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被他堵得脸一红,又想了好一会儿才道:“阿梵的脾气是怪了些,但却不是个分不出黑白的人。执令使没有害寻教、害教主的心,这一点等他闲下来好好想想就会明白,到时是要道谢还是要道歉,他自己都会看着办的。”
那显然不是阙祤此时关心的事,便只敷衍道:“姑娘不必往心里去,我不过随口开个玩笑罢了。”
云清却又道:“执令使向着哪一边,今日我们都看得分明,往后自当不会再多有怀疑。教主既有留人之心,执令使何不趁此机会顺水推舟?”
他要留我和你们这群人是否怀疑我又有什么关系了?就算你们也和他一样想让我留下来,那也是两种不同的心思。阙祤疲惫地摆了下手,轻声道:“那些事对我来说,已经都无所谓了。”
☆、人命危浅
破晓时分,冯宇威才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总坛。
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向郁子珩请罪,他也顾不上喝口水,便往和风轩去了。
尚未走近,他老远就瞧见楼前站了好几个人,教中有地位的人几乎都在了。许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冯宇威紧走了几步赶过来,问道:“怎么了?”
“低声些,教主才睡下,别吵到他。”祝文杰小声道。
冯宇威不由担心道:“伤得重?”
祝文杰张了张嘴,却到底没说下去,面色凝重地叹了口气。
林当细细打量着祝文杰身边的殷海黎,道:“你要不要亲自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被他探寻的眼神纠缠了整晚,殷海黎早就想把话说清楚了,等他才一开口便道:“寻教护法以下设有使者位,明有追风使,暗有潜夜使,还有个说不准明暗的执令使。我便是潜夜使,一直潜伏在长宁宫中,等候教主的命令。”
“殷家的孩子,”林当点点头,“我记得你,你小时候常随父母到郁家做客。后来你不是跟着家人迁到西边去了么,怎么会成了寻教的潜夜使?”
殷海黎道:“郁伯伯出事的时候,家父曾带我来探望。那段时日来往郁家安慰郁伯母的人着实不少,却没几个能想起教主的,我便一直陪着他。后来跟着父亲回去,我也时常惦记着教主,曾有几次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看他。后来他有意建寻教,问我愿不愿到长宁宫去帮他盯着孟尧,我便应下来了。”
这事祝文杰是知晓的,那时他和郁子珩走得也近,三人常常在长辈们不知道的地方商议这些事。殷海黎进了长宁宫后,殷家以为孩子丢了,险些就闹起来,还是他带着殷海黎的亲笔信去拜访了殷家的老太爷,说这事泄露出去恐怕有危险,这才勉强将事情压下来。
可那时祝文杰到底也还是个孩子,他的话没法将事情压太久,后来郁子珩建起了寻教,亲自去拜会了殷老太爷,才最终让他们保守了这个秘密。同时,郁子珩又担心殷海黎受了孟尧的重视后会有人调查他的出身,从而连累了殷家,便又重新给他编了个不起眼的身份,并将殷家人暗中保护了起来。
所幸他一直在帮孟尧处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在长宁宫内名声也并不响亮,是以无论是孟尧还是寻教里的那个藏得极深的叛徒,都没有察觉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林当沉着脸,看不出是否满意他的答案,左右踱了几步,又对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云清道:“那昨天晚上那一大群玄衣男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被称为隐卫,”云清道,“算是教主一直藏着的武器吧。”
林当气得直跺脚:“到底谁能把事情说清楚!”
云清往楼上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委婉道:“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林当:“……”
“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殷海黎道,“寻教内部的事我也不是桩桩件件都清楚,教主想让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不想让我知道的我便不问。各司其职,不要僭越,这才是我们做下属的应尽的本分。”
林当觉得他这是因为不满自己对他追根究底而在呛自己,可他没有指名道姓地说,自己也不好回嘴,否则倒像是承认了自己有僭越之嫌一样。被个突然冒出来的自称潜夜使的后生晚辈堵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林当气得老脸都红了,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祝文杰这才用手肘捣了殷海黎一下,问道:“那隐卫的事你知不知道?”
殷海黎干脆道:“我知道。”
祝文杰:“……”
林当:“……”
殷海黎从祝文杰含笑的眼中读出了“你知道居然不告诉我你给我等着”这样的危险内容,一把抓住他的小臂,解释道:“我知道也没多久,是教主看我从长宁宫往外送消息太不容易了,这才指派了一个隐卫和我联络。教主有令,我不能说……”
祝文杰本来也就是吓唬吓唬他,见他那紧张的小模样,忍不住在心里好笑。不过这会儿到底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表现得过分亲密,祝文杰便把手臂从他手中挣出来,道:“教主中毒的消息,也是你传出来的?”
“是。”说到这个,殷海黎不免有些懊恼,“可惜时间太短,我也没用,没打听到半点和那□□相关的事情来,更没找到解药。”
祝文杰本想安慰他两句,忽听半天没言声的尹梵在一边道:“你们两个怎么好像特别熟?”
殷海黎眼底有几分得意。
“……”祝文杰瞪他一眼,“行了,其余的事等教主好些了再说吧,都熬了一整夜了,快回去休息吧。”
冯宇威总算找到了插嘴的机会,道:“我没追上执令使,不知道该怎么向教主交代,谁给我出个主意?”
祝文杰和尹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各自转身走了。
“喂……”冯宇威喊了一声,想起郁子珩在休息,忙又将声音压了下去,“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清儿,走了。”尹梵在前头唤道。
冯宇威这才看见云清还站在那里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赶忙凑过去道:“圣女大人是否能指点一二?”
云清眨了下眼睛,微笑道:“追风使不必着急,尽管去歇着吧。执令使昨夜已经自己回来了,现下就在听雨阁里。”
冯宇威:“……”
这一夜于郁子珩而言,漫长得简直像是没有尽头。
绝心丹的药效退去后,他便被毒发折腾得几次晕厥过去,又痛得醒过来,反反复复不知多少回。身体里起初满是寒意,后来不知怎地又像有把火在烧,忽冷忽热让人受不了。直到天快亮,情况才稍稍稳定了些,却又开始高烧不退。
一整夜下来,郁子珩已是半点精力也没有了,一早陷入了昏迷,才算是休息了一会儿。
可他这一睡,便是整整三天三夜没能醒来。
第四日一早,郁子珩被左臂伤口上传来的刺痛唤醒,总算是舍得睁开眼睛了。
程岳正在给他的伤口换药,瞥到他手指动了动,立刻抬头去看,见他醒了,惊喜得手一抖,将小半瓶伤药都洒在了他伤口上,疼得郁子珩一个激灵。
“教主!”程岳尴尬地收起药,拿过纱布来替郁子珩包扎,“您可算是醒了,这几天可把几位长老和护法都急坏了。”
郁子珩张嘴想说话,却半天没能发出声音来。
一边站着的两个婢女赶忙倒了杯温水送过来。
郁子珩被扶着坐起来一点,就着婢女的手浅啜了两口水,便将头偏开了。
“快去通知长老和护法。”程岳对那婢女道。
婢女应了一声,正要去,却听郁子珩哑声道:“不忙。”
程岳不解地看着他。
郁子珩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按了按还有些闷痛的胸口,过了会儿才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程岳半低着头,恼于自己能耐不足,“这次真是万分凶险,属下一直怕不能将教主救回来。若是师父在,教主一定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怎么,很糟糕?”
程岳道:“腰上的瘀伤倒是没什么要紧,再用药酒擦几次也就好了;手臂和虎口的外伤看着吓人,慢慢也总会长好的;掌力导致的内伤属下从前不太擅长,但这么长时间照顾师父也能摸出一些门道了,会帮教主一点点调理好;只是教主身上的毒,可有些棘手了。”
郁子珩被他说得想笑,“你说得好像我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地方了。”
程岳认真地点了头。
郁子珩:“……”
“教主实在不该服用绝心丹,”程岳叹气,“单是刺骨,属下回去和师弟们一起想办法,说不定还能解,如今混进了绝心丹的毒,事情一下就变得难办了。对了,教主被那把索魂剑里带毒的暗器打中,没能及时逼毒,现如今那陈年早已腐坏的□□渗入教主骨血当中,更是叫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郁子珩沉默片刻,平静地道:“碍着我活命么?”
程岳面色凝重,“这个属下还说不准,但只要教主暂时不要运功,可能只是要时不时地受些罪,暂无性命之忧。至于能活多久……”
郁子珩挑了下眉,“怎么?”
程岳愁容满面,“也许会五年十年,又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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