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戈尔内心焦急,他带过来的三十个大汗已经死了将近一半,这样的战况,和他之前设想的实在是不一样。大军溃势已经不能挽回,伊戈尔已经心有退意,但是他依旧想要给汉人最后一击。就算是为了撤退赢取一些时间也好。
在陈诚挥刀劈来的时候,伊戈尔抓过一个近到身边的士兵挡在他面前替自己挡了最后一下。士兵被突然袭来的长刀毫无准备,保持着惊恐的表情被斩成了两段。
“啧啧,够狠,”长刀毫无阻碍的从那个匈奴兵身体中划过,但饶是如此伊戈尔已经进到了混战中,陈诚见状也不卖力追杀,而是斩杀袭来的匈奴兵。
陈笒看见伊戈尔的动作,再看看那些脱离战场的士兵,计算着时机。等伊戈尔准备大军撤退的时候,还没等陈笒动作,就听见战场中崇明的声音“不能放走!”
嘴角勾起,崇明元帅还真是战场中的奇才。知道这时候让伊戈尔回去必然会让他趁机整合起草原的势力。“是!留下他们!”混合着内力的一声应答整个战场上都能听得见。
已经杀红眼的将士们看着眼前和几年前别无二样这是年轻了些许的匈奴人,嘴角甚至上扬起一个不算小的弧度,饶是弑杀野性的匈奴也不由得胆寒。
一边气势如虹,一边心生退意,公孙瓒在城墙上握拳,他现在目光看着燕王的方向,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消息,而且,还能得到燕王诚王的信任。说起燕王和诚王这两人之前还按照计划好的路数进攻,但是一旦冲到前面就开始按照他们自己的计划行事,整个大军的行动竟然都被他们算计在其中。
参谋将军佟知其在一边感叹,“公孙先生,你看,这……”佟知其是知道军师对燕王的怀疑的,虽然燕王的行踪确实有些可疑,加上这战场上突然冒出来的一些人。公孙瓒挥手“此时不考虑其他,先打完这一场再说。”
伊戈尔带着的人退意已浓,而面冲着他们的三个点中,只有那个江湖人是个薄弱点,伊戈尔意图明显,陈笒和陈诚却不打算让他那么容易得逞。倍增的压力让伊戈尔的大脑不断运转。“□□赤!赞布!你们的部落我会照顾好的!挡住他们!”匈奴语又急又快的喊出,两个伤亡殆尽的大汗面露悲怆,“记住你的话伊戈尔!否则我们会在长生天上看着你的!”
抱着必死的心,两边的人马混杂。剩下的人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汉邦的大军还在前面,只要托住了这股尖兵,他们就有机会撤退。
当之前被狼屠杀的羔羊一起奔着一个方向袭击的话会是什么效果?那个方向的狼不是被撑死就是被累死,或者,死在羔羊的蹄下。当突破口打开的时候,汉邦阵中传来一声声悲戚的嘶吼!
陈笒双目赤红,大喝一声将眼前的人震碎成肉块。陈诚也放弃和敌人缠斗两人不要命一般往那个方向奔去。前面的动静公孙瓒看不真切,但是那个人的死亡引起了军阵的变化他还是能看见的。“不好!”为时已晚,匈奴大军如同泄洪一般倾泻而出。
远方腾起的烟尘让崇明大急,一刀砍掉眼前已经被放弃的匈奴兵的脑袋,本以为大局已定,若是放虎归山必留后患啊。而那两个孩子,呼伦湖。崇明恍然,勒住战马,看着这个战场,忽然觉得似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公孙先生的怀疑没有错的话。
一方溃散,战争便结束的很快,半个时辰之后,战场上只留下了一片尸体和肃杀的硝烟。被火灼烧过的地面显得分外漆黑,陈笒忽然觉得,等到春天的时候,这片土地上的青草一定格外茂盛。
眼前是济源庄的人,陈笒将尸体身上的令牌放好,“记住,陈七已死,以后你们的老板,主子,是燕王。”
“是!”济源庄的人躬身行礼。陈笒看看自己在济源庄的护卫,“好生葬了他。”众人将尸体抬下去,陈诚看看面色不对的四哥,什么也没说。
“不等公孙先生了。”陈笒打个呼哨,唤来黑桑,翻身上马,“老六,你是和我一起还是留在这?”
“还用问?”陈诚跃上行进中的火风,“我可不想听崇明元帅的念叨。”陈笒哈哈一笑,是啊,陈诚永远不用担心他担心的事情,他有一个将门世家手握军权的外祖。打马前进,身后士兵尽管脸上血渍未尽,但是步伐依旧整齐。
“燕王你站住!”公孙瓒从阵前两个人召唤坐骑便察觉不对,急忙下楼但是为时晚矣。兵士身后的扬尘,和远处匈奴撤退时候的扬尘一样。“元帅!拦住他们,不然会出事的!”
崇明正准备下令,就见一支羽箭飞来,“来年青草再绿,清白自见分晓。”两人看着箭上刻上去的字,面面相觑。公孙瓒更是觉得有些难堪,自己错了吗?
这种前后谋算碾压性的胜利在北关边城迅速传开,从丘林氏的弃暗投明,到草原上冲天的业火,再到隆冬之际冒险入草原的燕王诚王,以及,那一批江湖义士。
据说,那一批江湖义士是燕王的挚交。据说,那些江湖义士属于南方的一个财阀。据说,这些义士是在起义的时候跟随燕王的,此次大败匈奴,便是有这些义士提供的情报。
边城游荡的江湖人纷纷自豪不已,而那个在战场上死了的庄主,也就成了大家好奇的对象。有人想要顺着他的身份往下查,但是追寻到半路,不是线索断了就是收到一封口气客气的信让他不要再查下去。
文渊庄,凤梧看着还没动的药碗,“公子,喝完药休息一下吧。”顾云悰摇头“今天有没有消息传来?”
“今天还没有被攻击的消息,但是咱们有三个情报点已经五天没有消息了。”凤梧顿了顿,“七公子那里,也没有消息。公子,钟冥楼的消息都过来了,济源庄也把消息递过来了……”
“我有说我不信了吗?”顾云悰转头,盯着凤梧,疲劳过度而更显苍白的脸上一双黑眸额外明亮。“先说咱们自己的消息。”
“是,”凤梧被顾云悰的目光看的发寒,“老爷的下落还没有查出来,最近淮南王在朝堂上也说不上什么话,但是他已经证实了公子的身世,依旧希望公子回去,还说,皇上势必要彻查文渊庄,要是让皇上查出来,还不如。”
“还不如我先将文渊庄解散回到他的王府是吗?”顾云悰放下手中的笔“下午把这封信送到甘州猎鹰堡。”
“又送。”凤梧捏着信角“公子,那燕王眼瞅着就折在匈奴那了,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消息。七公子也没了,咱们现在自身难保,就别管他们了。”
“你送不送?”顾云悰拿出一份卷宗,这是他在文渊庄的书库中找到的,记载着以前文渊庄的活动和大事,他要从这上面找出解释的证据。“你不送就放下,回头我亲自去送。”
“送,送,公子你先喝药。”凤梧指指已经快凉了的药碗,“你喝了我就去。”
顾云悰两口灌下,凤梧满意了,拿着信出门。刚出门,青桐就进来“庄主,淮南王派人来了。”
“不见。”顾云悰头也不抬,淮南王的心思实在太过明显,想要他文渊庄的势力?呵呵,现在文渊庄就是一个烫手山芋,怕是想把文渊庄做筏子给他自己洗白才是真。
“是。”顾云悰进来的气势让青桐再也不敢多言,现在听不到庄主无奈叫自己噤声的声音了,只是淡淡的看着你,让人不寒而栗。但是这次的事,“庄主,来人说有陈七的消息。”
卷宗被合上,顾云悰轻笑“这般伎俩未免过于拙劣。青桐,吩咐下去,以后淮南王来的人和信一律打回去。”
青桐退下之后,顾云悰双手捂住脸,揉了两下。“无论你死没死,我便随了你的愿便罢。”
第 29 章
草原深处,陈笒带着两万名兵士正在曾经属于匈奴的部族里面休整,从丘林氏开始,他们和溃逃的伊戈尔已经打了不下十次追击和对阵,虽然几乎人人带伤,但他们毕竟是追兵一方,比起在前面不知什么时候又要开战的伊戈尔联盟要好很多。
“眼看着就要到呼伦湖了,怎么沈青还没回来?”陈诚将大刀戳在地上,冷冽的寒风让这把血迹未干的利器更显苍凉。
陈笒摇头,他有种感觉,这次的事,沈青赶不上了。“他和司空一起回去的,怕是被司空老元帅扣下了。”
“这司空翔倒是真心,知道这次危险。”陈诚看看四哥,“你说这沈青身上没有军功,如何能将司空家的独子娶回来?”
“入赘吧。”陈笒嘴角带笑,似乎为自己的侍卫感到有些委屈,本来沈青能在这次的仗中挣点军功的。“罢了,估计等咱们回去之后司空老元帅还要闹上一番,不怕以后没仗打。实在不行,让沈青去考个文官也可以。”
“也是,好歹扮了你十几年,政事难不住他。”陈诚啧啧有声。“咱们这一路下来,也有两个月了吧?京城都快过年了。沈青不回来,你的消息谁给你递?”
“你以为我的济源庄是吃白饭的?”陈笒轻笑“再者说,京都,文渊庄,一切都在计划中,只要燕王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就不会有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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