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桶很高,李蒙不可能爬出来。
“你闻闻自己臭不臭?多久没洗澡了?再不洗我只有睡地板上,你舍得让我睡地上?嗯?舍不得吧?”知道不会有人回答,赵洛懿仍习惯性地嘀嘀咕咕,他自己没发觉,这阵子他的话变得很多。李蒙反应很慢,偶或接上话,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偶尔他会冒出几个无意识的字眼。
孙天阴说他不是智力下降,只是脑子里很混乱,血管受到压迫,蛊毒没清除干净。
赵洛懿耐着性子问他要多久能好。
孙天阴和姜庶瞒着赵洛懿商量时,赵洛懿很想提起剑冲进去,往桌上力劈华山。
没等到赵洛懿发作,孙天阴就出来了,他说要一味药,他和姜庶得离开一段时日。这段日子里,怎么吃药,怎么给李蒙检查,孙天阴一一详细吩咐了,明日他们会动身。
赵洛懿面无表情地把李蒙翻了个身,背已经刷完,李蒙皮肤被泡得又白又嫩,头发也洗了,还没洗完他就睁开眼,这时候疼得不得不闭着眼,眼圈红通通的。
赵洛懿勾起李蒙唇边沾的头发,拿丝瓜瓤给他擦洗前面,一抬头,又看见他嘴里叼着东西,拨开,赵洛懿就盯着他,李蒙头已经低下去够肩侧的头发,小心地抬起眼珠。便一缩脖子,不敢再咬,赵洛懿捏起他的下巴,李蒙瞳仁一缩。
亲上去滋味还是一模一样,又软又滑,还在沐浴的人有一种清新的气息。
赵洛懿舌尖探去,触到李蒙咬得严严实实的牙,忽然咯一声响,嘴里尝到了血味。赵洛懿眼神一黯,没有咬到他,那就是李蒙既不想让他进去,又因为紧张把牙咬得太紧,以至不小心伤到了自己。
尽量以最轻的力道捏开李蒙的嘴,赵洛懿检视的目光扫过他的牙口,手指探入,触到李蒙舌头上伤口时,李蒙喉咙里发出呜呜声。
赵洛懿却没停,手指在他嘴里翻覆搅弄,待回过神,李蒙已委屈得眼角都红了,嘴角挂着涎水。
手指一离开,李蒙立刻缩进水里,气泡咕噜在水面破裂。
水面上倒映着赵洛懿的脸,随着水波破碎开,他看不见水里自己的影子,只看得清李蒙水下小心缩着的身子,他手指仔细地一下下擦嘴,反复十数次,才破出水面,猛然大口喘气,呼吸声像抽风似的,脸孔都憋得有点发紫。
那清瘦而孱弱的脸上,却带着一种满足的表情,单纯而轻松的满足。
夜晚来临,一丝月光也没有,赵洛懿抱着李蒙睡觉。
李蒙浑身僵硬,提防的眼神像一根刺,钉在赵洛懿心上。
赵洛懿手伸过去摸到李蒙的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李蒙的手。这小东西惯会偷懒,不知多久没踏踏实实练武了,薄茧摸上去比赵洛懿自己的光滑很多。
“李蒙。”赵洛懿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低下头去,亲了亲李蒙的耳朵,李蒙就别扭地把头偏过去一些,赵洛懿也不介意。
“等你好了,我要让你三天三夜下不去床。”赵洛懿日子过得甚窝火,成天怀里看得见吃不着,揩点油还闹别扭,此刻就硬邦邦地贴着,若有似无地摩擦两下权当饭后消遣。再没有比他过得更憋屈的当家,至今赵洛懿想不透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天要这样安排。
那一日李蒙的一举一动,两人之间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他想了无数遍,始终不知道怎么就刺激到了李蒙。
尽管如此,大老爷们儿赵洛懿还是决定,以后再也不惹徒弟了,读书人的弯弯肠子甚多,这一不如意就病成这样,多来几次,铁定换自己疯。
☆、一〇八
孙天阴带着姜庶上山去,临别前捡了两贴药给赵洛懿,叮嘱他一天三次给李蒙煎服。冲着礼尚往来,没什么人情味的赵洛懿把十方楼常跟自己的那只信鹞借给他们师徒。
“遇事就放出来,它能找到我。”赵洛懿把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布囊给姜庶,姜庶蹲身拴在孙天阴腰上,笼中信鹞灰扑扑的翅膀扑扇个不停,脑袋一下一下颤动,灵光四溅的眼珠不住看孙天阴。
“别再刺激他,每天伺候着好吃好喝就成,等我回来就有办法了。”孙天阴安慰地拍拍赵洛懿的肩。
赵洛懿很领他的情,回到榻前看见李蒙正在动自己的手,两个手腕子勒得青紫,可怜兮兮地看他,不满地噘着嘴,似乎很是委屈。
“等一会儿,把药吃了,就放你出去玩。”
李蒙喉咙里不清不楚发出呜呜的声音,赵洛懿硬着心肠不去看他,出去煎药。
晚上,赵洛懿把人抱着睡觉,握住李蒙细瘦的手,一面推他的手指给他按摩,一面取出了根褪色的旧布带。
“那天晚上你栽到井里去,自己还记不记得了?想嘘嘘记得叫醒我,不许尿在榻上。”赵洛懿吹了两声口哨。
李蒙眉心微微皱起,难受地扭动两下身体,看着赵洛懿把他们俩绑在一起,秀气的眉头皱成疙瘩。
“睡了。”赵洛懿把李蒙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李蒙仍然皱着眉,但他闭上了眼睛,他明白这是睡觉的信号。
夜里,赵洛懿睡得浅,几乎是李蒙一动他就知道。
“要嘘嘘?”赵洛懿做了个吹口哨的口型。
李蒙呆滞地看他。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无辜的小狗,赵洛懿看了李蒙一会儿,把人牵出去,带到茅房让他尿尿。
师父给脱裤子,顺手摸了摸李蒙的腰,李蒙往后一缩,呆呆看着赵洛懿退出去。
半天,赵洛懿没听见响,提灯一照。
李蒙的裤子垮在膝弯处,不知所措地瞪着墙上一只精致的香炉。
白色灯光映照出他窄瘦的腰线,身上有点肉,又比常年习武的赵洛懿柔软很多,在赵洛懿看来,李蒙就像姑娘一样,都是打不得骂不得,得好吃好喝供着的菩萨。
为着自己的想法,赵洛懿自嘲地笑了笑,上去手掌贴住李蒙的屁股,他的屁股蛋子亮在外边儿这么久,摸上去凉凉的,称手。
李蒙不满地呜咽了一声。
他现在说话的时候更少了,赵洛懿经常和他说话,但不知道李蒙是脑子转不过来还是别的地方有问题,要说不会说话,他肚子饿的时候说话特别溜,一个劲说饿了能说上百八十遍。
有一天饕餮来找赵洛懿,俩人始终说不到一块儿去,饕餮说已经打听到了朝廷要出谁,那边不好对付,叫他必须亲自为十方楼去打架。赵洛懿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徒弟的话,谁的他也听不进去。
说毛了就要动手。
一亮兵器饕餮就躲到门边,满嘴仁义道德把赵洛懿教训一通。
赵洛懿早就听见屋子里有动静,推门进去。
李蒙坐在床上,手不停拍打被子,不满地叫:“饿了!饿了!饿了!饿了……”看见赵洛懿没能立刻反应过来,片刻后醒过神,手顿在空中,声音也变得小而怯懦,嘴唇嗫嚅:“我饿了。”
李蒙吃饭要分成小块喂,吃粥最好,不咬吞下去也没事。吃馒头、饼、点心就麻烦了,有时候他咀嚼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停顿,回过神就囫囵给吞了。
吃个饭就这么能折腾,赵洛懿自然寸步不敢离开,他也不想离开。
李蒙舌头打结地发出模糊的一个字音,“冷……”
赵洛懿扯上他的裤子,低头去拴好李蒙的腰带,把人又牵出来,走到院子里,赵洛懿忽然停住了脚步。
李蒙一时没注意,撞到他身上,赵洛懿连忙转过来抱他。
“困……”李蒙上下眼皮快粘到一块儿去了,几乎半身的重量都依在赵洛懿身上,又冷,他不自觉伸手抱住赵洛懿,傻了之后俩人睡了这么久,李蒙很少主动抱他。
赵洛懿脸色一沉,低头去亲他的耳朵,李蒙怕痒似的缩脖子,抱着赵洛懿的手没撒。
“什么人?出来。”赵洛懿两手牵引着李蒙的手,让他能靠在自己胸前,说话声大了点,李蒙浑身一颤,赵洛懿安抚地拍拍他的肩,顺着脖子,摸他的耳朵。李蒙浑身抖得更厉害了,脚也发软。
从廊檐下垂挂的花藤里走出个人来,是曲临寒。
“师父。”曲临寒像是不敢离赵洛懿太近,就在花藤附近站着。
“过来。”
曲临寒墨迹着挪到赵洛懿跟前,赵洛懿看了他一眼,下巴朝角落里一间小屋示意,吩咐道:“那间没人住,平日有人收拾,被褥都在柜子里,自己铺。”
曲临寒一愣,旋即双眼通红,膝盖一软。
赵洛懿抬脚踹中他的膝盖,却是从前方顶直他的腿,抱起李蒙回房去了。
曲临寒攥紧拳头沉默地站在院子里,赵洛懿不去管他,把李蒙放在榻上就拉上被子,自己脱得精光,把只穿着单薄里衣衬裤的李蒙按在怀里,手握着手,脚贴着脚,直至李蒙睡得浑身发热了,赵洛懿才有了睡意,低头以唇与额相抵的姿势入眠。
第二天早上,赵洛懿开门就看见曲临寒在院里练剑。
看见赵洛懿曲临寒就要收招,赵洛懿却走前,两手负在身后,单足顺着曲临寒后蹬的右腿上行。
曲临寒浑身僵硬地挽了个剑花,另一脚后撤,剑锋上挑,转而向赵洛懿腰侧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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