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大哥,尝尝这个。”苏桥把半个去了籽儿的蜜瓜递到他面前。
阙祤回神,道了声谢接过来,小小尝了一点,便觉满口都是沁人心脾的汁液,“好甜。”
“是吧?”苏桥得意得晃了晃脑袋,而后又正色下来,“说实在的,阙大哥,看到这样的郁子珩,我还挺意外的。”
阙祤怔了一下,“什么样的郁子珩?”
苏桥磨牙似地啃了两下手上的瓜,“不熟悉他的人,很容易会被他表面上的温柔和气所欺骗,以为他这人好相交,可他其实比谁都孤僻。他这人疑心还重,看上去和谁交情都像是不错,可谁他都没真正当朋友去看,他不是个会轻易允许别人和他走太近的人。”
阙祤静静听着。
“从前他每次到这里来,就只是问我师兄有没有他父亲的消息。我师兄说没有,他便不在此多留,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却也不立即回去寻教,而是在附近四处转,晚了就随便找间客栈住下,第二日接着转。直到他亲自确认过真地没有他父亲的半分消息,才会失望地离开,回他的寻教一边想旁的办法一边继续等着下一次再来问。”
阙祤放下手上的瓜,擦了擦手,“你怎么知道这些?”
“附近都是琼华门的地盘,他郁大教主的一举一动,我当然要盯紧些。”苏桥三两口把半个瓜解决了,“起初是为了防着他,后来……倒有点同情他了。直到这次他带了你来,我都忍不住要替他高兴了,不用我再操心他随时都可能会寂寞得疯掉。”
前头还挺正常的,后边这句话就有点没头没脑,阙祤没转过弯来,“什么?”
苏桥弯起眼睛笑,模样煞是可爱,“让他交心只怕是件难事,但如阙大哥你这般的人物,想来也是降得住他的,你们两个很配。”
阙祤:“……”耳朵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我说错了?”苏桥又从果盘里挑了个看着顺眼的果子,一口咬下去。
阙祤拿起自己的瓜,以吃来掩饰尴尬,“可能是我理解错了。”
苏桥咕哝道:“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阙祤欲哭无泪,我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离开果园往回走。
到了顾文晖那里,得知了郁子珩已经回去了,阙祤便没和他们二人多聊,也回了自己暂住的那间小院。
郁子珩又闲得没事在院子里喂鸟,见他回来了便不和鸟儿们玩了,迎上前来道:“听说你跟着苏桥去了果园?”
阙祤把临走前问苏桥要的两枚果子拿出来,给了郁子珩,“很甜,给你尝尝鲜。”
来到这里这么多次,这山上哪有郁子珩没吃过的果子?可这会儿他却不说破,高高兴兴地接过来,“特地给我带的?谢谢。”
才听了苏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见了郁子珩这副样子,阙祤顿时别扭了起来,干咳一声,躲开对方的视线,“外边日头太大,我先回房了。”
“等一下。”郁子珩将果子放在石桌上,拉住了阙祤的手腕。
阙祤轻轻挣动了一下,没敢做得太明显,“还有事?”
“是有一件事。”虽有不舍,郁子珩还是很识趣地放开了他。
阙祤静等他的下文。
郁子珩却又不说了,像是还在想该怎么开口,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片刻后,他重新看向阙祤,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来,“阙祤,往后你喊我的名字吧。”
阙祤万万没想到他要说的居然是这个,愣怔道:“这……不合规矩……”
“那至少在没有寻教其他人在的时候喊我的名字。”
阙祤有些头疼,“教主……”
郁子珩在石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自顾自道:“我想想,有多少年没听到过别人喊我的名字了?”
“……”阙祤劝说,“教主和顾门主做了朋友,迟早会从他那里听到的。”
郁子珩装作没听见,继续数手指,心说就是知道他会喊,才想听你先喊出来。
阙祤便不再理他,自己朝房间走去。
郁子珩的背绷了绷,也不嘀嘀咕咕地掰手指了,嘴角的笑迅速退了个干净。傍晚前还不肯温和下来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竟照出了些许孤寂的白。
阙祤走到门前,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继而便后悔了。他认命地吐出口气来,一个人在那里张嘴闭嘴地纠结了半天,才豁出去般地道:“子珩。”
郁子珩的睫毛随着从他口中吐出的那两个字而轻颤了下,嘴角再次一点点弯起来。他感觉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因为这一声呼唤而被击碎了,一股强烈的感情冲破阻碍呼啸而来,再也压抑不住。
原来一直以来所等候、所期待的,不过如此。
☆、患得患失
当晚郁子珩依旧没睡着,不过由于这一次是开心得睡不着了,所以第二日一大早起来,他的精神依旧很好。
阙祤也没怎么睡——纯是被他给烦出了满腹心事,折腾得没了睡意。一早打开房门又看见郁子珩满脸是笑地等在门外,顿时为昨日一时心软答应了他的要求而悔得肠子都青了。
“你给我带的果子我都吃完了,果然很甜,今日还有没有了?”郁子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问。
阙祤爱理不理道:“想吃就叫人去果园里摘,要多少有多少。”
“我就想吃你拿回来的。”郁子珩小声争取。
阙祤走快了几步,“我今天不去果园。”
郁子珩紧追不舍,“那你去哪儿?”
“我在房里睡觉!”阙祤忍无可忍,“昨日还被你义父的事弄得焦头烂额,为什么今日你就完全振作了?”
话说出口,阙祤又有些后悔,他并不是真地希望看着郁子珩一直消沉下去的,本想再说点别的补救,就见郁子珩对着他笑得很意味深长。
“人总要往前看,”郁子珩双眼闪着期冀的光,“除了整理好过去留下来的问题,我还要为我以后的日子做打算。不能为了那一件事活着,但我可以为了一个人活着。”
阙祤直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可能就要危险了,往旁边挪了两步道:“快去用膳吧,然后好去帮顾门主疗伤。”
郁子珩再次跟上来,“阿祤。”
阙祤:“……”
郁子珩探着身子看他表情,“不喜欢的话,那……小祤?”
阙祤:“……”
“祤儿!”
“……”阙祤差点就把自己看家的轻功使了出来。
郁子珩见他沉了脸,忙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可我们怎么也算朋友了,你都喊了我的名字,我还连名带姓地叫你,岂不显得生疏?”
阙祤劝自己冷静,“我可以不喊。”
这回换郁子珩板起脸来。
这位最近真是越来越难伺候了,阙祤投降,“好好好,你想怎么叫都行。”
郁子珩见好就收,进退有度,“你不喜欢我喊别的,我还喊阙祤便是了。那我的名字,你再喊一次。”
阙祤转身就走。
这次郁子珩没追,等他走远了,才慢悠悠地跟上去,略显失望地轻叹了口气。
用完了膳,阙祤和那三人打了个招呼便回房去了,躲避什么的意思很明显。
苏桥目送他出了院门,回头问郁子珩道:“吵架了?你这人可真是死脑筋,想个办法说几句好话,他不就不生你的气了?”
没吵架,不过好话还是可以说的。郁子珩把提出建议的苏桥晾在一边,看向顾文晖,“你平时怎么哄人的?”
苏桥得意地把小脸一扬,“师兄为了我那可是挖空了心思,告诉你就便宜了……”
“给他买个糖人就好了。”顾文晖平静无波地道。
苏桥:“……”
郁子珩苦恼了,因为这招先前已经试过,不管用。
本想趁着郁子珩那个烦人的家伙不在好好补上一觉,可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半天也没培养出半分睡意后,阙祤泄气地认输了。脑子里不断想起昨日苏桥说的那些话,郁子珩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走在大街小巷里苦苦追寻他父亲下落的样子就好像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一般那么清晰。
紧接着又是那句,“阙祤,你喊我的名字吧。”
心里乱成一团梳理不开,阙祤抬起一只手臂横在眼睛上,遮住了窗外射进来的光,轻声道:“郁子珩,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最后他还是睡着了,却一直在做梦,梦里的场景一个接着一个地换。然而换来换去,始终都是那一个人。
阙祤醒的时候,感觉自己比睡之前还累。
外头静悄悄的,除了偶尔的鸟鸣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阙祤起身,简单地整理了自己,从房里走了出来。
时近正午,按照昨天郁子珩帮顾文晖疗伤的时间来看,这会儿应该已经结束了。阙祤不知道郁子珩是否回来了,想了想,走到他的房门外,正想靠近了些听听房里有没有人,门却从里边被人猛地拉开了。
阙祤恨不能把自己敲晕。
郁子珩却顾不上他由内到外的尴尬,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兴奋地道:“阙祤,我可能想到了医治你内伤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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