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身旁的亲卫一人可低数百人,只要能将此人送至皇宫,狸猫换太子,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我们就能逃过一劫,哈哈哈,他们当然不会想到围攻我们,而远在皇宫中的人早就被我们换下了。”
陈桓洛微微阖眼,疯了,他疯了,就凭十几人闯入皇宫换下皇帝是绝对不可能的。
杨芮道,“毒物给我!”
陈桓洛退后一步,“先生。”他突然跪下,仰头认真道,“请允我同去。”
“你?”
“是,我非杀皇帝不可,还请先生同王爷众将士协商允我同去!”
杨芮惨白的脸上露出诡异疯狂的笑容,哑声道,“你起来,我会告知王爷的。”
等身边没有人时,陈桓洛扶住青灰的墙壁呕吐不止,痴痴笑出来。
让他去,只有他离开这里,才能保住腹中的孩子。
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当皇帝,煜王的痴梦在他遇到邵堰的时候就知道结束了。
他只想杀了皇帝,为父亲母亲报仇,让他尝尝妻离子散绝望无助的日子。
他痴痴的笑着,声音却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茫然的无声的流泪,他错了,只要战争开始,谁都不会有好日子。
那些死尸中有多少平白牵连的百姓,有多少嗷嗷待哺的小孩子。
昏黑角落里,凄哀低低发出绝望叫声的母猫,用自己的鲜血当做汁水哺育明知道活不下去的幼崽。
就像娘亲和兄长为了护住他一样,宁肯寄人篱下艰难度日也不肯让他牵连进去。
就像,他想让自己腹中的孩子活下去一样。
他捂住隐隐发痛的小腹蹒跚慢慢走回自己的屋中。
绝望的躺在床上,蜷缩起来,他只剩一个人了,只有一个人了。
娘亲死了,兄长失踪了,邵堰也不会再要他了。
他错了,他的执念太深,到底和煜王的皇帝梦一模一样都是痴人说梦镜花水月凄惨成空。
他的手碰到床铺中一块硬物,借着朦胧照进屋中的微光看清楚手中的东西。
是一块散发着苦涩味道的木头块。
陈桓洛急忙起身,点起烛火,就着火光细细看下,发现竟然是一块菟坞石。
他几乎不敢确认,连手腕都有些发抖,用指甲刮下小小的一点碎末放在烛火下,火光中慢慢散发出清白的烟雾,细细的一缕,飘散着空中,嗅起身体发热,让他一直的腹痛几乎立刻得到了安抚。
历日以来的颠簸以及情绪变化让他腹中的胎儿也跟着受了苦,从他发现自己有孕后就常常腹痛。
放在心底迟迟不肯面对的现实让他只能自欺欺人以为能照顾好宝宝。
究竟是谁放在他屋中的菟坞石?
他突然心口一拧,有人知道他的情况了,而且就在城中,紧缩的心口一时间喘不上气来,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是谁,还会对他这般好?
知晓他的情况,却不肯现身?
陈桓洛握紧手中的东西,似乎想从上面找到一丝一毫的熟悉气息。
远离西延关,坤乾大军驻扎的地方主营帐中烛火几乎彻夜未息,一盏接着一盏换下。
西延关的地图铺在桌面上,卫霄一身盔甲与邵堰相坐低头而视。
玄黑色长袍上用鎏金滚了一层低调的金边,邵堰低头用剑身勾出几个可以攻略的地方,“守住西延关,拜虎国的人自会看清楚形势暂时不敢出兵北下。”
卫霄点头,刚想说话,眼前一闪突然一只黄白相间的毛绒绒跳到了他们刚铺好的地图上,四只小爪子瞬间拨乱营地模型,弄得尘土飞扬。
卫霄被尘土呛的不行,等尘土落下,就与一双深褐色眸子对上。
毛团一脸痛心疾首的用肉垫爪爪拍拍卫霄的手背。
哎,你不行啊。
邵堰将有他小手臂那么大的毛团抱在怀里,给他清理绒毛,“卫霄,这是你的第一战,皇上和本官都会看着你凯旋而归。”
卫霄动了动唇,低声道,“在卫霄心里,大人才是三军的将军。”
邵堰揉着毛团摇头,“我是文官。”
毛团仰头,认真的,“啾喵!”
是哒是哒,都知道呐。
他起身,夹着毛团晃晃悠悠走了出去。
卫霄低头,原本摆成战地的沙盘上四只明晃晃清晰的爪印。
卫霄,“......”
西延关外一面丘陵一面树林,风吹沙动,如同天上变幻莫测的云彩,风尘飞扬干旱难耐。
邵堰将毛团放在地上,抓一把沙子往他身上浇洒着玩,毛团傻乎乎的跟着仰躺,没一会儿就被邵堰堆成了个沙包。
他低头瞧着它笑,眉梢微耸带着风沙的沧桑和经年累月终于满上额头的沧桑,眼尾凌冽的风痕变成氤氲的柔色。
望着远处伫立在夕阳之下沐浴在太阳光灼热的火烧之下的西延城门,目光深沉。
身后是三万将士就地而席,营帐与沙堆相得益彰。
邵堰蹲着从沙堆里扒拉出毛团,,戳着它胖了不少的肚子,轻声道,洛儿。
毛团直楞起耳朵,等了好久,没听到邵堰的下文,它急忙用两只爪爪扒着邵堰的膝盖直立起身体,两只小小的耳朵直愣愣的竖着,焦急的啾啾喵喵乱叫起来。
“怎么,你也想他了?”
毛团用脑袋上两只只有小孩指头大小的硬角顶了顶邵堰的手背,水汪汪的黑圆大眼睛里满是悲痛。
咋不叫了。
麻麻呢?
毛团咬住肉垫爪爪愤恨的看他一眼,麻麻不在这儿,你是不是不爱他了!
毛团用爪爪拼命的扒邵堰的嘴巴。
邵堰唇上被他弄出几道细小的缝,渗出一点血。
他迟疑的说,“洛儿,洛儿,洛儿,桓洛?”
毛团边听边晃脑袋,这才差不多。
邵堰苦笑着揉揉它的小脑袋,低声长叹,“你倒是记性好。”
☆、第六十九章.有了宝宝?
陈桓洛发现自己的屋中从那一天起常常会多一些东西,都是不常见但却是野生的药材,有的治疗风寒,有的养身体,甚至有的是安胎的。
他看着跳动的烛火,心口微微一动,会是邵堰吗,他知道自己在这里,知道他有宝宝了吗。
如果是他,他来这里是为了探析煜王的消息还是为了他呢?
陈桓洛侧躺在床上,用手掌捂住刺疼的腹部,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他不肯来见自己呢。
屋外刮起了风,来自大漠黄沙呼啸的夏风带着浓烈的风沙碾压过这座已经把守不住的关口。
煜王的身体腐烂的越来越严重,杨芮几天几夜锁在书房中不出来,陈桓洛不知道他们到什么时候才决定破釜沉舟,他只知道西延关快守不住了吧。
每天都在死人,百姓、士兵、牲畜,每一个活着的生灵饱受折磨。
饥饿,疟疾,即便知道能治好他们,军队也不肯拿出来药了。
一面是黄沙,一面是被侵袭的绿地。
陈桓洛知道他们等的是谁,等坞北侯爷,等拜虎国,可这里地处内陆深处,拜虎国的人打不到这里来,他们只会等着坤乾内斗,然后趁机侵袭占领这个国家。
坞北侯爷的军队迟迟不到,也说明了一切了吧。
陈桓洛只期待着煜王已经忘记了他们身上下的毒,他怕他想起来,会逼他杀了他们。
这几天的风尘特别的大,干旱让唯一有的井水都逐渐干枯。
陈桓洛捂着胸口低沉咳嗽,他已经咳了两天了,从心脏内部牵起的剧痛让他的身体迅速消瘦下来。
这场可笑的叛军之乱很快就要结束了吧。
在杨芮和其他人还没有想出对策的时候,在煜王已经开始腐败的时候,他也会随着西延关的百姓一起葬身在着漫漫黄沙长河落日之中。
只可惜,他腹中的孩儿,可惜他没能见一见母亲的棺椁,哥哥的面容。
可惜,没能和邵堰说一句对不起。
灼热的黄沙一旦入了深夜就会变成刻骨的冰凉,明明中午的时候能将人炙烤的融化,夜里却以活活把人冻死的刻骨呼啸覆盖西延关。
他从煜王的房中匆匆走到自己的屋前,却忍不住踉跄扶着门栏低声咳嗽,捂住腹部,心口一时间冰凉刺骨仿佛入了寒潭,腹部的抽疼让他一时间慌乱不知所措。
陈桓洛压抑着自己,撑不住低声□□。
从黑暗处忽的闪过一个身影,猫腰安静一步步靠向瘦弱的身体,从他身后如同巨大的天幕将他裹住。
邵堰怀里揣着毛团,严肃的警告它不准出声,毛团用两只爪爪听话的捂住嘴巴,两只毛茸茸的肉垫重叠着,看着特别萌。
把毛团绒毛上裹上一条黑漆漆的布,一人一团穿着夜行衣迅速掠过闪着寒光的冷夜,从尸体堆满的地方越过高耸凄哀的城墙钻入满目疮痍的城门。
从无数破败的房子中传出呼啸的大风,就这么敞开着露出恐怖的黑洞,连生息都没有。
邵堰眉梢带上愠怒,从心口涌入无数悲哀。
他身形敏捷的在城中寻找,身后朗月高照,却仿佛将银光洒不进这座西延关。
邵堰翻入防守严密的围墙,躲过看守潜伏进一家大户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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