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住沈笑肩膀的手劲缓和,月湛清别开脸喘气,沈笑凑上前想亲他,他松手退开,抹嘴道:「天都亮了。走吧。」
沈笑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间,说:「你这里意外的很生涩。」
「啊?」
「从来都没人碰你这儿?」
月湛清皱眉瞟人,不悦的道:「我不喜欢吃人口水,是,没错,我只和你亲过嘴,你快给我感到荣幸,因为你吃过本大爷的口水啦。废话真多,走啦。」
月湛清抓起掉地上的行李,摆动双臂奔出房外。沈笑拿着漆盒跨出门槛,看着越跑越远的背影,他本来就觉得月湛清挺可爱,但此刻这感觉特别强烈,他想把那人像草莓一样牢密的握在手里,拧烂吞下。
无极道观这头的师徒二人,同样感受大寒时节的寒冷,一个彻夜无眠,一个是睡也没能睡好。
桂元洛的腰伤虽是仅伤及皮肉,没有大碍,但仍隐隐作痛,疲倦让他睡得很沉,却睡得不久,天快亮的时候他就醒了。
他看白道尘站在房外,细雪像粉一样无声落在那人身上,树枝积了层霜,景象寂寥。桂元洛望着白道尘背影,猜想那人现在的表情或许很寂寞,但後来又觉得寂寞的可能是自己。
小时候他常希望能体会师父的心情和想法,他们一起生活,自然了解得多一点,但了解并不能满足他对师父的好奇,更不代表他和师父之间有什麽改变,因为人是会变的。
他明白自己要的不仅是了解,也希望对方能有所回应。但这些都是妄念,他不敢让白道尘察觉自己的心意,又怎能奢求任何回应,哪怕是厌恶。
情深则痴,那些道理桂元洛都懂,却没有一样能做得到。他常羡慕师兄能随心所欲,哪怕师父再严厉,师兄还是坚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打不怕、骂不疼。
桂元洛悄悄下床,从行李中翻出一件比较保暖的外袍想给师父披上,白道尘恰好转身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伤处还痛不痛,一会儿我就进城抓药。」
桂元洛摇头说:「不用麻烦,用本门的伤药就够了。」
「我想还是再找大夫看看你的伤。虽是小伤,但现在是寒冬,要是留了什麽後患就不好。」白道尘看桂元洛低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改口道:「也不勉强,但你若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讲出来。」
「是。」桂元洛摊开外袍走上前替白道尘披好,白道尘见状稍微弯腰让徒弟伺候,他一直很想有机会这麽照顾师父,只是情况从来都相反。师父并不讨厌他的举动,他心里欢喜,立刻挂起笑容。
「笑什麽?」
「我觉得有好事会发生。」
白道尘自己拢着衣领,瞅他说:「我觉得少了你师兄,好像有点奇怪。」
「这是自然,师父心里还是惦记师兄嘛。」
「要是我的孩子能出世,不晓得是像他一样调皮,还是和你一样乖。」
桂元洛笑容顿失,好像被兜头泼冷水,讷讷道:「师父之所以收养我,是不是因为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
「傻瓜,你没事聊这个做什麽。过去都过去了,很多事物和人的感情一样,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但状态并不是恒久不变。我虽然没有孩子,可我有两个徒儿啊。」
「师父从来不会觉得寂寞麽?」
白道尘看这小子越来越多愁善感,不免好笑的摸他头说:「你呀你,怎麽不学学你师兄那样乐天无忧,不时想这些事,迟早闷坏自己。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白发。」
桂元洛垂首不语,挨近白道尘胸前,白道尘蹙眉问:「怎麽了?伤口疼了?」
「嗯。」
「进屋休息。」
桂元洛知道自己狡猾,所谓本性难移,师兄永远都会让师父不高兴,这样他永远都可以做些让师父高兴的事。他不介意师兄占自己便宜,宠坏师兄也没关系,师兄知道他是这样子的人,他也知道师兄的性子。
他们俩好像共生在悬恒派,同时依附白道尘。月湛清一定也知道,如果和师弟的感情不好,迟早有天会被逐出师门,尽管白道尘并不像个父亲一样疼他,可是悬恒派怎麽说也是他唯一能回去的地方。
这一点,桂元洛同样如此,他无法想像离开白道尘会是怎样。他对白道尘是敬爱、憧憬、迷恋,同时也是戒慎恐惧。
「湛清?」白道尘唤着师兄的名字,桂元洛刚坐定,转头就见师兄和沈笑出现。月湛清走上前说了自身的近况,又关切他们的事,白道尘把桂元洛腰伤的事简略交代,还提到可疑的丹天教,就是没讲起赤琏和自己的关系。
毕竟有沈笑这个外人在,白道尘不会提及私事。沈笑送了一盒草莓,听说是某个地方有名的产物,吃起来特别香甜,白道尘没有主动收下,是月湛清将那盒草莓送到桂元洛面前吵着要塞他嘴巴。
沈笑看师兄弟两人闹了起来,用闲聊的口吻对白道尘说:「你的两个徒儿感情可真好,比兄弟还像兄弟。」
白道尘心里正琢磨月湛清及沈笑稍早提的事,狐疑道:「你真认为湛清能助你成仙?」
「若非如此,我怎会特地到芜阳观察他。你知道我除了捉妖除魔外,在芜阳出现没做过什麽特别的事,要是你怀疑我别有用心,就怕人家说你猜疑心重。」
白道尘不愠不怒,忖道:「湛清是个机伶人,他既然答应你,这是他的决定,我不打算干涉。再者,我正想往中界山一趟,倒是好奇他怎样能助你成仙。」
「道长大可和我们同行。」
「不了。元洛受了伤怕赶不上。还是你跟湛清先行。」
「我可以调来马车。」沈笑的目光越过白道尘,落在月湛清身上。「湛清一路都记挂着你们,我的事并不急於一时。只不过我得先去办好答应月湛清的事,请你们等我三日,三日後我驾马车来迎接。」
白道尘想不到有理由拒绝,既来之则安之,於是应道:「就这麽说定。三日後见。」
月湛清拿草莓塞满师弟的嘴巴,指着他取笑:「哈哈哈,桂圆童子吃草莓,满嘴都是红泥。」
桂元洛不甘示弱抓起几粒草莓揪住师兄衣襟,但师兄太会躲,乾脆一把将草莓压在他脸上,看到师兄僵住不动,他笑起来。「哈哈哈,你再笑嘛。不是爱吃麽,给你眼睛鼻子都尝尝味道。」
白道尘冷眼看着他们,不怒而威的唤道:「食物不能拿来玩,糟蹋别人的心血可是要遭报应的。」
师兄弟两人这才收手,又被师父念了句:「都几岁的人还像孩子一样。」
他俩低头假装反省,互相笑着瞪眼。白道尘无奈摇头,吩咐月湛清道:「你留下来照顾师弟,沈公子有言三日後驾车来迎,这段时间为师要去找你们师伯。」
白道尘讲完就走,月湛清回头摊开包袱,将里头的衣物一件件陈列在桌上告诉师弟:「这衣服裤子还有鞋袜都是做给你们新年时穿的,师父的不用讲一定是浅色或素白,你的就是这些。」
桂元洛看师兄指给自己的净是又红又嫩的衣料,赧颜道:「师兄,你,你别老挑这麽、这麽招摇的布料给我做衣服啊。」
「穿得漂亮才能吸引喜欢的人注目嘛。你知道天上飞的鸟、水里游的鱼,哪个不是公的漂亮,况且我的眼光不错,只要你自个儿不觉得别扭,怎麽穿都好看。」
「唉。谢谢师兄。」桂元洛苦笑,但还算是欣然接受,因为他看到月湛清另一个布巾里的衣物更为抢眼,大概是师兄给自己制的行头。他这个师兄一向爱美,又爱乾净,虽然贪玩成性,不过无忧堂的打扫有一半以上都是师兄负责的,因为师兄见不惯自己待的地方有一点儿脏污,说来和蛊的习性颇像,爱极了乾净的地方。
「师兄,这些日子你怎麽过?就是和沈公子一起到京城?」
「哼,他啊。」月湛清脑海快速闪过前些日里的事情,脸皮有点发烫,敷衍道:「一路上确实和他一起过来,算有个照应。」
「听说草莓即使在京城也是奢侈的东西,他舍得拿整盒给你,可见他对你很不错。」
「不过是想收买我啦。而且这草莓不是给我,是给你们。」月湛清拿手帕擦脸,也递了一条乾净的给师弟。
桂元洛瞥见他衣襟露出一小角丝帕,指着问:「师兄,你随时都带两条手帕?」
「啊?」月湛清怀里那条原是沈笑的丝帕,他压着胸口说:「这个很贵,是我拿来炫耀用的。」
「炫耀?」桂元洛笑出来,调侃他:「虽然师兄喜欢做些招摇的事,但我不认为你会为此花钱买一条这麽贵的丝帕。师兄是哪儿来的闲钱?」
「废话真多,这是我捡到的。嗳、你什麽眼神,这、这可不是我偷的,是我捡的,不信你、你问沈笑。」
没想到桂元洛平常温顺单纯,也有这麽犀利的时候,月湛清难得结巴,正想着怎样转开话题,又听他讲:「实在没想到师兄和沈笑会走这麽近。那回师父说你给红狐迷了去,我还担心呢。但这回换沈笑,虽然沈笑是人不是妖,可他是男人,师兄换口味了麽?」
「我本来就很懂得欣赏人,再说就算我跟他有什麽,也是他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他。」
「开个玩笑,何必认真。」桂元洛收起师兄送的东西,并将师父那份也收拾起来,接着走到床边翻找一小本拿来记杂务的簿子,取出夹着的纸鹤递给师兄说:「我还是希望师兄找个好姑娘,生个乖孩子。帮你存的钱,都藏在这些地方,以後你就要靠自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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