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终是没去文相府,而是到封府去向封老爷求救。
只是他不知,自他离开李府,管家将顾白来找李尚书之事原原本本告诉李尚书,那李尚书正是热锅上蚂蚁,在房中度来度去,焦躁不安。昨晚他夜访文相,两人商议许久,文相虽说定会保他。
又说:“王管制连同韩谏官上奏折请皇帝查明这事,是有人要扳倒本相,但千秋宴祭拜规制同武侍郎中买卖凭据皆在我们手中,也无需担心,顾子歇生死不知,只要武侍郎中不说,没了人证,本相自能将这事揭过不提。”
之后,文相叫来无名,遣人去暗杀武侍郎中。
文相信誓旦旦,李尚书半信半疑,心中仍是不安,据他所知,元王府如今同镇远老贼同气连枝,这背后揭发千秋宴祭拜规制之事定是镇远同赵勽所做,如今远侯权势大失,连郡主都得屈尊降贵去嫁给镇远,将来若是镇远得势,远侯便是国丈,不论两方谁胜谁负,远侯皆是不变的富贵。也可说文相已少了半条臂膀。
“李大人,你,成大人,曹大人,封大人九门提督皆是本相左膀右臂,你放心吧!”
李尚书这才稍稍安心。一整日待在府中,早朝也告病了未去。
“大人,顾子歇来找你了。”
李尚书停住脚步,两眼眯起:“赵勽放他回来了?”
管家:“确实如此,我将他打发走了,大人,我们可是要去……?”
李尚书冷笑,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你先去同文相说了,既然顾子歇来送死,我们自是要成全他。”
武侍郎中不得留,何况是被赵勽放回的顾白,赵勽放人不知背后又有什么阴谋。
文相一干人对赵勽是恨得咬牙。
此先按过不表,此时顾白正是心中惶恐不安,无处可从之时,这些年借居封府,也是有了封老夫人照拂,他同封老爷并未有感情。论起来,此时顾白是最不愿见封老爷,那夜封大人让他赴宴,如同送死一般。
近十日未去见过允儿,顾白一到封府,徐管家便出来,拦住顾白道:“表少爷,您回来啦?”
“恩。”顾白抬脚要进去,徐管家哭着脸,站在顾白前面,顾白走一步他当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
徐管家苦着脸,“表少爷,我您你跪下了,请您别到封府来了。”
顾白愣住了,怒火横生,大怒道:“是封老爷叫你这么做的?”
徐管家伏低做小,小心翼翼道:“表少爷,老爷说了,允儿小姐在封府过的安生,您不必牵挂,还请您,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听了这话,顾白浑身一震,脑袋中嗡嗡作响,“好好好,真是我的好祖,我大难来临,还要落井下石,回哪儿来,回哪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我是剧透君撞死南墙:
提问:这个冷心冷肝的封大人是坏人吗?
哈哈哈哈,不可说哦!
在前面作者君说过这么一句话:顾白有时想,文相文人并无多大才能偏偏能叫体察民情如曹大人,位高权重如远侯,一呼百应入封大人,受着三人追捧。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会甘心为一个自私自利,欺世盗名的人做事吗?
第34章 三十四、抄小路遇袭命悬,武侍郎中遭毒杀
这回也不再耽搁,顾白便要去找文相问个清楚,他大约也知道这回之事已不可收拾。
徐管家叫住顾白,面露难色,私还有话说,顾白见他如此,一挥衣袖,气愤道:”你放心,我不会牵连大舅。“徐管家讪笑,躬身见了个礼便往里边走。
通往子午大道,文相府有几处小路,顾白这时不宜抛头露面,从小路绕到文相府。在路上他想了许多,文相弃车保帅可能性大,为着自己的名声,难保不会做些丧心病狂之事,不过这还是白日,小路中也有几个行人。
一位渔夫打扮汉子,手中拎着两条草鱼,那渔夫脸上憨笑,这两条鱼卖了可换些米粮,顾白同这憨厚渔夫擦肩而过,渔夫白晃晃的牙齿在眼前闪过,背后突然一凉,一股剧痛,顾白跌倒在地,背后是稳重的脚步声。
行人尖叫,有人上前扶起顾白,只见又是一道白光,扶着顾白那个男子眼中杀气一闪而过,一把锋利匕首刺向顾白。
“不,”顾白惊恐,那刀就要刺到他皮肉里。
这时一阵惊叫,窜出一个高头大汉,一脚踢飞那刺客,顾白两眼发晃,只觉得那人眼熟。
“顾官人,你还好吗?”
刺客见势不妙,三两步蹿到屋顶,见顾白还有一息尚存,两眼一眯,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三只飞镖转身而逃。
大王猛地迎上飞镖,双手飞快截下,见刺客已跑,并未去追,把顾白背起,让他趴在背上,不会牵扯伤口舒服些。
顾白见是大王,谢道:“多谢王兄”。两眼一黑,没了意识。
再睁眼时,他趴在白色绸被上,腰下垫着枕头,背撕裂的疼。红木龙凤床,屏风软榻,离石铺地,大气空荡,也没几件摆件。
“顾官人你醒啦?”说话的是小李。
顾白虚弱的咧了咧嘴,喉咙像是被火烧了,难以成声。
小李:“顾官人你就歇着吧,你背上的匕首已经拔了,敷了药是该烧几天,我先给您倒杯水。”
烛光幽暗,顾白脸色苍白,仿佛下一刻便会背过气,小李将热水在盏中来回倒凉了送到顾白嘴下,为顾白顺着气喝下去。
“我要见赵勽。”
小李见顾白面色好了些,放下杯盏,道:“世子不知您在此处,乃是大王将您救回来的。”
“知道了。”顾白眼皮子沉重,昏了一觉,不论赵勽究竟要做什么,他如今是在生死线上走过一回,也不急着计较。
小李见顾白要休息,“顾官人,你安心歇息,今夜我守着您。”
不过半夜,赵勽火急火燎冲到顾白歇息寝宫,小李正在迷糊,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见到自家世子,一个机灵:“世子,顾官人醒来一次,又昏过去了。”
“把他叫醒。”
大王和小李能在元王府当贴身近兵,不论是才识还是武功都是上等,还有一点便是只听主人的话,从无二意。赵勽命大王暗中保护顾白,不得让顾白受到伤害,上午大王跳墙而入,背着浑身是血的顾官人,上一刻想事入神的赵勽立马沉了脸色,捏碎了手中杯盏。
赵勽将顾白放在行宫偏殿中,叫了军中随行军医上药。大王便一把跪在赵勽身前请罪:“世子爷,小的失职了,请世子爷责罚。”
赵勽眯着眼,“确实该罚,明知道是现在不能出半点差错,还让顾白受伤,二十军棍跑不了,现在乃是用人之际,回元洲后,自行请罚。”
“是!”铁血汉子肩头微颤,在元洲军营,受的乃是正统兵训,将为主效力为荣,以扯后腿办事不利为耻,这次若不是他没有及早发现有人暗中跟踪顾白,刺客乔装暗杀顾白,顾白也不会受这一刀,心中对顾白有丝愧疚感。
“本世子记着小李同顾白有一面之缘,今夜由小李守着,若是他醒来,便说是大王救的,本世子毫不知情,以他那个笨脑子,去找文相自投罗网,也不知会不会想是本世子设计杀的他。”
千秋宴祭拜规制,顾白并不知事情已到了何种地步,自会想入非非,暗想赵勽自导自演一处戏要他反指文相亦有可能。
小李为难:“世子爷,这……”
赵勽面色沉重,坐到床边凝视着顾白毫无血色的脸。小李打了个冷战,被世子爷的含情脉脉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哎,罢了……”赵勽叹口气,手轻轻抚上顾白清瘦赤裸上身,左边离心脏差半寸伤口用白布包裹,隐隐渗出血迹,终是一握拳头,将顾白打横抱起:“武侍郎中已被文相毒杀,顾白由本世子亲自看管。”
小李:“……”什么叫看管?不是说叫醒吗?世子出尔反尔不是你的性格啊?是舍不得叫醒吗?我好好像明白了什么!
第35章 三十五、梦前事泪眼婆娑,梨花一朵托情怀
绿草染金黄,枯枝落末梢,燕雀的声音渐消。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子午大道上一匹匹大马招摇过市,三位状元榜眼探花坐在马背上,高人一头。磨肩擦踵的人们争相翘头以看,在最前头的乃是年轻俊朗的少年状元。阁楼上的世家小姐羞红了脸,一张素纱遮不住荡漾的春心,一束束娇嫩花儿砸下,望心意能叫心上状元知道。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别挡着我,今年的状元郎听说长的可俊秀,等会儿状元游街,可要好好一睹风采。”
“状元姓的什么?”
“你莫不是从山里出来的,今年的状元可是元洲才子,陶元功,陶状元,少年才子,你可听过他的《游水赋》游山玩水何等肆意,明明只是赏玩景色的作词,细细一品,竟能品出几分波澜壮阔,还要暗讽元洲世子淫乐荒唐,啧啧啧。”
后面的喧哗声渐近,谈话的人们抬头看,乌泱泱的人群只能看到一位身穿红色状元府少年,春风得意,数百官差开道,花瓣儿从上面飘下,俊朗的脸衬着红衣,百姓夹道欢迎,百年后又是一位茶馆里说书书生拍案传奇人物:那时有一位少年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