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蜘蛛族名下的姻缘仙庙?”
“正是!”
“那么女婴夭亡后,可又曾转世?”
“女婴的尸首据说被抛入死灵湖水葬,经过死灵湖洗礼的死灵至少要经过九九八十一年才可轮回,所以楚后再转世,还要等六十多年!”
顾梦一尘的表情十分轻松,神态也十分自然,倒是琉星摆出一脸狐疑,似乎难以置信又挑不出毛病。
“妖宫有轮回之树,树上结有红灯笼一般的果实,在果实上刻上死者的名字,当死者轮回之后果实便会坠落。妖宫已证实楚后的轮回之果为三十二(人间一天为妖宫两天,所以林萧楚十六岁,妖宫却过了三十二年)年前的四月初六坠落,那女婴又在同一天被遗弃在仙庙,自然不会错。”
琉星想了想,不得不认同了。那女婴夭折后入死灵湖水葬,自然是要经过八十一年才能轮回,所以林萧楚绝对不是楚后转世。
可琉星不知道,那女婴不过是一副空壳,和那女婴一起出生的便是男体的林萧楚,猩红之眼里附有荆楚儿生前的部分记忆。可这些事只有一尘才知道,如果不知道实情,那女婴的那套理论合情合理,任何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唯一的破绽便是女婴背部的刀痕,她与林萧楚是雌雄连体,共用一颗心。那女婴早夭,被妖民父母硬生生分割开,所以女婴无心,背部心口处留有一道六寸长的刀疤。林萧楚的背部自然也是一样,那刀疤与女婴对称。七彩琉星是林萧楚的养父,自然知道林萧楚背部有伤。如果琉星知道了那女婴背后的伤疤,肯定会对此有所怀疑。不过一尘做事一向干脆利落,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发现林萧楚是楚后的转世。
当时一尘在仙庙里见过那女婴,女婴裹在襁褓里,只有少数的仙童见过那女婴一眼,那女婴便被抛入死灵湖水葬了。但是一尘一向心细,他发现女婴背后的刀疤,便确信了还有另一个一同出生的婴儿。
水葬女婴后不久,仙庙便生了一场瘟疫,死了许多人。人人皆道那是女婴的诅咒,实则是一尘精心策划将所有知情之人灭口。所以关于女婴的背部,无人知情,自然不会有人把那女婴和林萧楚联系起来。
七彩琉星为何对楚后的转世如此好奇,一尘与这家伙交情甚笃,但是此番一叙,心底却生出许多疑问来。在世俗中跌打滚爬了这么多年,一尘只觉得,这七彩琉星一定有秘密!
☆、明相诉
————蜘蛛部落
七彩蜘蛛生性放荡、桀骜不驯,痞子习性成恶。少年时野漂灵都,时常在居酒屋喝得烂醉如泥。醉酒之后便会胡言乱语甚至手舞足蹈,酒馆老板知其习性,通常在他醉得不省人事之后将他扔到大街上。回到仙都自然也是一样,这是老毛病,轻易改不掉。
七彩琉星心中苦闷,焦眉苦脸。本是喝到烂醉,不料醒来却发现躺在舒适的床上而不是冰冷的大街。
琉星躺在红木床榻上,盖着柔软轻薄的蛛丝凉被。屋内焚着安神香,飞舞着光亮柔和的萤舞流烛,烛光昏黄,宁静安详。脖子上隐隐掠过一阵凉丝丝的感觉,睁开眼睛,赫然瞧见鼻尖上探出一个白色的小蛇脑袋,小白蛇的尾巴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纤尘~”
七彩琉星的双眼泛红,已是几十年不见纤尘,个中滋味很难细说。他之所以在牢狱里忍辱负重几十余年只为和眼前之人再度相见、缘聚斑斓。如今一见,记忆里顿时涌出了许多梦一般的碎片。所有往事历历在目,瞬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纤尘化作人形,坐在床边,背对琉星。前些日子萧后生辰,曾在混入语梦台的西风身上瞧见了斑斓蛛丝。月世界时得知七彩琉星出狱,便迫不及待地来到蜘蛛部落造访。七彩琉星费劲周折传意与纤尘,不料纤尘竟将蛇宫迁到灵都,与蜘蛛部落仅隔两条街、一条河。姻缘仙庙夹杂在两人的宅邸之间,有姻缘仙庙的树仙庇佑,定当斑斓缱绻,永生缘聚。
“纤尘~”
琉星坐到纤尘旁边,扶住纤尘的肩,想仔细瞧瞧他魂牵梦萦的小白蛇。不料纤尘的眼睛肿得像杏核一般,脸上挂满泪花儿,纤细的手去不停地拭泪。七彩琉星伸手擦去纤尘的眼泪,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神情一吻。
“你今天去找二爷了?”
七彩琉星才出狱不久,本就落了一身的病痛,又车马劳顿去了一尘的蛇宫,眼下身子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头痛欲裂。他坐在雕着镂空蜘蛛的黒木椅子上,纤尘站在他身后,用纤细的指头揉捏琉星的太阳穴。别看纤尘的手这般纤巧,倒是个力气大的,否则之前也不会轻易将琉星的头发拔个精光了。
“恩,去瞧瞧他如今混的怎样……”
“你觉得二爷如今,如何?”
琉星表情稍有无奈,他知道瞒不过纤尘,倒也不想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顾梦一尘了,如今的他……不可信……”
纤尘停止了动作,坐到琉星的对面,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二爷的确不可信,他如今手腕毒辣,这些年做出不少龌龊勾当来!”纤尘不慌不忙地斟上一杯银草蜂蜜薄荷茶,薄唇轻抿,“但是,你和我也是无信之人,二爷变成这般,与你我也脱不了干系!”
“可你我只求自保才不得已向无尘透露了楚后是……”
“可毕竟是我们有负二爷在先,所以二爷变成什么样,你都不得有怨言!”
琉星嘴里尽是苦涩,眉毛轻佻打量纤尘。他浑身酸痛,剖肝泣血。察觉出纤尘似有愠色,虽然身子不适,却不得不万般以纤尘为先。于是只是默默地听着,不敢发言,只等纤尘怒气消散才可安心。
“被自己的挚友出卖,不知二爷知道了会作何感想!我要你答应我,不管日后妖宫出了什么变动,你都不准与二爷为敌!”
“可……”
“还有……”纤尘打断琉星,不许他说话,一副治家有方的阵势“即使血祭楚后之灵能得万年不老不死,你也绝不能再打那林萧楚的主意!”
琉星这辈子只怕过两个人,一个是兄长斑斓琉月,另一个人便是纤尘。斑斓琉月已死,唯独纤尘是他软肋,他说的话,即使不赞同也不得不言听计从。全然把纤尘当做淘气调皮的小女子,万事且由着他的性子罢了。
纤尘见琉星沉默不语,便把头转向一旁,不理会琉星。半是怄气,半是撒娇。
“好吧!”琉星被纤尘气笑,“真拿你没办法!”
纤尘总算消气,歪倒在他的怀里。
七彩琉星月世界之日曾造访顾梦一尘的蛇宫,这才知晓妖宫今年未邀众臣共度月世界。萧后生辰那日,妖王顾梦无尘打死了林佳氏,在众臣面前颜面扫地。本应借着月世界挽回颜面才对,可无尘迟迟未下诏书给妖宫总管顾梦一尘,因此妖宫月世界便清闲下来。
月世界为祥和之节,孝娴淑太后不解其意,召他觐见,这才知晓无尘偶感风寒,不过他母子二人嫌隙颇多,倒要好好闲叙一番。
“太后,大王来了!”
孝娴淑太后侧卧在床榻上,看书的兴致正浓,不料眉宇间却露出一抹焦虑与神伤。并不说话,依旧翻看那绘了珍奇鬼怪的人间读物,名叫“百鬼夜行抄”。
“儿子给母后请安!”
无尘跪拜行礼,孝娴淑太后却连眼皮都不抬。兰姑姑是宫里的老人儿,虽然心疼无尘,却又深知太后的脾气,因此也不好相劝。太后与妖王母子情分深重,但是近些年来却生出许多嫌隙来。
永生殿里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一般,每吸一口,都仿佛如铅块一般坠入肺里。香炉中弥散出疑似焚烧松柏木的烟雾,冷吸一口,甚是刺鼻。无尘近几日本就偶感风寒,一闻这味道,不由得咳嗽起来。
“太后……大王他许是病了,不如……”
“他确实病得不轻,否则怎会轻易打死人呢!”
孝娴淑太后语气生硬,面色却不改分毫,全然不像上次见一尘的那副慈母模样。她的脸上挤出一丝冷笑,不过这皮笑肉不笑的,倒显得有几分可怕。
“儿子也是一时失手!”
“一时失手?”
孝娴淑太后语气尖锐,吐出的每个字仿佛都是毒刺。她把手中的书卷狠狠掷在无尘的脸上,坚硬的书角边缘瞬间在无尘的右眼角处砸出一道紫红色的血印来。
兰姑姑一惊,顿时用手捂住了嘴,但见太后气头上,也不敢多说什么,终是不好相劝。
“你打死林佳氏是失手,那么黎妃呢?”
无尘藏在耳后的头发垂下肩头,眼角的淤紫开始溢出鲜红的血液,这血液顺着无尘几近无瑕的脸颊缓缓流下,但他依旧面不改色,笃定自如。
“黎妃勾结魔界,对于细作,必须严惩才能以儆效尤!”
“可黎妃有孕在身,你赐她毒酒,赐白绫均可,为何一定要赐她车裂?”
“儿子今日所来正是为了此事……”无尘一副理直气壮,大义凌然的样子,“实不相瞒,儿臣从未宠幸过黎妃!”
“什么?你说你……没有宠幸过黎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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