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涵芝把手里的糖人递给秦容顾,秦容顾接过神色如常,“我与羡言走走可好?”
“左右我与羡言没了旁的事,秦公子好走。”
“后日见。”周涵芝对着郑琰微微颔首,郑琰朝他挥挥手。
秦容顾和周涵芝并肩走回玄德街,玄德街上人很少,秦容顾咬了一口糖人,“唉——,我竟觉得这糖人不及涵芝甜。”
“吃多了甜的牙会疼。”周涵芝笑笑,“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郑琰不得拉着你去见你妹妹了?你进了城我便跟着呢,先谢我,然后再夸夸我呗。”
早送衣
早上下着细雨,周涵芝打着伞走到弘文馆门口。风一吹,探出墙的青杏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再过几日便可以吃了,这杏树还是光熙年间种下的,七八十年了,长得还是这么好。”姜景行看看天道,“羡言今日来得早,比我还先到。”
“昨儿夜里听见下雨,没了倦意。”周涵芝也收了伞,和姜景行一同走进去。下雨天的早晨长长一睡最好,他哪里是没了倦意。秦容顾感风,晚上睡不好,他陪着秦容顾自然也没好好睡。
前日秦容顾拉着他乘上一叶扁舟泛舟清思湖,荷花零星开了,他顺手摘了一朵,秦容顾非要在他探身的时候挠他,结果他一转身失手把秦容顾推到了湖里。他是万分过意不去的,秦容顾倒没恼,只是被风一吹竟感风病了。
秦容顾不想麻烦他,让他去振花院住两天,只叫了照雨在一边服侍。周涵芝半夜又抱着被衾跑了过去,秦容顾无奈,笑着让他在自己身边睡下了。周涵芝留意着枕边人的动静,秦容顾偶尔咳一声,他便睡得不深,早早醒过来便也早些来了弘文馆。
陆克礼还未到,周涵芝打开文翰阁的门懒懒趴在桌上,天阴着,他也不点灯,坐在窗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周涵芝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件衣服,黑底烫金粉白樱花枝,是他的衣服。他揉揉额角,秦容顾坐在他对面,枕着自己的胳膊闭着眼睛,面前放着一册翻开的书。
文翰阁里没几个人,附近也没人影,他伸手扫了扫秦容顾的睫毛 ,秦容顾没睡着,缓缓睁开眼。
“今日好多了,我想你早上出来穿的少。天还下着雨,比前几日凉,便来给你送件衣服。我看你睡得香,自己看着书也困了。”秦容顾没睡着,睁开眼朝他一笑,“我还不用去吏部,过来走走。”
周涵芝摸了摸秦容顾的额头,果然不烫了,“你不好好休息下着雨还过来,若是困了就回去舒舒服服躺着歇一歇。”
“羡言醒了?”陆克礼走过来,“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坐着便睡着了,不是不舒服罢?”
周涵芝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陆克礼看他如同自己的孩子,倒是真心心疼,递给他和秦容顾各一盏热茶,“太子要的书,等雨停了我定亲自送到崇文馆。”
“麻烦陆大人了,”秦容顾吹吹冒着热气的茶饮了一口,“我今儿替您抓到了一个打瞌睡的学生呢。”
“还不是殿下让我莫扰了羡言,这会又充恶人。”陆克礼把手中的单子给了周涵芝,“羡言快点醒醒魂,一会有的忙。”
周涵芝深吸了口气站起来,“我就去。”
“我先走了,羡言慢慢忙。”秦容顾敲了敲自己的胳膊,走过周涵芝的时候捏了捏他的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放心吧,衣服是让周含派人送来的。”
“殿下好走。”周涵芝看着照雨和秦容顾走远了才返回来,陆克礼对着一架子书正怔怔发呆。
“陆大人这是怎么了?”
“这套旧书为了防蠹虫当年染潢太过,凡潢纸灭白便是,不宜太深,深则年久色暗。如今我也没好办法,要不还是叫几个人一齐找了椒纸誊写一遍?”
周涵芝踮脚抽了一本,书里是山海经脉,间有雕版套印的几幅图。
“……这怕是不好誊写。”
“算了算了,”陆克礼摆摆手,“刘知士最近可是清闲,本不该是咱们的事,一会都送到麟趾馆去,让他们想办法好了。反正这套要送到鹿里,也留不在咱们这。”
“麟趾馆修不了,这书也没破损。”郑琰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随意拿起一本翻了翻,“反正这书也没几个人看,又还能看清,陆大人就收着呗。您不待见这些就放得里面点,省得碍着眼,左右过一阵这书就送走了。”
周涵芝不动声色把手里的书放了回去,抽出了书中的一页看似空白的纸。他看着郑琰。郑琰冲他一笑,神色如常。
那张纸,后来他倒真没看出什么门道。可若真是郑琰在纸上做的功夫,一般人都看不出来,郑琰的老师也不一定有这个本事。
黄杏肥
常言雨肥梅子,初夏几场雨,弘文馆和麟趾馆中的的杏也熟了,黄中带赤。几只鸟儿雀儿早就开始啄着分食,几个学生没事在院子里乘凉时就逗着鸟雀玩。
姜景行和麟趾馆刘知士商议着把杏子打了分一分,郑琰大清早就守在弘文馆门口,周涵芝还没踏进弘文馆的门就让他拉走了。
“羡言,去了麟趾馆带几张韧性好的纸,一会回来了咱们打杏子吃。”陆克礼站在门口笑吟吟的捋着胡子。
“哎,陆大人,您等着吧,我一会给您拿一沓。”郑琰拉着周涵芝扭头喊了一声。
“羡言,你和我过去,一会我能多分两个,拿过来给你们这边。咱们这两个馆种的不是一种,你尝尝我这边的。”
“你们那边的白杏闻着倒是香,”周涵芝走在他一边,“我们这边的黄杏吃着甜。”
“你带回去给你哥哥嫂子也尝尝,看看王都这风水宝地里结出的杏子怎么样。”郑琰摸出一个杏扔给他,“喏,洗过了。”
装书郎和造笔郎拿着竿子站在门口,老远见郑琰带着人回来了,不禁笑着道:“咱们郑校理还真是找了帮手来,一会这是要把杏子全分走?”
“哪里是这么回事,”郑琰挥挥袖子,“人多热闹,别小看羡言,人家可是会爬树的。”
“感情你是去借了个宝贝。”董判士找了块布慢悠悠走过来,“人齐了咱们就赶紧开始,一会还有事情干。”
周涵芝走过去和拓书郎几人拽着布,看郑琰和造笔郎几个年轻能闹的打杏子,被日光滋润得正好的杏一个个落到布上。
董判士弯着老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杏,王修撰提着水桶一路小跑过来。
“我就说咱们这人不够,”王修撰气喘吁吁,“哪像弘文馆,二十多个年轻后生。”
“咱们郑校理一个能顶十个呢!平日数他闹腾。”董判士笑着说了一句,惹得众人哄笑。
“郑校理若是有羡言一半的安静,我们也清静多了。你去贺州那一阵,我们每日便逗逗鸟,浇浇水,过得真是舒服。”
“你们都嫌弃我,我回来还一堆事情做。”郑琰擦擦汗,“羡言他哪安静,他平日就来这拿拿送送,你们哪有我和他熟。是不是,羡言?”
“哎哎哎,羡言,你可不能说是!”董判士赶紧道,“让他凉快凉快。上次郑大人剪我一绺白胡子,这仇我可没忘。”
十几个人说笑着收把事办完,周涵芝带着董判士给的半兜杏和一沓白纸走回弘文馆。
平日弘文馆里皆是文事,没这么吵闹。二十几个学生得了机会,在院子里好一通闹,陆克礼看着自己前年新栽的杏树也被这么祸害,边喊着还要边帮忙。姜景行站在一边看得直笑,却被树上掉下来的杏砸了脑门。
晌午众人都拿纸包着一包杏回去,浮烟来接周涵芝,陆克礼把多出来的几包给了浮烟。
“羡言还在堂兄家里住,这么点可不够,得再带些。”浮烟看着陆大人盛情难却,偷笑着接了过来。
秦容顾回去一看,桌子上摆了一堆黄杏,“弘文馆收了这么多果子?”他拿起一个吃了,周涵芝眯着眼笑了笑。
“都让我带回去给周含周大人尝尝,我一会送过去。”
“他这堂兄当的真清闲,”秦容顾坐下来,“涵芝这个堂弟吃喝住行皆不用他管,倒还白白赚些东西。”
他又拿了一个杏吃,“不行,下午我给周侍郎七八个让他尝个味道就好,省得别人问起弘文馆的杏什么味他不知道。吃着好吃,剩下的咱们留着。”
“容顾,你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了?”周涵芝撑着腮帮子看着他。
“我是勤俭持家。”秦容顾捏一捏他的鼻子,“我来给涵芝相面,你这眉,一清一秀一长过眼,是好命呢,我只好多操劳些。”
“哦?”周涵芝抬头看着他。
“自然是真的。对了,后日休沐,我带你去清思湖。”秦容顾替周涵芝捏了捏肩。
“我这次可不敢再把你推下去了。”
“你还敢?”秦容顾戏谑地看着周涵芝,“我是好久没让你见过我的厉害了,嗯?”
秦容顾尾音一挑,周涵芝立刻红了脸,生硬地低下头拨拉着杏核,惹得秦容顾起了心思更是不依不饶。
夏时浓
郑琰丁忧得了假往元州去,周涵芝和刘知士几人送他出含光门,弘文馆没了人靠着树等他。
相似小说推荐
-
三太子 (公子兮风华) 晋江2016-4-18完结样风华无双的角色,重回自负与选择的撕裂,三抔路上桃花林的重逢,刻意封藏的记忆给出的赎罪&he...
-
将爱 完结+番外 (大歌) 晋江2016-3-26完结他们战场相见,同为将军,却各有立场。 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再到惺惺相惜,最终走到同床共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