹部,低声说,“邵堰,对不起。”
造成这样的局面,他无法逃避责任,他看着因战乱饥饿瘟疫死去的人,他们双目浑浊,满脸凄哀,明明百姓才是最无辜的,可笑他现在才明白。
他早就该说对不起了。
生灵涂炭,满目荒夷,腹中的胎儿也遭了罪,陪着他在这倾塌的西延关等候死亡。
邵堰抓过被子将人裹进去,低头吻他,别对他说对不起,是他没有照顾好他的妻儿。
陈焕手掌里的毛团歪着脑袋看着两个人缠在一起,黑圆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傻了吧唧。
他咳了声,道,“洛洛的胎息不稳,长久下去恐怕难保孩儿,丞相将他带走吧。”
邵堰手掌覆盖之下的柔软让他的心也软的一塌糊涂,又欣喜又疼涩,“兄长,从他离开那一日我就后悔没一直将他捆在身边,多谢你照顾洛儿,只是如今邵堰身不由己。”
陈焕摆手,唇角苦涩一笑,“我没教好洛洛,让他受奸人蒙蔽,又没照顾好娘亲。”
“煜王一面假意利用洛洛的医术,一面派人寻找我与母亲的踪迹用来做后备之患防止洛洛二心,母亲过世后,我便躲入煜王的军队中,打算找到机会杀掉他,却没想到得到了煜王的秘密。”
陈焕言罢看着陈桓洛,目光中满是心疼和苛责。
陈桓洛低头,心口窒息的泛疼,他不敢和兄长对视。
邵堰将他的脑袋按入怀中,“我知晓你说的事,我们之所以没有立刻攻打西延关正是如此,煜王还炼制了一批人傀,这是他破釜沉舟唯一能使用的。”
邵堰低声问怀中的人,“你知道在何地吗?”
陈桓洛摇头,别说在什么地方了,他都不知道这件事,他只负责配制煜王的药和少量人傀的炼制药材,其他的事一概不知,想来煜王也是完全不信任他的吧。
将他只身放在王城,让他制毒,下毒给一些人,不问姓名,不问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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