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谰池上 完结+番外 (青花玉龙子)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青花玉龙子
- 入库:04.09
李瑄城虽然不喜此人,但还是把手中的酒杯扬了扬,算是回礼。
李瑄城和尹天禄并不算相识。李瑄城的外祖父为少府卿,李瑄城算长公主身边人,亦算太子身边人。就凭这些,国师也是认得他的。但是李瑄城认得尹天禄,不仅仅因为对方是国师。尹天禄颇长于风水堪舆,此前也曾四处游历。李瑄城和他有一面之缘,不过对方如今没有认出罢了。此事先略过不提。至于尹天禄贵为国师,简直是一步登天。据说是拦了天子车驾,如何游说一番,就被圣上带回了宫中,至此高官厚禄地奉着,还为他和他手下的方士建造了天禄台。圣上年岁大了,希望可以益寿延年。
琴声渐臻激扬,其势犹如万鸟来朝。倏尔落幕,余音绕梁。
李瑄城也便回了神。品酒台上的蓝衣和白衣少年已经一揖而下。
祁景凉凑过来,在李瑄城耳旁道:“承运兄既是稀客,兄弟我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你看上方才品酒台上的哪位公子?抚琴的还是跳舞的?”
李瑄城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道:“哪个是瑶光?”
祁景凉笑道:“跳舞的就是瑶光!原来承运兄是有备而来啊。”
李瑄城不置可否。
……
李瑄城看不惯一个男子举手投足之间都如此女气。心想瑶光要是套上女装就是个妥妥的女人,望月被祁千祉装扮成了女人,好歹也带了三分英气。
瑶光还在为他斟酒:“听闻大人是碎玉故人?”
李瑄城道:“不错。他平日里……生前过得如何?”
瑶光的嗓音真是软得让人酥掉了。一想到对方是个男人,李瑄城的手臂上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李瑄城勉强和他虚对,自觉该问的都问完了。便道多有打扰。
自己真是要醒一醒脑子。昨天在尚贤苑看上望月果然还是因为一开始就把他当女的。
李瑄城找了馆主竹叶青,按着瑶光的指点,将相陪之人换成新来的“碎玉”。
一看之下又是个婀娜男子,领着他就去了原来碎玉的房间。
李瑄城也没什么话和他聊,一个手刀就将人劈晕了,开始自行在房间翻找。
……
当天晚上,祁景凉一干人等都知道李瑄城又去隔壁燕声楼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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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未尽,上巳节。
尚贤苑的园中一湾流水蜿蜿蜒蜒,曲桥与水轩照水生辉。方过了正午,来人陆陆续续,多为世家公子名流之后。桃花之下,三五成群,各自讨论着新行诗风,或者发表时论,洋洋洒洒,好不热闹。
待到祁千祉在一行人的簇拥下穿过曲桥步入水轩,诗会也就开始了。祁千祉一袭苍色常服,头戴金冠,以明太子身份。
诗会常以觞置水,觞随水而下,取殇者赋诗一首,饮觞内美酒,是为流觞曲水。祁千祉设此诗会,一为休禊 ,二为纳贤。
李瑄城半路就逃了,说是肚子疼。
“承运兄怎么要走?”
“我去更衣。去去就来。”李瑄城不在意地一拱手,“各位还请再接再厉。”
对方和身边人对视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李瑄城全凭长公主的喜爱才可以在京城混个一官半职,风月场上的韵事十里出名。而且纨绔败家,又无才名。好在这人虽然不学无术,为人却很爽快,不会写就不写,不会像某些斯文败类非得找个枪手充门面。
总之这等场合,李瑄城当然还是逃得越远越好。
抬脚踱到曲桥上的水轩内,和祁千祉说一声:“殿下,我去会会你家望月。”
祁千祉抬头警告地斜了他一眼,继续不动声色地和一旁的人寒暄。
李瑄城并不理会祁千祉的眼神,直起身和一旁的人也拱手道了声告辞,一路穿过庭园往听风楼走去。
不知道是穆修白身体恢复能力不错,抑或是李瑄城医术太过高明。穆修白精神尚佳,身上有伤的地方早已愈合。只是春日的天气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冷,穆修白在厢房床上裹着条厚厚的被子,看着一本吴辑给的诗经。
突然听到几声轻叩。穆修白把诗经往书简往案上一扔,起身开门。
门前李瑄城又是一身白衣,摆出一派彬彬有礼的样子,拱了拱手道:“敢问望月可知往哪里更衣?”
穆修白没听懂,但是也没有关上门。李瑄城和太子关系看上去不错。
李瑄城仿若才觉:“望月可是不能讲话?”
穆修白配合地点头。
李瑄城道:“望月是否介意我进去?”
穆修白想也没想就摇头。
李瑄城只好又道:“望月可知往哪里如厕?”
穆修白心道,你如厕还能到我卧房来。出于礼貌,步出门两步正要指认,李瑄城已经闪身进了房间。穆修白有点恼火,后者早已仿佛主人一般自己欣赏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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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曲水流觞(二)
穆修白只好把门关上,他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闲得发慌了才搭理的这个神经病。
李瑄城此次动作都比上次规矩很多,大概是知道他是个男人,没有了调戏的兴致。而今日会弄词作句的都在园子里流觞曲水,穆修白知道李瑄城不擅长那些,一定是偷逃出来,突然觉得好笑。
李瑄城往席上坐了,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望月这是在读诗呢?”
穆修白点头。
“读出了什么没?”
穆修白望了李瑄城一眼,收回目光,不再搭理他。
李瑄城不意外地从那眼神中收获了轻视,不以为意道:“太子说有人不读书写的字都比我能看,指的是你?”
穆修白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便不作反应。来了个生客,也不能再爬到床上去,只好跪坐在席上。穆修白不喜欢在席子上跪着坐,一会儿就腿麻了,但是对面的人还坐着,他也只好陪着坐着。
终于,对面冷不丁凑近道:“我想知道……裘公子是谁?”
穆修白被他没头没脑一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把眼光收回来放书上。
李瑄城心道装得可真像,口中旧事重提:“望月不会讲话,我心生同情。如果望月肯信任我医术,不如鄙人替足下看看能否医治?”
穆修白小拇指微微抖了一抖,面上不动声色。李瑄城显然知道他不是真的哑。在园内一见时李瑄城便知道了,但是却没有揭穿。穆修白也不知道他是卖什么药。
穆修白初醒来时身体羸弱神志不明,也没什么可讲。现在他倒是把该记得的都记起来了,却更不能讲。因为他记起来的不是什么之前在小倌馆的事无巨细,而根本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说白了就叫借尸还魂,自己这算平白无故捡了一条命。
李瑄城见穆修白无甚反应,提议道:“不如我们来聊聊天,你在这屋里也闷得慌,我的狐朋狗友都忙着附庸风雅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说罢抽走了穆修白手里的诗经,把自己喝的水杯放下,推到几案正中,以指蘸水,往桌上写道:
【请赐教】
穆修白这才正视他,也就和他一般蘸水写道:【你想问什么】
李瑄城笑到:“望月姑娘不用紧张,我不过是想和你话话家常。”
穆修白眉毛一抬,这是李瑄城自知道他是男子后第一次喊他姑娘。
“我的问题其实已经问了,你真不知裘公子是谁?不过是个专宠你的恩客,不用我提醒你吧。”
穆修白只知道确有其人,其余非他所经历亦非他能够知晓,但是他没法和李瑄城解释。况且以短处示人也从来不是明智的选择。
想了想换了一处地方写:【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
李瑄城辨识了一下字迹,缓缓道:“所以这个裘公子是谁?”
【我也不知他是谁 他不曾告诉我】
李瑄城只知道裘公子是富商,其余并没有掌握更多。目前来看裘公子的身份对祁千祉也没有什么威胁。再者穆修白之前病重,也说不清是否这个裘公子到底弃他而去,再无瓜葛。但是穆修白为什么要装成哑巴?难道只是为随了良人有个好归宿?
“但是这个裘公子近日在打探你的去处,都问到我这来了。”
穆修白马上表忠心:【望月既已经入了尚贤苑 就是殿下的人】
李瑄城轻叹一口气,他此次只为来试试穆修白的反应。谁知道他反应这么敏捷,直接把问题避开了。李瑄城自觉无趣,觉得不如背后再查,话锋一转就成了:“可是我也好喜欢望月,望月可否和殿下说说,我们是两情相悦。”
穆修白觉得李瑄城的无耻无人能及。明明双方都不喜欢男人,亏他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
……而且李瑄城的“问讯”算是结束。穆修白拾起案上的诗经,表示他不愿再搭理李瑄城。
李瑄城看着穆修白手上的诗经,知道下得是逐客令,就从席上长跪起:“多有冒犯,这便告辞。”起身出了厢房。
穆修白出神地望着手中的简牍。即便是捡回来一条命,他的命数却没见得多好。若是露出什么马脚,也不知后果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