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驻守宛国边境,先皇对他甚为忌惮,不过他当时在宛国民间的呼声太高已经盖过了他那几位兄长。先皇看准了这点,用间计离间了他与父亲兄长之间的关系,历经几年时光才终于使得当时的宛国上上下下都觉得这个皇子是有怨言要谋反的。
等他被卸甲召回宛国京师,便是先皇御驾亲征之时,包围宛国帝都时,他却还在宛国天牢之中,如此自毁长城,宛国哪里会不败。为了活命保国祚,宛国答应割土赔款并献上质子。
他理所当然的被他的兄长送给了启国,等启军班师回朝,那位宛国太子便迫不及待的登上的皇位,向启国俯首称臣,从此宛国沦为启国附属。
然而,不到三年,他便诈死回国,以雷霆之势突然出现在宛国皇宫,持剑斩下宛国皇帝的首级,那一役他就如疯了一般,他的军队杀光了皇宫的所有人,包括他的兄弟。
这位皇帝少年时以忠厚闻名,然而现在不管是宛国梁国还是启国提到他时,都只有一个说法那便是‘疯子’!
先皇当时并不将他放在眼里,只觉得只要他再次御驾亲征,宛国便能手到擒来,然而那一次先皇却铩羽而归,从此再不提战事。
宛国得以休养生息,如今两国国力互有增减,从前的附属再不被世人提起。
“北边?”秦峦怪叫一声,“北边会有什么事?我朝不是许久都不与宛国来往了吗?怎么突然给陛下寄书函?”
“不是书函,是信件,是一封一宛国皇帝为口吻的私人信件。”秦闵矫正道,那位皇帝既然被人称为疯子,当是时有疯狂之举。
“信上写了什么?”秦峥替父亲按压的手收了回来,回到位子上坐下,秦闵感觉好了很多,面瘫的脸上带着些苦笑的意味说道:“他说他要求娶公主。”
“什么?!”秦峦跳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绝不可能,“他、他真是这么说的?”
“可是,孩儿要是没记错的话,那位好像已经年过四十?”秦峥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定安才十五岁,就算要求娶也应该是宛国的皇子才对,那位皇帝可算是与先皇同辈,“为何求娶之人不是皇子,反而是皇帝,这也太过……”太过什么秦峥却说不出来,只觉得很怪异。
秦闵摇了摇头道:“这你有所不知,宛国没有皇子。”
秦峦不怎么关注,他也不大清楚,听闻父亲如此说,兄弟两都有些讶异,秦峦惊讶道:“不能够吧?难道那皇帝不行?”
秦闵叹了口气,“那个疯子前几年将所有皇子全部贬为庶民,宛国后宫没有太后也没有皇后,都在他一手操控下,只要他不想,后宫里是不会有皇子出生的。”
“……”秦峥和秦峦对视一眼,都觉得宛国皇帝怕是有病,从来没见过一个皇帝不想要继承人的,宛国皇帝如此作为只能归结一个‘疯’字。
☆、第48章 灯会
年关将至,不管梁国使臣再怎么着急也不好在这时候觐见启帝,等到过完年后,又赶上朝廷会试,这事便被拖了下来。
元成六年的除夕夜是在一场大雪中进行的,陛下于太极殿设宴宴请文武百官,太后也在她的慈宁宫请了宫妃和三品以上朝官的孺人,各按品级颁下了赏赐,相府和隔壁的侍郎府都在邀请之列,因而今年除夕家里倒只剩下秦峥秦峦几个小辈了。
秦峦干脆就去二叔家请了秦峰过来,打算与封希寒夷骍等人围上一桌,也好多些过年的气氛。
封白跟着秦闵入宫去了,现在这里年纪最大的便是比秦峦大上半岁的秦峰。
瑞雪丰年,寒梅独开,屋檐下挂着一盏盏红灯笼,等到元宵节这样式普普通通的灯笼便会换成花样繁多的花灯,到时候美景更胜。
苏木惯例的倚在窗台,秦峦秦峥兄弟亲自提着灯笼爬上梯子挂上,秦峰披着貂裘手上提着个暖手的铜炉站在下面瞎指点,夷骍满眼担心小心翼翼的给秦峥扶着梯子,小孩子长得快,身量已比年初要高上不少。
封希寒在后头厨房,也不知道他个大男人去那里忙活什么?
秦峥才挂了一个灯笼就被下面一直担心的夷骍劝了下来,干脆就甩手交给秦峦,秦峰拦住跟在他身后的夷骍捏着他的脸笑道:“小家伙只担心你家四公子?二公子就不担心吗?这样差别对待秦二公子该伤心了。”
“就是就是!夷骍,本公子也爬这么高,你怎么不劝我下来啊?”秦峦在梯子上晃来晃去,作势要倒,惊得下面扶着的下人惊叫连连。
“二、二公子个子大摔、摔着了不痛。”秦峰虽然暖着手,但那指尖依旧是凉的,夷骍随口回了秦峦一句,就说要去给秦峰暖炉里添碳,秦峦顿时就不干了,下了梯子就揽着夷骍跟着他去了后厨房也不知道打算怎么教训他。
“师兄。”秦峥进门就见到苏木喝着酒看着窗外,面上有些惆怅,“师兄可是想念谷里了?”
“嗯。”苏木叹气道,“没有我们在谷中师尊怕是连除夕都会忘记吧。”
“是啊,也不知黎叔花婶他们怎么样了?”无忧谷的除夕一向都过得很简单,但好歹这一日师尊还是会记得要给他们师兄弟准备红包的,但今年他们俩都出了谷,苏木还是不告而别,想来黎叔他们是万万不敢去打扰师尊闭关的。不过苏木除了想起无忧谷,其实皇宫的方向也是时时遥望,眼神像是能够穿透厚厚的砖墙一般。
“师兄!”秦峥心里一动,“上元节城里会放花灯,师兄要不要去逛逛?或许……”秦峥觉得以阿姐的性子,既然知道苏师兄在京城,元宵佳节这样适合情人相约的日子,阿姐恐怕不能高卧。
他也不知何来的想法,只觉得若是阿姐,必会想办法偷偷出宫,“长安大街上官府历年都会在那放上一盏很特别的灯,很壮观,许多男女都会相约在那灯楼共赏奇观……”
苏木眼神挑眉看了秦峥一眼,低头默不作声,秦峥自然不会认为他不想去,这个师兄一向变扭,秦峥见他耳朵绯红便知道他定是答应,当下说道:“到时候师弟陪师兄一块去把,也好给师兄指路。”
守岁的宴席自然格外丰盛,几人围坐一团,秦峥年纪最小便第一个起身敬了上首的秦峰,仰头喝完后手一伸道:“除夕佳节,峰哥不需表示表示?”
“我又没说不给,手伸得那么快干嘛!”秦峥一掌拍掉秦峥的手,笑眯眯的说道:“难得今日我最大,只要过来叩头拜年的都有红包拿!”
“拜年可以叩头没有,红包拿来!”秦峦拍着桌子起哄道。
“红包拿来!”这是封希寒紧跟着。
“红包拿来!”桌上的下人也因着年节大着胆子跟着起哄。
“好好好,怕了你们了,敬了酒才有,来!一个一个来!”秦峰豪气的端起面前的酒盏一饮而尽,不过他身子不好,谁也不敢让他喝那么多列酒。除了刚才众人举杯的那一杯,后面的都是茶水,他自然是想多豪气就可以多豪气,可苦了与他对饮的人,满满的一盏一口就要饮完。
待得酒过三巡还嫌不够热闹的秦峰拉着众人又行起了酒令,一时间堂上热闹非凡,院内白雪纷飞,如此守岁倒也有趣。
次日初一皇帝率百官谒于太庙,朝臣们便正式放了假,只等庆完元宵才开始恢复例行朝会。
很快到了上元节这一日,道教乃启、梁国教,正月十五是紫薇大帝的诞辰,上元元宵都是对这一日的称谓,刚入夜秦峦就跑来找自家小弟,想带着弟弟上街看花灯。然而却被秦峥无情拒绝,秦峦大感意外,如此大好喜庆的节日秦峥又没什么事,怎么会不想出去?又不是秦峰那个已有家室的只顾在家与嫂子甜甜蜜蜜,才懒得出门。
秦峦越想越觉的不对劲,才出了门的步子又停了下来,想了想便躲在相府大门的转角处,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果然,没过多久,便见秦峥与苏木二人一个随从都没带就从家里出来,少年穿着崭新的华袍,更显的神采奕奕,便是连一向随意惯了的苏木也不例外,新年制新衣,崔氏自然不会忘记这个也才刚刚二十的少年郎。
长安城一年之中只有今晚是不宵禁的,街面上锣鼓喧天,便是平日里深居闺阁的大家仕女也带着婢女、仆役缓步而行,个别矜持些的面纱遮面,但街上接踵而来的到处都是人,便有那性子调皮的小童,趁着人姑娘不注意伸手一扯,姣好的面容一露出来,便引得路人赞叹不已,偏生佳节美景又不好生气,只得笑笑以做大方。
秦峥身量已经赶超了师兄,长得高自然看得远,街上处处挂着花灯,有猜灯谜的、耍百戏的,今日街上的艺人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艺人走上街头跳着舞,游人看着热闹便也加入舞蹈的行列,数百人载歌载舞往秦峥面前走过,那场面真的只能用喜庆来形容。
长安街街口一座巨型的灯楼矗立在那,灯光璀璨无数的彩灯组合而成一个巨型的庆字。
秦峥远远指着那座灯道:“这是陛下命人特制的灯楼,每年都有新花样,以往阿姐寄信来都有提到这个灯楼。”
苏木点点头,秦岚信里也曾描述对灯楼的赞叹和惊奇,数百尺的高度,比旁边的两层小楼还要高上些许,近距离观赏确实很震撼,想起秦岚当时说若有一日能与他共游这花灯下,才不负那良辰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