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闲着无事而已。”沈辞微微一笑,询问起入宫发生的事,如他所料,崇德帝派他去劝降慕容冲,他的面色渐渐冷下来,一言不发。
片刻之后,他才抬起头继续道:“万事小心,记得不要理会他们。”
“我明白。”慕容衡早已和沈辞想好了应对的对策,崇德帝派他去劝降,慕容冲既然会造反,那么定然是不会轻易投降的,而他此行,也是去查探一番而已,并不想要参与,就让慕容冲他们自己自相残杀去。他们的目的,便是要坐收渔翁之利,鱼还没上钩,他们又怎能打草惊蛇?
收拾好东西马上便要出发,沈辞跟着慕容衡走出去,他本想跟着他一起去,但是这次事态不一样,他若是跟去反而不利于慕容衡行事,因此只好待在府中等他回来。况且京中还需要有人查探消息,毫无疑问这个重任便落到了沈辞的身上,只要京中有任何变动,他都要立刻以书信通知慕容衡。
很快慕容衡便整装出发,沈辞送走他后,独自回到屋中,指下抚着慕容衡送的焦尾琴,不由得低叹一声,这还未离开多久,他便开始想念,果然情这一字是世间最捉摸不透的,他原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所捆绑,没想到最终还是入了局,挣脱不出来。
想着想着之时,门忽然被推开,他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下意识地站起身,高兴道:“慕容?”
“公子,是我。”风南推门而入,却眼见沈辞将他错认成了慕容衡,心有一刹那的难过,很快便被他掩饰下去。
“是风南啊。”沈辞听到风南的声音,忽觉有些失望,是啊,慕容衡已经离开,怎么可能会回来呢?
风南将沈辞面上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多年的陪伴让他非常清楚自家公子现在在想些什么,慕容衡离开之前特意交代他要好好照顾沈辞,是以他过来。
如今的沈辞和慕容衡同居一屋,风南便成了多余的那一人,但他已经想通,只要沈辞高兴,陪在他身边的那人是不是他,又有何关系呢?只要他幸福,这就够了。
又陪了他一会儿,风南便服侍沈辞睡下,待他睡熟后才悄声离开。
几日之后,慕容衡到达元州,慕容冲已经开始发动战争,他们劝降的要求也被他无视,战争一触即发。
当然,慕容衡尽其所能地表演着一个无能者的姿态,对于战事也是毫不关心,随着几名大将被慕容冲所杀,慕容冲的军队冲入元州。
慕容衡连忙带兵撤退,装作不敌的模样,接下来的日子,他也以这幅姿态应战,很快慕容冲的军队便冲破道道阻碍,直逼离皇城最近的青州。
是夜,慕容冲坐在帅帐之中,和几位藩王分析着当下的局势,如今他们已经身在青州之外,离京城可谓是一步之遥,如今只需制定对策,如何更快地拿下京城。
商议过后,慕容冲走到帐外,望向京城的方向,他缓缓勾起得意的笑容,看吧,他崇德帝不看好他,他偏要做给他看,得不到的,他会靠自己的双手去抢来!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从王府的上空掠过,直扑主屋,他落到屋外,闪身进去,在看到床上的身影后,几步过去,将他抱了个满怀。
“谁?”沈辞睡梦中感到有人靠近自己,警觉地醒了过来,紧接着身体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黑暗中他嗅到熟悉的味道,不由得愣住。
“怎么了?不认识了?”慕容衡好笑地看着他发呆的样子,此行一去又是两月,他在军营中早已想念无比,因此趁着在青州之际,晚上偷偷溜入京城,回到王府。
“你怎么回来了?”沈辞推开他,蹙眉问道,他此刻不是应该在军营之中吗?他难道不知道擅离军营是重罪吗?
“没关系,别担心。”慕容衡自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会出来,况且他本来给人的感觉便是不思进取,若是太过认真,反而惹人怀疑不是吗?
抱着怀中温热的身躯,慕容衡只觉无比思念,将慕容冲已接近皇城的事情告诉他,他亲了亲怀中人的额头,柔声道:“阿辞,很快就能结束了。”
沈辞轻轻点头,没想到慕容冲的动作如此之快,想必崇德帝定在宫中坐立不安吧,想到他慌张的模样,他便觉得很是高兴,事情已接近他想要的样子,他又怎会不期待呢?
慕容衡又呆了一会儿,两人悄声讨论着接下来的事宜,不觉中已是深更半夜,今夜是不可能回去了,慕容衡索性脱衣上床,将人抱在怀中准备休息。
靠在他温热的胸膛上,沈辞忍不住往前凑了凑,伸手抵在他的肩上,仔细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处。
“我没有受伤。”心知他在想什么,慕容衡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他可不敢就让他这么摸下去,忍了这么久,他不想擦枪走火。
听到他平安无事,沈辞便放下了心,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说着说着沈辞便微微闭上眼睛,觉得困了,不多时竟睡了过去。
慕容衡见他睡着,他缓缓收紧手臂,在怀中人的额上落下轻柔一吻,唇边浮起温柔的笑意,接着他闭上眼睛,稍作休息。
翌日清晨,沈辞从睡梦中醒来,发觉被褥中只有他一人,他怔忪着坐起身子,那人的温度仿佛还在身边,像是从未离去过一般。
不觉中又是数日过去,慕容冲的军队在慕容衡的坐视不理下,逼近京城,京中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祸及自己。
崇德帝在宫中听闻慕容冲竟已到了京城之外,失神片刻跌坐在龙椅之上,他没想到他竟会来的如此之快,莫非他这皇位,当真坐不久了吗?
宫人们听闻五皇子即将逼宫,纷纷做鸟兽般四处逃散,文林也有劝崇德帝离开的意思,但是崇德帝无论如何也不肯走。
“朕是皇帝,朕凭什么要走?”崇德帝握紧双拳,面色愤怒,他见宫人们四处逃散,当即下令,若有敢私自离宫者,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徐皇后在殿中也是害怕不已,她早就和崇德帝说过,慕容冲不是什么好东西,留不得,但是崇德帝并没有听她的,本来她想离开皇后,谁知崇德帝又下了那条命令,谁也不能离开,否则就得死,害的她想走也走不了。
几名将军与慕容衡连夜被召见,到了宫中,崇德帝当即将慕容衡大骂一顿,他原以为他能在对抗外族的战争中,烧掉对方的粮草,代表他起码还是有一些才能的,没想到只不过是假象罢了。
慕容衡站在殿下,听着崇德帝愤怒的职责,充耳不闻,他的脑中在想着别的事情,完全视崇德帝的愤怒于不顾。反正无论如何,他都看不起他不是吗?也只有这样,当他最终报了仇之时,才会令他瞠目结舌,他就是要看到他震惊的模样!
若是战南将军还在,又怎会落到如此地步,若不是崇德帝自己不相信战南将军,非要治他于死地,如今慕容冲又怎么可能轻易逼近皇城?
若是沈丞相还在,朝中又怎可能是如今这番模样?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崇德帝咎由自取罢了,他当年饱饮鲜血夺下皇位之时,怎会想到他也会有今日呢?他的一切,也会如同当年那样,被他的亲儿子夺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不过是轮回报应罢了。
待崇德帝发完怒气,慕容衡一言不发地往宫外而去,如今城外满是慕容冲的人,不知何时便会攻城,他也早已备好后招,让风南带着沈辞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直到战事结束再出来。
此时此刻,沈辞身在偏僻山林中的一座小木屋里,风南坐在他的身旁,和他说着京城中发生的事情,王府的侍卫们也守在外头,全力保护他的安全。
半个时辰后,风南离去,烛火熄灭,沈辞躺在床上,心中担忧慕容衡的安危,夜不能眠。
第二十八章.一命呜呼
如今慕容冲带兵驻扎在京城之外,从帅帐中走出来,他仰头望着皇宫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想当年自己还小的时候,总是屈居于太子慕容成之下,他每日都在想,若是他才是太子,那该有多好?
生他的娘亲是个地位一般的嫔妃,刚入宫的时候因为温婉贤淑的性子,很受崇德帝的喜爱,但是过了没多久,那个男人便厌倦了,因此娘亲的地位也不如从前,所谓醉卧美人膝,也不过是一时而已。
而他也正是在他的娘亲失宠的时候出生的,自然也不是很招崇德帝的喜欢,好在他从小便知道要争夺属于自己的东西,在一些方面,所做的事情与崇德帝的想法不谋而合,因此也获得了他几次赞赏,不温不火地活到了今日。
若非太子不死,他永远也不会有登上帝王之位的机会!因此他不后悔,崇德帝早年弑父弑母,杀尽身边兄弟才得到如今的地位,他不过是效仿他而已,有何错?
这般想着,慕容冲嘴角浮起冷笑,如今的崇德帝早已不如当年神勇,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从一个满身嗜血的人,变为一只纸老虎,若是让他对上几十年前的崇德帝,他或许没有什么胜算,但是如今的崇德帝,气数已尽,不敌当年神勇了。
想到自己即将成为新一任帝王,慕容冲内心不由得澎湃起来,他脑中不自觉地想象起自己身穿龙袍,大步走到龙椅上坐下,然后山呼万岁时的场景了,只要能够走到那一步,如今的苦,又算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