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牛把弓背回去,道:“大人正在友人家休息,小人想先回来报个信。”他看着火光下楚昊的脸色不对,不由得为自家大人分辨两句,“大人今天被黑曜石带着跑偏了,找不着路回去,幸好遇到了好心人。那位和大人一见如故,加上晚上山路难行,就邀请了大人留宿。楚大人放心,老三它们陪着呢……”
张大牛越说越小声,总觉得从楚昊那儿吹过来的山风冷得冰寒刺骨,明明是夏天,他却鸡皮疙瘩都站了起来。
吃醋的男人是不可理喻的。楚昊只觉得一颗心越听越往下沉,明明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但却无力阻止。好友?一见如故?还夜不归宿!
“人在哪儿?”
前任猎户多年面对猛兽锻炼出来的危机意识瞬间爆棚,一声不吭就带着楚昊在山路上七拐八弯地走。
这地方算的上是高头关的地界。不过不同于真正的高头关那样山林险峻,这里只能算是高头山的余脉,像张大牛这种从小在深山老林子里打猎长大的人,那根本就是一个小土坡,晚上走个夜路回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靠山吃山。附近的山上经常会有村民来挖点野菜摘点野果子什么的,时间久了,地上可以明显看出各种纵横的山道,有些地方还被用石条填平了。
楚昊跟着张大牛走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才听张大牛说了一句:“到了,就是这儿。”
“这儿?”楚昊脸皮子一抽,看着四周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的地方。要不是对张大牛的底细清楚,他都会怀疑他这是被人带进埋伏圈了。
张大牛也知道这地方容易引起误会。当时他要不是带着老三它们,就算找死了也找不到这个地方。
“楚大人,走这里。”他走到一处山壁前,拿着火把示意了一下,“这儿有路。”
楚昊走到跟前,才发现所谓的路。
那略微内凹山壁是重叠的两层,中间留着一道缝隙,很窄,那宽度胖一点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入口的地方还长着一颗老树。
楚昊用火把照了照四周,发现这地方就是白天光线也不好,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眼神那么好,竟然能发现这条路,还能加以利用……他到这时,倒是起了一点重视。
这地方显然不能骑马进去,他跟着张大牛把马系好,沿路走了进去。
走了盏茶时间,路才有了变化,可是这变化不是变得宽阔,而是愈发低矮起来。一般人就算是发现了这么一个窄小的山洞,走到这里估计也不会再走进去。
等到再走上一段路,楚昊发现这路开始往下倾斜,面前也渐渐出现一点人工的痕迹,地上铺了石块,下面还有隐隐的流水声。越往前走,水流声越大。
“到了,就是这里。”在前面带路的张大牛,把手中的火把往山壁上一个凹坑一插,映出一道高大的木门。
问题是,木门和路中间隔着一段两丈多宽的悬崖,一道不算大的飞瀑这里冲下去,也不知道底下有多深。两边的山壁,除了插火把的地方,湿滑无比。
楚昊迅速打量了一下,发现就算是自己要过去,也得用上一些飞索之类的工具。不过他怀疑飞索也没用,那木门像是处理过,一般的飞索根本抓不住。
张大牛指着插火把的地方,对楚昊解释道:“这里是一处机关,在这儿插上火把,里面的人就会知道有人来了。”
果然,两人等了没多久,木门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慢慢往下平放,竟然变成了一架吊桥。
老三蹲坐在悬崖那边,冲着楚昊摇了摇尾巴:“汪!”
楚昊两三步走过吊桥,皱着眉头看着蹲在老三背后的阮白:“二弟,你可是让为兄好找啊?”
阮二狗嘿嘿笑着抬起头:“汪!”
楚昊简直都快被气笑了,一只手伸过去,看阮白乖觉地把手放进自己的掌心,微微用力把人拉进自己怀里抱紧,悬了一天的心才落回去,责骂的话却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阮白听着楚昊在耳边的喟叹,略微感到有些心虚。他哪儿知道找个回去的路,结果会碰到个神奇的家伙,忍不住就留下来忽悠了。
“哥,对不起。”
气弱的,近乎于撒娇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昊刚才还在心底乱窜的火苗,一瞬间就灭了。良久,他才低头亲了亲阮白的脑门:“我该拿你怎么办?”
在这个地方看不到天色,可是略一计算时间,这时候也早就该天亮了。
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退一万步来讲,在碰到张大牛,确定了阮白平安无事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掉头往回了。可是他还是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他不敢想象同僚和下属们会如何看待他。明明身处在他的位置,国家大义才是该放在首位的东西……
他也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做到。现在他却发现,那不过是没有拿阮白来做比较。他可以安心,只是因为他知道阮白一直在那里。
昨天,阮白突然不在了……
理智给自己找了无数合情合理的借口,感情上却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紧绷。他忍不住去想,如果阮白就这么一走了之怎么办?没人比他更清楚阮白的底细。阮白不是周七,在这个世界上阮白并没有任何牵挂,从草原上一起拼杀过来的交情,他不知道能有几分分量。同甘共苦什么的,在阮白毫不犹豫地把阿强丽娘等人全都赶走的时候,他就明白不算什么了。
仔细一想,哪怕阮白一直对他另眼相看,哪怕阮白已经和他这么亲密了,哪天阮白要走,其实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能凭什么留住阮白呢?就凭他硬让阮白叫的一声哥么?
才一个晚上,他就变成这样。明明他知道阮白对他不一样,阮白其实很喜欢他,对他很信任,比对所有人都信任。阮白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许多他明知道有问题的不合宜的东西,像是算盘火炕马镫等等。阮白信任自己能护得住他。
可是,他却不信任阮白么?他不信任阮白会一直留在他身边么?
阮白察觉到楚昊一瞬间升起的凶煞气息,随即又被他自己死死压住,他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家。”他不能辜负阮白对他的信任。阮白明明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安心,是他一直受限于种种外因,无法给他任何承诺。
阮白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说自己晚点再走,想想楚昊连夜找过来,他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势,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点了点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叫上大胖小胖,再跟这里的主人打声招呼……啊,阿清,你这么早就起了啊?刚好要和你招呼一声,我哥来接我了……对了,你要不要去我家玩儿?”
楚昊微微松开手臂,看着阮白冲着一个略微显得有些瑟缩的身影招呼。
那个身影举着一个烛台,这扇门户所在的地方不大,足以清晰地看到对方。
“臣楚昊,见过越泽王殿下,殿下千岁。”
阮白瞪眼,看着他兔叽一样的小伙伴抖着小嗓门,弱弱道:“免……免礼。”
作者有话要说: 引狗入室
二狗·小白(~ ̄▽ ̄)~:窝萌交个盆友吧?
兔叽·王爷(^-^)V:好哒!
二狗·小白(~ ̄▽ ̄)~:好盆友带窝肥家吧?
兔叽·王爷(^-^)V:好哒!
二狗·小白(~ ̄▽ ̄)~:好盆友请窝次饭吧?
兔叽·王爷(^-^)V:好哒!给,窝爱吃的萝卜和青菜!
二狗·小白【亮牙】:窝不次素,窝吃肉!
兔叽·王爷:∑(っ °Д °;)っ
第七十五章 金矿
王爷?还是越泽王?
去年顺阳关失利的真正原因,因为涉及到皇亲国戚,也因为太丢脸,在外面广为流传是不可能的。
不过阮白背靠着一个顺阳关的一把手,和一个平西王世子,多少知道一些内情。
越泽王竟然看上去和楚昊差不多大,他还以为越泽王跟他那个皇帝哥一样是个小老头。
阮白偏头看着青年一张天生的娃娃脸,这会儿面对楚昊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连投向他的目光都变得谨慎起来,像是随时会跳进兔子洞里。
楚昊无奈地看了一眼阮白,无声叹息。他家二狗怎么随便迷个路,也能招惹上这么一号人?上次也是,写个信竟然还能认个结拜大哥。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阮白的体质的时候,而是……
“殿下,此处应该不是您的封地。”越泽王的封地在这一带附近,但是并不是在这里。
烛台猛地抖了一下,差点摔落在地。越泽王结结巴巴解释道:“本王……本王有买、买下来。”
买地当然是可以的。
楚昊多问那么一句,也不是为了质疑越泽王拥有土地的合法性,多半还是为了心头残余的那一点点酸醋。
“如此,臣等先告退。”
这个等,当然把阮白包含在内。
越泽王巴巴地看着阮白也跟着给他行礼,感觉自己好不容易交到的一个朋友就这么没了。
皇宫里当然不会有什么朋友。在那种地方,他能把谁当成是朋友?谁能把他当做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