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太师还颇为惋惜的告诉贺靖逸,他曾想拉拢裴重晋未能成功,被他言辞婉拒,此人虽善于明哲保身,但到底为人忠厚公正,对成英宗也是一片忠心。
贺靖逸对元太师所言并未太多表态,裴重晋偶尔不经意露出的眼神让他对此人有所保留。
若真是个忠臣自然好,但只怕越是这样深藏不露者,行事起来越是可怕。
贺靖逸抬眸看了眼近在眼前的东华殿,幽幽的想:此人若不能为我所用,便只有早日做好防备才是。
他想到此转身走入殿内,挥退众人,召来四维门前来领命。
贺靖逸听完四维门的禀报,又吩咐了命令之后,瞧着窗外乌云缓缓要将皎洁的明月掩去,夜已幽深,是时候去休息了。
他走进寝殿内,出乎他意料之外,寝殿内一片灯火通明,他绕过屏风便瞧见师玉卿穿着月白色丝锦里衣趴在床沿正专注的看着一本书,珠桐则仔细轻柔的帮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贺靖逸瞧见师玉卿神色瞬间变得柔软,眸中也是柔丝万丈,微微扬起嘴角,走至床边,在他的平放在床上的书面上留下一道暗影。
师玉卿见书上的字迹被暗影遮挡,抬起头看见贺靖逸登时露出笑容,“靖逸你回来了。”
贺靖逸微笑着在他脸上被热水的蒸汽熏得米分嫩的脸颊上轻吻一口,“怎么还不睡?今日说了会晚归,让你早些睡了。”
师玉卿笑道:“没关系,我等靖逸一起睡便好。”
贺靖逸挥了挥手,示意对他行礼的珠桐起身,低头抬起他的下巴暧昧道:“我不在,是不是睡不着?”
师玉卿眼睑微垂笑了笑没开口,贺靖逸瞧着他纤长的睫毛仿若羽毛一般微微扑闪,闪得心里□□。
他眼神暗了暗,直起身道,“我先去沐浴,很快回来。”
师玉卿点点头说:“好。”继续低头看着摆在眼前的书。
贺靖逸迅速沐浴完匆匆走进寝殿内,瞧着师玉卿仍旧和方才一样的动作,他上前示意珠桐将柔软的棉布给他,挥挥手让她退出去伺候。
贺靖逸轻柔的擦拭着师玉卿的头发,师玉卿看得认真没注意到身后换了人,直到颈子那被人轻轻吻了一下,才惊的转过头,一看见是贺靖逸才松了口气,“我说好好的珠桐碰我脖子做什么。”
贺靖逸微微一笑,暗道除了他自己,谁敢乱碰他一下定教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心中所想这般,表面确实柔和非常,手上的动作不停,“你这样一直趴着仔细脖子累,等我擦完头发,你赶紧换个姿势睡了。”
师玉卿点点头答应了一声,依旧趴着看书,他里衣的绸带松松的系着,隐约可见里面白皙的胸口,贺靖逸一边帮他顺着头发,一边瞧着他白皙的脖子和露在外面的部分手臂,故意伸出手指了指他书上的内容装作好奇的样子,悄然将他里衣的绸带解开。
他不时的吻着他的脖子和肩膀,师玉卿对于他这样的亲密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任何反应,嘴上道:“靖逸,我明日早朝后去母后宫里请安,你可与我一道前往?”
贺靖逸亲吻他肩头的动作一顿,道:“明日早朝后?恐怕不行,我与外公有些事要与父皇商议。”
师玉卿道:“那也无妨,我自己去便可。”
他说完顿了顿笑道:“只怕母后瞧不见你,又说你了。”
贺靖逸微微一笑,“你先去请安知会母后一声,我与父皇商议完便过去接你。”
师玉卿点点头,转过脖子看了看他,“那也好,母后很疼靖逸与我,合该多陪陪她才是。”
贺靖逸亲了亲他的嘴唇,笑道:“还是兰君孝顺。”
师玉卿浅浅笑了笑依旧转过身趴着看书,贺靖逸擦干了他的头发,伸手要将书拿走,被师玉卿拦住,“就差这两页便好,靖逸若是困了便先去睡吧。”
贺靖逸趴伏在他背上,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你在这里,我一个人怎么睡得着。”
师玉卿双眼盯着书本,回复道:“可我依旧在这里。”
贺靖逸瞧着他与自己说话心不在焉,便不断的吻着他的脸颊和脖子,想引起他的注意。
第四十章
长乐宫中,皇后正与苏锦师乔煌二人说着话,突然宫人来报,惠妃娘子与徐亭禄在殿外请求召见。
皇后微微蹙眉,这晌午时分刚过,惠妃为何会来长乐宫。
她摆了摆手,命人将惠妃请进来,惠妃款款走进来,身后乌泱泱还带了不少宫人,师乔煌瞥了一眼师乔婷意得志满的神色,眼瞳一缩,心中预感不妙。
惠妃笑意盈盈向前几步给皇后行礼,皇后见她虽言语恭敬,但眉眼间露出了得意之色,又见徐亭禄手中捧着一卷明黄锦卷,隐约瞧着像圣旨。
皇后心中顿生防备,神色依旧淡淡,道:“惠妃起来吧。”
惠妃柔顺道:“是,殿下。”
皇后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惠妃此时来长乐宫有何事找吾。”
惠妃福了福身子,“回殿下,妾身带了陛下旨意,前来调查纯美人之死一案的凶手。”
她说着侧身瞧了眼徐亭禄,徐亭禄会意上前一步将圣旨打开宣读了一番,又合上锦卷,双手交于皇后身边的苏锦手中。
皇后眉间一蹙,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她接过圣旨打开看了看,确实是成英宗的字迹。她与苏锦相顾一眼,彼此的眸里都有丝担忧。
惠妃笑容满面道:“皇后殿下,陛下恐你体恤宫人,不肯严加审查,难免会有疏漏,让凶手逍遥法外,遂命妾身协助调查,以确保殿下的安危。”
皇后眉心越听越紧,心中冷笑:这凶手不就是惠妃你自己,何必贼喊捉贼。
她心中有气,面上仍旧淡淡:“陛下美意,我感激不尽,惠妃有心,只是我长乐宫素来都由我亲自管理,就不劳惠妃费心了。”
惠妃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推拒,一脸愁容道:“皇后殿下,这整个后宫沸沸扬扬都说纯美人之死是因您善妒,可妾身知道殿下受了多大委屈,陛下亦是如此,心疼殿下,又担心凶手不除,殿下的安危不稳,遂才派妾身前来调查,若殿下推辞,恐伤了陛下的心呐。”
惠妃一副苦口婆心忧心皇后安危的模样,旁人看了倒真以为她真心实意替皇后着想,徐亭禄眼珠微微朝她移了移,又继续低眉沉默不语。
苏锦藏在水袖中的手指紧紧攥起,就连师乔煌入宫不久,也断不会信惠妃真心担忧皇后安危,只是她领了皇上的命令,带着圣旨,又句句压住皇后。若皇后再多推辞,便是抗旨,不领皇上的情,这于皇后当真是骑虎难下。
果如师乔煌所料,皇后心中百感纠结,惠妃搬出圣旨,她倒真无可奈何,她压下心中烦躁,淡淡道:“那惠妃准备如何调查吾这长乐宫。”
惠妃娇媚一笑,“自然要将殿下宫中之人带去审查一番才好。”
皇后双眸暗了暗,语气冷肃,“我宫中都是些老人,一直跟在吾身边,并未有何问题。”
惠妃笑道:“殿下此话差矣,若真个个清白,纯美人就不会死在殿下的长乐宫了。”
皇后一双眼眸盯着惠妃,露出凌厉之色,“纯美人之死究竟如何,吾定会亲自查个水落石出,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惠妃抬眸回视皇后,唇角的笑意骤然变淡,“妾身自然相信殿下的能力,只如今我有陛下的命令,不得不竭心尽力才好。”
皇后双眼微微眯起,交握的双手暗自攥紧,惠妃唇角得意的扬了扬,朝身后的宫人道:“陛下旨意,命我调查长乐宫,你们速将苏锦与师乔煌等人带到和合宫,我亲自审查。”
皇后双瞳一缩,眼见惠妃身后的宫人要上前捉拿苏锦与师乔煌,满面怒容道,“慢着!吾宫中之人自有吾来管教处置,惠妃可别失了分寸。”
惠妃唇角一勾,挑起一边眉尾,看起来颇为得意,已不见方才的恭顺之态,“皇后殿下,妾身只是尊从皇上的旨意,这失了分寸如何说起,陛下还亲自指派了徐公公前来宣读圣旨,殿下此话,是说妾身,还是意指陛下呢?”
苏锦和师乔煌心中一惊,这话分明是要扣皇后一个对皇上大不敬,苏锦看了眼依旧低眉沉默的徐亭禄,又瞧见皇后显然按耐不住,险些沉不住气中了惠妃的圈套,上前一步道:“既如此,那奴婢就跟惠妃娘子走一趟证明清白。”
师乔煌瞧了苏锦一眼,见她面上隐有大义凌然之色,心中知晓此去和合宫恐怕凶多吉少,这一连串的计谋,若真是惠妃做所,只怕她的目的不止于此,除掉皇后身边最亲近之人,陷皇后于孤立痛苦之中,恐怕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但若她与苏锦此时不去,她再激怒皇后,只怕会让皇后背负抗旨不尊的罪名,离间了皇帝与皇后的夫妻之情。
师乔煌心中微叹:若一切真如她所猜测,此妇人可真乃蛇蝎心肠。
师乔煌心中再明白,终究顾虑皇后的处境,福了福身子道:“奴婢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