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名黑衣人朝着沈辞背后而来,正巧慕容衡在应付面前的刺客,无暇顾及身旁的他,他的余光瞥见那人的剑尖快要到了沈辞的后背,猛地将身旁人一把拉开,顺势躲过面前人的剑势,然而由于剑气太过凌厉,衣袖还是被削了一片下来。
“大哥,你没事吧?”沈辞听见异样的声音,像是剑刺入血肉中的声音,心猛地紧张起来,忍不住揪紧慕容衡的衣袖,急声问道。
“我没事,别担心。”不知为何,听到沈辞担心自己,慕容衡竟觉得无比高兴,连出剑也快了许多,身法愈发轻松。
黑衣人渐渐开始落了下风,慕容衡抿唇冷笑,正欲解决面前一人之时,忽然从不远处冲出来众多黑衣人,人数比这一批要多上近一倍,这群人冲了进来,直奔他而来。
慕容衡猛地瞪大眼睛,黑衣人占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况且他和侍卫们方才已经经过一番战斗,体力有所下降,面对新的黑衣人时,体力有些跟不上。
不敢大意,慕容衡拉着身旁的沈辞,专心致志地应对着愈来愈多的黑衣人,忽然他一时不查,被一人偷袭成功,在后背上划出一道血口。
“大哥?”听到剑划破皮肉的声音,淡淡的血腥味在鼻间蔓延开来,沈辞这次可以确定,身旁人一定是受伤了,他瞪大眼睛,有些懊悔自己为何要趁今日出来祭拜爹娘,若非他过来,慕容衡也不会因为保护他而受伤。
正当他懊恼之时,身旁人猛地拽了他一把,接着他便听到有凌厉的剑风从身边划过,心下不由得一惊,他竟然分了神,若不是慕容衡关键时刻拉了他一把,那么他定会伤在那剑风之下。
“你跟着他们先走,我马上就来。”将沈辞交给前来支援的侍卫,慕容衡松开揽住他的手,快速地说道。
沈辞点头,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他必须赶紧离开,才能使战斗尽快结束,然而天不遂人愿,正当他准备跟着侍卫走的时候,忽然听到慕容衡大吼道:“小心!”
紧接着,便响起剑与羽箭相撞发出的响声,不知从何处冒出的黑衣人,竟躲在暗处,朝他们发射羽箭,不少侍卫来不及躲避,都毙命于箭下。
“还不走?”慕容衡见沈辞还未离开,大吼道。
沈辞一愣,被侍卫拽着赶紧离开,忽然他耳中听到极轻微的动静,像是弓箭拉开,蓄势待发的声音,他猛然睁大眼睛,想要赶紧躲开,却已来不及,肩上一阵剧痛,他被羽箭巨大的后坐力向后推去,撞在一棵树上,口中喷出鲜红的血,身子也无力地滑倒在地上。
“阿辞!”眼见着沈辞中箭,慕容衡眼眶血口,忽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暗夜修罗一般,将黑衣人全部屠杀,他毫不留情地挥动着手下的剑,手起剑落,便是一条生命的陨落。
片刻之后,满地都是鲜血与死去的尸首,慕容衡将手中的剑扔掉,恍恍惚惚地走到树下,见沈辞的身上满是鲜血,闭着眼睛脸色惨白,他手指发抖地伸过去,在他的鼻下探了探。
还有气,他还活着!
“快,去寻大夫到王府!”大声吼完,他一把抱起地上的沈辞,慕容衡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快步朝山下走去,到最后竟成了飞跑,看着怀中人气息奄奄的模样,他心焦如火,恨不得下一刻便到达王府之中。
经由小路赶路后,慕容衡抱着沈辞回到王府之中,他将怀中人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不顾自己干净的床铺被鲜血弄得脏乱淋漓,羽箭还插在怀中人的肩头,鲜血直涌。
“阿辞,你要坚持住。”慕容衡小声说着,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看到这人受伤,他竟比自己受伤还要觉得疼痛,他握紧他的手,在大夫到来之前略微检查了一下伤势。
他轻轻碰了碰沈辞肩上的羽箭,引来他轻轻地皱眉,慕容衡的目光落在羽箭与皮肉相接之处,目光猛地凌厉起来。
竟然是莲花箭!
看来,太子为了除掉他,还真是煞费心思啊,连莲花箭都用上了。所谓莲花箭,是古时外族的一种专用武器,用来猎捕大型的猛兽,可见威力有多强,最要命的是,莲花箭一旦钻入肉中,便呈莲花状散开,若要拔出此箭,需剜除周围的皮肉,才能将箭取出,而这取箭的过程有多痛苦,可想而知。
慕容衡心痛地伸出手,将沈辞嘴角的鲜血抹去,然而他抹了之后,没过多久又有新鲜的血液混杂着血沫流出来,显然是伤了肺腑。
正在此时,大夫匆匆赶到,他稍微查看了一下床上人的伤势,给出的说法与慕容衡所知道的一模一样,若要取箭,必先剜其血肉。
慕容衡看了眼躺在床上,因疼痛微微挣动的沈辞,不忍地点了点头,他立刻令莲锦带着府上的侍女们准备好麻沸散,又备了热水帕子烈酒以及利刃一把,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备齐之后,他屏退所有人,让屋中只剩下他和大夫。
坐在床边,慕容衡小心翼翼地将床上的沈辞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喂了麻沸散后,又在他的口中塞了一块足够厚的软布,以免他痛极咬伤自己,准备好后,他对大夫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大夫也是第一次见到莲花箭,在下手的时候,也是极为小心,他用剪子剪开床上公子右肩的衣裳,接着换上利刃,在烈酒中浸了浸,深吸一口气,朝羽箭周围的皮肉割去。
“唔……”昏迷中的沈辞似还是感觉到了疼痛,他猛地皱起眉头,身体挣扎着想要躲开,却被慕容衡压着不让乱动,疼极之时,竟不住地痉挛起来,浑身冷汗。
用力压制住他的身体,慕容衡用下颌抵着他的额头,左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柔声道:“阿辞,坚持住,很快就好了。”
许是他的话语起到了安慰的作用,沈辞的身体渐渐安静下来,但还是不停地抖动着,伴随着阵阵痉挛。
一盏茶接着一盏茶过去,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大夫忽然松了一口气,摸了把额上层层的汗水,将莲花箭取出放在一旁的盘子里,此时床上人的肩上已是鲜血淋漓,他动作极快地处理着伤口,擦拭血液并上药包扎。
两刻钟后,大夫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恭敬道:“王爷,这位公子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只不过伤势极为严重,因此定要好好养着,切不可让伤口沾水,也切忌染上风寒。”
“知道了,下去煎药吧。”慕容衡轻轻点头,眼中只剩怀中的沈辞,他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亲自帮他把身上脸上的虚汗擦拭干净,又拿来一套干净的里衣套在他的身上,他的衣裳穿在他身上有些过大,裹着清瘦的身躯显得整个人更为憔悴,惹人心疼。
盖上温暖的被褥,慕容衡握住沈辞的手放入被中,又掖了掖被角,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上也有伤没处理,然而方才他只着急着沈辞的伤势,无暇顾及自己,轻松下来之时,才感到伤口疼痛。
“你没事就好。”慕容衡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人安睡的容颜,声音略微哽咽,他从未觉得如此心痛过,看到他受伤,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揪着心那般,疼痛不堪。
正当他愧疚之时,门外传来侍卫们阻拦的声音。
第十八章.暗生情愫
且说风南从清修寺回来之后,一直觉得心中某处突突地跳,十分不放心他家公子,他早就说过,淌了恒王爷夺丨权这趟浑水,就再也无法洗干净,若朝廷中那些人得知自家公子在暗中帮助恒王爷,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他,从而打击恒王爷。
越想越觉得心中十分不安,风南迫不及待地想要到王府去看看,于是他放下手中的事情,急忙往外走去。
到了王府外头,守门的侍卫已经认识他,但还是需要禀告,风南站在门口,等了许久还是不见有人出来,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索性快步往里走去。
当然,他遭到了王府侍卫的阻拦,但是由于侍卫们都知道他是沈辞的侍从,因此不敢对他做些什么,只能伸手阻拦,但风南根本不予理会,径直往前走去。
屋内的慕容衡听到风南的声音,微微蹙了蹙眉头,手下极轻地将被角掖好,接着站起身来,绕过重重屏风往外走去。
打开屋门,正好对上风南着急的目光,慕容衡转身掩上门,不让外头的声音吵到里面休息的沈辞,然后走到风南面前,看了他一眼,转身往亭子走去。
“王爷,草民来接我家公子回府,不知可否?”风南没有跟上他的脚步,站在原地道,他见慕容衡想带他到另一处去说话,心中顿觉不妙。
慕容衡闻言,脑中顿时想到在山上的惊险画面,他沉吟一会儿,道:“不行。”
对上风南不解的眼神,慕容衡屏退所有侍卫,低声将山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待他话说完,便见风南瞪大眼睛,转身便往屋中跑。
公子受伤了!
他绕过屏风,来到里屋,只见沈辞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他闭着眼睛,乌黑的眼睫如同小扇子一般,他的唇瓣干涩失血,显然是受了很重的伤。
风南下意识地放轻脚步走至床边,在床沿坐好,他眼睛直直地看着床上躺着的沈辞,一刻也不想移开目光。难怪他在府上便觉得心神不宁,原来在他离开之后,竟发生了那么危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