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下去。”公堂内一片寂静,只有师爷的声音不断回响,陈笒坐在后面,眼神冷冽。下马威吗?以为他陈笒是那么轻易就会被吓到的人吗。
后堂,陈笒看见正在查阅县志的顾云悰,神色稍稍缓和,“可有什么发现?”
“可是死了?”顾云悰从书卷上抬头,眼神清亮平静,半点也没有私闯县衙的自觉。“我听见前衙的动静了。”
“死了。死的干脆。显然是有人事先提点过。”至于是谁,这庆云县衙和金陵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是和那个劫了皇五子的扬州知府,却是有些瓜葛。而徽州的直属,是郑国公的门人。此事当是任明泽的手脚。
“你可知道,这庆云县自从十年前大旱之后,就再也没有缓回来,每年的赋税都是拖到最后一刻,卡着朝廷征税的时间上缴。”汉邦的赋税,是在秋收后便可以上缴,直到年前等所有的庄稼都已确认无虞之后才开始征收,倒是省了强加和虚报之事,但是也没有人会真的卡着这个时间,毕竟,这事关到一个地方的政绩。
“陆致成上任十三年,便是他做了什么,还是说,后来他便不在意这个政绩之事,情愿十三年守着一个庆云县。”陈笒接过顾云悰递来的县志“这庆云县,莫不是有什么安排?”
顾云悰点头“十年前大旱,庆云县有个山谷中的堰湖被耗干,湖底出现一个天然的大洞,深达数丈,且,冬无阴风,夏无暑雨。陆致成曾经命人下去探过,但是不知为何又让人封了那个洞口,两年后湖水重新盖住那个大洞,便再也没人提起。”
“徽州,是任明泽的养父母所住之地,你可是怀疑这个?”任明泽已经可以确认是顾启渊的人,要是庆云县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的话,只怕这个庆云县早以前就已经在任明泽手下了。如此的话,难不成是自己刚才想错了?
“不无可能,要知道,顾启渊在文渊庄被毁之后踪影全无,而文渊庄的废墟之中,也并没有足够的遗骸,所以,不难想到,他定有其他的藏身之处。而这些,都需要银钱来运转。”顾云悰说着,忽然想起“我出来的时候见到原本是任家的店铺已经改名换姓。只怕任家已经遭受不测。”
“如此倒也是个狠辣之人,若是那任家真的出了事,斩草除根还好,要是没有,咱们就又多了一处暗箭要防范。”要是以任明泽的手段还没有弄死任家,只怕这任家也是顾启渊的手笔了。陈笒看看顾云悰,他身上,又有什么让顾启渊非留着不可的原因呢?
第 71 章
燕王出师不利,原庆云县县丞在堂上当堂自尽!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了京城,给一些人的元宵之夜更添了一些欢乐。
皇宫中,纯妃捏着手中的锦帕,“明瑞,你要不要去帮帮你四哥?”陈诚给自己母妃倒了杯酒“母妃莫要担心,您何时见过四哥做事,出过岔子。”纯妃揉揉额头“原来你四哥只身一人,做事自然方便许多,现在身边多了个顾云悰,若真如你所言,你四哥离失了分寸也就不远了。”
“母妃放心,燕王爷绝不是那种会被感情左右的人。”拓跋瑛摸摸已经有了起伏的肚子,“母妃不知道,在突厥的时候,四哥利用汗后和呼延庆将军的私情,方才进入到我父汗的书房。而在京城,他也曾对沈侍卫和司空副将的事做过干预,您说,他是有多清楚感情是一个人的弱点。又怎么会让自己被这个弱点左右呢。”
陈诚皱眉“这些,是谁和你说的?”这些事,本不是拓跋瑛应该知道的东西。纯妃也担忧的看着她,要是有人心怀不轨,从拓跋瑛身上下手,那才是防不胜防。
拓跋瑛轻抿嘴角,摇摇头“还能是谁,是你四哥,临行之前,让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宫洺彦给我带的信,意在告诉明瑞,但是我看明瑞那天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对,便瞒了下来。”陈诚闻言一怔,随即咬牙“这个老四,是吃准了我不会对他做什么。”
“你能对你四哥做什么?”拓跋瑛巧笑,歪着头看向自己的夫君。纯妃也掩唇轻笑,敲敲陈诚的脑袋“你啊。倒是忘了你自己小时候说过什么了。”
“母妃,夫君说过什么?”拓跋瑛看着陈诚瞬间涨红的俊脸,对纯妃这句话中隐藏的故事分外感兴趣。纯妃轻笑“那年他四哥中了三元,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他四哥不是人,是神仙。天知道,那时候他及笄礼都过了,怎么还有这么傻的念头,如今你倒是敢对神仙做什么了?”
陈诚俊脸红色未消,就听见了宫外急匆匆的脚步声。神色一正“母妃,怕是出事了。”纯妃愣神,能有什么事?
内书房,陈煜看着面前跪着的老先生,一阵头痛。“刘老大人,要是消息确切朕怎么会不通知您。您先起来!”
“那消息已经从苏州传到了京城,甚至护送那孩子的人马都已经在路上了。便是不实,也总有七分可能。皇上,老臣只求您一件事,您能否派个人,去接一下那孩子,也好让我这个做外祖的,早日确认一下我那可怜的外孙是否还在人间。”说完,刘云一个头磕在地上,抬起头来已经老泪纵横。
“刘大人,你莫不是昏了头了?皇五子丢失多年,却在此时风起,难保不是有心人利用,就算真的是那孩子,也不能就此落了他人的圈套啊。”陈煜头疼不已,当年刘云一家开罪于前朝,却也是皇后和郑国公在其中操作的缘故,一家人最后只剩下这一个老人,却也是可怜,但是就算这样也不能为了这个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的皇五子贸然惊动那些在南方盘踞的人,尤其是,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那皇五子,此时少不得已经失了性命。
“皇后的儿子是儿子,我那可怜的女儿生的便不是儿子了吗!陈煜,你莫要失了良心!”眼见老大人又要失控。周成吉连忙将嗅丸置于刘云鼻下,浓烈的味道一刺激,本就是血气上涌的老大人登时昏迷过去。
而此时,陈煜的脸色也已经阴沉的吓人。“良心,当年要不是你们一个个的想要要挟于朕,朕何至于伤了自己的孩儿。带他下去,别让人看见。”
“是,皇上。”周成吉躬身“皇上,保重龙体啊。”
“下去吧。”陈煜挥手,坐在书案旁的榻上。皇五子,杨州知府,还有之前那个护送五皇子的镖局,还有,金陵的那个地下皇帝,济源庄。这一切似乎都在往金陵那地方引,而自己的皇子中,在金陵待得时间最长的,偏偏是明德。
“来人。拟旨。”陈煜招来小内侍,“密旨,让燕王在金陵彻查皇五子一事,立即送出,不得有误。”内侍将明纸用黄色内折封住,躬身离去,一路小跑的去了。
若是此事没有明德的参与,让他办也得当,要是此事有明德的参与,日后,或许还能有个限制他的理由。陈煜此时,却已经打算好了,若是陈笒没有将此事查出什么,日后皇五子的事,就是自己控制陈笒的一张最有力的底牌。混淆皇家血脉,动摇国本,这个罪过,他担当不起。
而此时,同样是夜间,陈笒和顾云悰两人两马奔驰在官道上,两人换做寻常服饰,行进时只有马蹄的踢踏声,再无其他。陆致成的死让事情转到了一个即将要混乱的结点上,此时通报给其他州府的人应该还没有到达,若是快马加鞭,应当还能在消息被传到之前查出点什么。
南方此时处在敏感时期,任何天空中飞过的信鸽等物都会被无条件射杀,所以,但愿还赶得上。
晨色微启,奔驰了一夜半天的两人看着眼前的城门,长出一口气。陈笒看看脸色略白的顾云悰“你可还好?”
“无事。”顾云悰摇头,春寒料峭,便是在温暖的南方也抵不住初春夜间的寒凉。翻身下马,陈笒正正头上的纶巾一副书生打扮。而顾云悰也是儒生装扮,现在的沪州,最不被防备的就是书生,因为现在,是拜祭亚圣的时候,周边学子来沪,实属正常。
果然,两人进城除了被羡有匹好马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异常。进了沪州,陈笒状似无意的打量着周围点算着从刚才到现在的巡逻人数和班组。“沪州倒是戒备森严,一看就知道这些不是为拜祭准备的。”顾云悰突然出声,陈笒回头“你怎么看的出来?”
“前两年曾经在这个时候来过这里,不过是途经,却也见识了一下拜祭的盛状。沪州的知府自诩文人清高,便年年不设过多的防卫,今年这样,如何不会引人怀疑。”说着顾云悰看看周围,却似乎没有什么学子注意到这些。
“你定是未曾真正进过士子的圈子,这些人心中,除了那经文策论,政知时序,其他的一概不会关心。”陈笒回想起自己在朱夫子门下的时候见到的那些士子,现在想来,在为官之前,谁不是满心抱负,心有锦绣。
“士子仕林,却是江湖人士最不屑的存在,用莽汉的说法,满肚子酸文不知其所以。”顾云悰轻笑,“就连江湖中有名望的老者,提起文人都会皱眉。”
“那你这个江湖庄主,进了皇家的门楣,江湖上可有什么言论?”陈笒声音略轻,却引起了顾云悰的一阵黯淡。“从文渊庄和朝廷扯上关系开始,便已经从江湖中消失了。何况我这个庄主。”这个消失,却是指的文渊庄在江湖上的干系,还有曾经的存在。作为一个情报消息中心,一旦消失,就是彻彻底底,任谁也不会和它扯上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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