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文帝揉了揉眉头,显然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耗费太多的心神,他问,“临易你也见到了,觉得他如何?”
白鹊青明显有些惊讶皇上为何提到他,但还是依旧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臣以为,那个临易不简单,很危险,如果有必要,这样的人须除之。”
白鹊青说这句话的时候和平时无异,不苟言笑,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宣文帝倒是一愣,“杀了他?鹊青这次怎么这么心狠?”
“回皇上,您应该查过临易的来历,臣虽然不知道,但看临易的风仪就能知道不会简单。临易的来历暂且不表,但他对王爷的痴缠和占有,臣相信皇上也看得到,这样的执念,西北王若是没事,他便也相安无事,若西北王有事,他是能对不起天下人也要保西北王无事的人,这样的人太过危险。”
宣文帝长叹一声,“鹊青说的很有道理啊。”又道:“鹊青觉得他和宋然想相比,如何?”
白鹊青惊讶,宋然和四皇子是皇上不可触摸的逆鳞,今日怎么提到了他?
“你就随便说说吧。”宣文帝摆摆手,“临易的出现让朕时常想到宋然,同样都是朕兄弟的心头肉,鹊青觉得有何不同?”
“这……”白鹊青思考了一下,摇摇头,“臣看的出宋然是依仗着四皇子喜欢他,而临易……臣看不出来什么。”
宣文帝一笑,“朕查出来临易他是遥国的十一皇子。”他说出口,毫不意外的看到白鹊青的惊讶。
白鹊青没说话,宣文帝笑了笑。
“鹊青,你相信这世间有不顾一切的爱吗?”宣文帝看着不远处盛开的月季,皇宫里的花开的总是最浓烈的,可依旧还是脆弱的。
“臣……不信。”白鹊青低头垂目。
“朕也不信。”宣文帝背着手,眼睛里闪过危险的光。
“吱呀”一声,有小太监推开玉福宫的门,几个太监鱼贯而入,分别站立两旁,宣文帝抬脚迈了进去,身后跟着临易。
玉福宫里冷冷清清,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丝毫不见颓势,也许这里有没有人对它们而言没有任何区别。院里里没有落灰,宫殿从院子里望过去也依旧是干净的和很,看来时常有人打扫。
“这里是老六小时候住的地方,他的母亲荣贵妃生前很受父皇的喜爱。”宣文帝对身后的临易道。
临易并没有四处打量,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皇上趁君裕没在府里把我叫进皇宫,难不成就是想跟我说君裕小时候的事情?”
宣文帝一笑,挥手退了所有的太监,只留着李德文在不远处伺候着。
他看着临易愠怒的表情,即使这样,临易也依旧很好看。
“难道你不好奇吗?君裕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宣文帝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和你无关。”临易站在那里,在他三米开外的距离。
宣文帝笑了笑,并不计较他的大不敬,“罢了,别的不多说,我想你应该发现了老六他并不怎么喜欢父皇。”
临易皱着眉头,他确实觉得奇怪,但他还没来的及问君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宣文帝领着他在玉福宫走走,接着说,“我想你应该听过这个:自老六之后,父皇以后就再也没了子嗣。然后这件事就被推到了老六的头上……”
临易看着他,“你知道原因?”
宣文帝苦笑,“知道又如何,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临易眉头一皱,“跟庆武帝有关?”
君祚点了点头。
“难不成真的是庆武帝受了伤,不|举?”
宣文帝的脚下突地绊了一下,回头看他,一脸黑线,“不是!”
“那为什么不能说?”
宣文帝摇摇头,因为这是一个比皇帝不|举更吓人的答案。
“君裕知道吗?”临易问。
宣文帝摇摇头,“我不知道,老六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我不可能问他知不知道。”
临易垂目,宣文帝接着道,“不过看老六这么讨厌父皇这一点上看,估计知道。”
临易瞪了他一眼。宣文帝笑了笑,“你瞪人的样子也特别好看。”
临易反倒冷笑一声,“好看又如何,不好看又如何,反正都跟皇上没关系。如果皇上没有其它的事我就先走了。”
“老六为了你善自调动两万兵马,没有朕的旨意,这就等同于犯上作乱。”宣文帝背着手看他,眼里的狠厉不言而喻,“老六为你什么都做的出来,如果你我站在对立面,朕不能确保他会选择朕……”
“所以,皇上要杀了我?”临易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假设……”
“不,”宣文帝摇头,“朕只是不明白,你对老六的执念超出了朕的想象,你禁锢着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为什么?你们在一起,注定不会有子嗣。”
临易挑起了嘴角,冷笑,“没有为什么,他是我的,我的东西不希望别人染指。”临易看着宣文帝,接着说,“我和君裕没有子嗣,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么?你对君裕的信任和宠爱给了他莫大的权利和财富,但你不能保证君裕的后代依旧对你忠心耿耿。我和君裕百年之后,君裕的一切还都是你的。”
宣文帝看着他,临易也回望过去,最后,君祚无奈的笑了笑,“你很聪明,但老六的兵权朕还是要拿回来的。”
“你当然可以拿回去,但拿多少那是你的事情,”临易转身看向宫殿,“我一直有一个疑问,还望皇上能解答一下。”
君祚来了兴趣,“哦?什么?”
“君裕脸上的疤究竟是怎么来的?”临易侧眼看着他,“您不能跟我说一下。”
君祚一愣,显然没想到临易会问这个问题,“老六没跟你说过?”
“我没问过。”
宣文帝看着他,“既然你问朕,那朕就跟你讲一遍。”
“老六脸上的伤确实是为了救朕才伤的,”君祚开口,语气近乎怅然,“我想你应该也看的出来,老六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会加倍的对别人好,好的近乎有些卑微,朕小的时候没欺负过他,只是对他笑过几次罢了。”
“那年朕15岁,老六才8岁,那次行刺是老三干的,目的并不是想杀了朕,就是想毁了朕的脸。朕小的时候颇受父皇宠爱,所有人都认为大宝之位非朕莫属,老三不敢杀了我,但他却想毁了我。因为老六在那摆着,陋颜的皇子不受父皇的喜爱,所以他也想毁了朕的脸。”
“那时老三也尚年幼,那次刺杀是他的母妃组织的,佯装刺杀皇上,等朕去救时就划了朕的脸,那时老六推开了朕,匕首就朝着他的脸划了上去……”
宣文帝有些怔然的抬头看着这玉福宫,“朕当时很惊讶,朕自认为跟老六并不相熟,可他却替朕挨了那一刀……”
“朕问过他为什么要替我挨那一刀,你知道他对朕说了什么?”宣文帝转头看向临易。临易轻轻的摇了摇头,手不知不觉得已经握紧了。
“我想你一定想不到,”宣文帝有些怔然,“他说朕对他好,他想报答朕……”
“朕只是没有欺负过他罢了,他就觉得朕对他好,”宣文帝苦笑,“天知道,我只是不屑干欺负人的勾当罢了,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
临易默然,半晌才开口,“我了解君裕,他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他的好,他就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所以,朕就在那时候决定,朕要像对待真正的兄弟那样对待老六,因为朕知道只要朕对他好……”
“他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临易把话接了过去。
宣文帝愣了半晌,才明白临易问他的这个问题的真正用意,有些哑然有些不甘,更有些苦笑,半晌才道:“你很聪明,临易。”
“你这么聪明,又有倾城之姿,跟着老六不觉得可惜吗?”宣文帝向临易走进了几步,几乎贴近他的身子。
临易忍者一掌把他拍飞的冲动,冷着一张脸道:“皇上,请慎言!”
宣文帝心里苦笑,你不知道越是贴近你一分,朕就想离你更近一分,越了解你,就越不想放开你。
隔着宫墙,外面传来吵嚷的声音,依稀还听得见西北王的呵斥声。宣文帝往后退了一步,道:“看来是老六老找你了。”?
☆、郦都之行(八)
? 果不其然,宣文帝刚说完这句话,那边的君裕便有些急急忙忙的走了让进来,那架势好像自己晚来一步,临易就会被杀了一样。
他定定的在临易和二皇兄之间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次,确定阿易没有受到欺负、皇兄没有处在暴怒的边缘才悄悄的松了一口去气。
宣文帝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乐呵呵的开口:“我只是请临易过来给他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几句话还没说呢,你就眼巴巴的来了,怎么?看的这么紧,我跟他说几句话都不行?”
君裕听见二皇兄这么说,提着的心总算稍稍的放下了些。他请了安,破有些憨傻的挠了挠头,开口道:“让皇兄见笑了。”
宣文帝无奈的笑了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罢了,罢了。既然你来了,朕就不在这妨碍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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