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事情办完,当然得早早离开,否则如今的兵部尚书那个急性子都能自己飞马到顺阳关。
时间上面有些紧,必须通宵准备。这个不是问题,他们人多。
从草原上养成的默契,再加上大部分都是出身贫苦的老百姓,也没什么君子远庖厨的想法,男人剁菜和面,女人洗菜烙饼。
要是包子他们的技术还不熟练,可是烙饼所有人都是练过的。在草原的那时候,他们每天都要担心遇到匈人,遇到野兽,每天停下来做饭的时间极其有限,哪怕是平时再慢性子的人,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会十指如飞。
其实要不是阮白的坚持,他们连做饭都不愿意,情愿生吃,就为了抓紧时间远离危险的草原。
不过现在有条件了,而且是做给别人吃,他们显然不会再和以前那么不讲究,烙好的饼喷香,表皮酥脆内里绵软。他们有些可惜那些军爷们吃不到热腾腾的烙饼。
胡老六和两个随从在边上帮着打包。烙饼三个一包,不说两个做惯了的随从,就是胡老六也只是略微生疏了一会儿,立刻就无比熟练了。
“咱以前也是卖包子出身。”胡老六幼时失怙,寡母一个人将他带大,靠的就是卖包子。
商人的话匣子一打开,那是关都关不拢的。几个出身各异,但大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年轻人,被奸商忽悠地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哽咽。
阮白不去理那帮子听戏的,一个人做豆干,之前做的豆腐有点多,放汤放不了多少。本来他是打算明天做豆腐馅儿包子,现在还是做成豆干吧。
豆腐是一种可以玩出花来的食物,豆干就有无数品种。小喜子除了钱之外,还给他们留下了不少香料和调味品,他就决定使用这些东西。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小喜子和禁卫军已经整装待发,等待他们的是熬得稠稠的肉粥,和热腾腾的包子。迅速解决完早饭,拿上打包好的干粮,所有人拱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地上马,带上战马群顷刻间就跑了个不见踪影。
阮白闪避不及,吃了满嘴的灰尘,被楚昊摁着脑袋擦了一把脸。
狭小的房间里,挤了两个大男人,装个身都会撞到,阮白就有点嫌弃:“你军营里不是盘炕了吗?”干嘛每天跟下班回家一样,准时准点到他这儿来蹭吃蹭喝蹭睡?再说,他这里虽然没特别给他留房间,可是空房间多得很,标准拎包入住,他要占一间,绝对欢迎啊。
楚昊第一次觉得阮二狗嫌弃的小眼神,特别特别伤人。文艺点说就是,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很不文艺的说法就是——
“良心给狗吃了!”楚昊冷哼,“过来。”
阮白看了看两个人之间,都已经脚碰脚的距离了,还怎么“过来”?
楚昊用下巴点了点炕。
阮白“哦”了一声,难得听话地乖乖坐好,还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是在聆听老师训导的小学生。
此时的楚昊还没有明白一个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寝室是用来睡觉,不是用来谈事情的地方……”
阮白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此寝室非彼寝室。简单来说,这个封建主义权贵阶级认为,卧室就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招待客人,更加不是用来开卧谈会的。但是既然不是谈事情的地方,那他现在是在干什么?双标吗?
楚昊见阮白连连点头,一句话也不敢吭声,自觉当大哥的权威得到了极大的体现;又见阮白这副少见的乖顺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可怜,软下声音摸摸头又拍拍肩道:“大哥是怕你没防人之心,那个胡老六算是什么?区区一介商人,怎么能和你独处一室?”
他家二狗也太不谨慎了!
阮白点头:“明白。”诚如楚昊所说,胡老六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并不是田凯复这样的官员,或者是小喜子那样的太监。这个大周也不像是他原先的时代,大冷天的进屋上炕谈事情,多正常多普遍的事情?
再说,谁要是对他起什么坏心思,那危险的肯定是别人。关于这一点,阮白简直太有自信了。他决定立刻实践给楚昊看。
于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楚昊就带着自己的各种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打包丢到了门外。
楚昊目瞪口呆,随即大怒,提气怒吼:“阮!二!狗!开门!”
阮白就开门了,一副私人领地不得入内的样子:“干嘛?”
“你才是干嘛?”反了他!臭小子都被他惯得不成样子了,今天不好好教训一顿,不知道家里谁是老大!
阮白呵呵他:“你说的。”
他说啥了他?楚昊懵圈,见他又要关门,把手上的包袱赶紧往他身上一塞:“哥现在去军营,晚上回来再跟你计较。”一夜通宵,男鬼白天见不得光当然得去睡觉。
今天整个荒驿都很安静。昨天晚上能通宵的人都在通宵,而且都在从事体力劳动。所有的马都被牵走了,牲口棚里都安静得不行。
阮白睡着睡着觉得有点冷,跑去把老三老四的儿子女儿大胖小胖给抱进被窝。
早早回来的楚千户一掀被窝,露出两狗头。
“呜……汪!”
楚千户:“……”
自觉警觉性很高的某人,却对楚昊的到来半分都没察觉,只是被子掀开了觉得冷,往里面缩了缩。
大大的炕上,小小的一团。楚昊酝酿了一整天的怒气,顿时就散了,喃喃:“算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他慢慢教就是了,隔着被子照着二狗的屁股轻轻打了一巴掌,“打过了啊。”
他把两只狗崽子,一手抄走,又仔细掖了掖被角,关上房门,另外一只手抬起比了个抓的动作……
大胖:“汪!”
楚昊猛然回神,他刚才在想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查了半天淀粉在中国历史上用于烹饪的历史,好像是蛮早的,但是没找到具体资料,很不负责任的说,反正是架空!【抱头蹲墙角】第X届大周金像奖颁奖典礼·花絮
柿子:最佳男演员奖肯定是我。
小白:(ˉ▽ ̄~)
柿子:干嘛?你有意见?
小白:我才是主演,你充其量就是个男4。
柿子:卧槽!你是主演也就算了,哪里冒出来的男2男3?
小白:老三和老三的儿砸大胖。
柿子:……竟无言以对。
第二十三章 技术要点
阮白睁眼起来,准备吃晚饭的时候,发现怀里的狗没了,楚昊还是占着炕稍在看书,愣了愣没说话。从草原到顺阳关,那么长的时间和这个人同床共枕,气息早就已经熟悉,竟然连人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楚昊见人醒了,把人往怀里一搂,拍拍:“以后别闹了。”那口气简直就是阮白特别特别不懂事,家长这次不计较的节奏。
阮白低头,看到被楚昊放在一边的书,再看看楚昊。
楚昊顺着阮白的视线看过去,突然就有些心酸:“大哥教你。”他家二狗以前也不知道生活在哪里,之前他也有见过二狗翻书,可是就没注意到二狗不识字。明明是他的二弟,怎么能够不识字,走出去让人看轻。
阮白意外楚昊这么上道,起床简单洗漱了一下,露了个笑脸:“吃饭去。”开门走出去,还多说了一句,“今天有豆腐干,我做的。”
第一次没经验,豆腐和豆腐干的数量做多了。他算了算,一斤黄豆能做成三斤多豆腐,做成豆腐干也有两斤多点。他昨天做了两种豆腐干,五香和盐水的。
楚昊看着阮白微微抬起的脸,心里面像是小猫爪子挠过,一种特别的麻痒一直传递到了手心。他直接伸出手摸了摸:“嗯。”小脸白嫩细滑,简直像个小姑娘,哪里还有半点在草原受过苦的痕迹?二狗子实在是太会照顾自己了。
阮白把摸他脸的手一巴掌拍掉。他才不是求表扬呢,狗爪子摸什么摸?
“擦粉了?”
“没。大老爷们的擦什么粉?”阮白鄙视,闲下来没事干,整了一下从匈人那里弄来的羊油,重新提炼了一下,去了异味,做了防腐,灌了小盒子。全荒驿的人都有,他还送了小喜子他们一人一盒……嗯,试用装。小孩儿大冬天的一路过来,脸上冻得都冒血丝了。到底年纪小,就是不懂得照顾自己。
屁大点的娃儿,还大老爷们?作为过来人,楚昊只是在心里面暗笑了一下,倒是没反驳他。“那你擦什么了?”楚昊还是锲而不舍地摸脸摸手,还低头往阮白脸上嗅嗅,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羊油。我不是给你一盒了吗?你怎么不用?”他斜眼看楚大狗,真是跟老三越来越像了。
“放哪儿了,我怎么没看见?”这个倒是不错,要是不难的话,整几盒回去给他父王和表姐夫用用。
两个人正说着,迎面走来胡老六。
看到两人的样子,胡老六后天养成的一张笑脸,顿时就僵在了脸上。高大的楚千户将显然还没长成的少年半搂在怀里,两个人头碰着头,脸贴着脸……
胡老六瞬间恍然大悟!他说为什么老觉得楚千户看他不顺眼呢?原本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现在……原来楚千户和阮大人是这种关系。怪不得明明阮大人很有诚意,他也很有诚意,双方也是相谈甚欢,可是每次话都还没说到戏肉,楚千户总会冒出来,然后生意就谈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