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玉卿晃了晃手指头,嘴角噙着笑道:“我总归是男子,若一直让靖逸帮忙挡酒,倒显得我娇贵,被人身后议论,如此对靖逸也不好,我还是练练自己的酒量,才好与他人交际。”
贺靖逸瞧他句句说的在理,话里话外都是为自己着想,心里熨帖,摸了摸他的小脸:“难为你想着。”
师玉卿笑了笑,饮下一杯酿酒,朝着亭外无边明媚的天色道:“如此好的美景,还有如此好的美酒佳酿,似乎欠缺了些什么?”
贺靖逸好笑的瞧着他早已握在手里的玉笛,分明已经做好了准备,配合道:“缺了什么?”
他此话正中师玉卿心意,他转了转手里的玉笛,笑道:“缺了些音律陪衬。”
贺靖逸笑着举着酒杯,柔情满溢的看着他,将美酒饮下;“如此便烦请太子妃献奏一曲了。”
师玉卿难得调皮道:“好说,好说。”
他说罢将玉笛举到唇边吹奏,贺靖逸斜靠在层层毛绒绒的软枕之上,幽深的眼瞳紧紧的凝在他身上,饮下的美酿随着他的喉头缓缓流下,使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微红。
酒不醉人,人自醉。
看着师玉卿专注演奏玉笛的模样,贺靖逸只觉深深陶醉其中,也不知惹他醉的是酒,是笛音,还是师玉卿这个人。
师玉卿演奏完一曲《姑苏行》,身体便被贺靖逸拉过,拥在怀里,一把压在其身下。
师玉卿反应过来忙微微挣扎起来:“靖逸,这里不行,会被人看见。”
贺靖逸右手一挥,一排天然的树叶形成的树帘落下,遮住了亭中人的一切动静,只有一条
条的光线随着布帘的缝隙中穿过,映在两人身上。
师玉卿身体的敏感被他一一碰触,情绪也被他挑起,意识游走之前,他听见贺靖逸沙哑深沉的声音:“我早想如此做了,兰君。”
欲潮狂卷两人,只留阵阵爱意浓情的细语溢出树亭。
宫中一年一度选秀的时候到了,因为皇帝下令放了后宫一些年岁较大的宫女出宫,自己又不愿意再纳新的妃嫔,此次选秀便不是选宫妃,而是选女官。
但成了女官便能游走在宫里,也就有机会被皇帝宠信,就算不能被皇帝看上,若是勾搭了皇子也是不错的选择。
因着这缘故,不少王公大臣将自己家中适龄的女儿送入宫中参加女官选拔。
各色姿色或婉约或艳丽或清秀的官家小姐被内务府的太监们领着前往尚宫局,在尚宫局通过第一次选拔后,便会因个人志向前往各局进行考试,考试合格者便可有机会留在该局任职。
而女官的预备任职人选会有大尚宫呈报给管理六宫的妃嫔亲自过目,最终由该妃嫔决定去留。
师乔煌低着头双手并在衣袖里,规规矩矩的跟在队伍中朝尚宫局走去。
她此次进宫目的简单,通过尚食局的考试,成为一名司药,她仔细考虑过,宫中最有潜在危机的便是膳食和药物,若能留在尚食局至少她能护得师玉卿的吃食和所用药品的安全。
师乔煌想起师玉卿,嘴角浅浅的扬起笑意,在她心里,师玉卿永远是她单纯善良需要她保护的弟弟。
她此次进宫,师玉卿并不知晓,自从动了进宫的念头,师乔煌最难突破的便是老太君那关。
老太君虽疼爱师玉卿,也同样疼爱师乔煌,不忍她去宫中受苦,更希望她找个家室相当温柔体贴的良人嫁了。女人终究是要嫁人,可入了宫再出来就难了。
若不是上次师乔煌提醒,老太君心惊连太子宫里都有奸人惦记,加上师乔煌多次苦苦请求,老太君说什么也断不让孙女去宫中受苦受气。
师乔煌想到老太君担心自己的愁容,母亲昨晚在自己房里哭了许久的泪容,心里忽的一软,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只顾成天待在李氏住的外宅,竟连自己进宫都没来看过一眼,寥寥托人叮嘱了几句。
师乔煌叹了口气,早几年父亲对自己和玉卿还是十分关爱,可这些年,父亲长居西苑,怕是受了不少蛊惑,对他们越发冷待,日子一久,她麻木的连难受都难受不起来。
师乔煌兀自想着心事,不像身旁其他的官家千金,不时的拿眼偷看周围的环境,胆子大的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尚宫局的总管大尚宫徐言看着堂下站着的各色鲜亮的少女,她神色冷肃不容亲近,眼神一个不落的扫过每一个在场的人,最后眼神朝一旁移了移,一旁的司言领悟,大声道:“安静!”
堂下顿时鸦雀无声,徐尚宫满意的点了点头,一旁的司言拿出此次竞选的女官名册,挨个点名,上前接受殿试。
师乔煌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立,直到听见司言点到一人姓名时,才惊得猛抬起头。
她看着身着鲜亮的玫红色衣衫,笑容得意的走到各位尚宫面前的少女,眼瞳不自觉涨了涨,
但很快她又收拾好表情垂下头,只是眼睛不自觉观察着对方的动静。
师乔婷!
第二十二章
师玉卿想了想,仔细打量了下他:“我记得,可那人不是你。”
贺靖逸嘴角微微扬了扬:“那确实不是我,只是正巧,我那日经过,瞧见了。”
师玉卿仔细的回忆着,片刻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头戴纱帽的神秘人是靖逸!”
贺靖逸见他悉数记起,眉眼俱是笑意。
原来两年前的春天,一日大雨磅礴,师玉卿去舅家正巧经过了平澜湖,见一重伤之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便同自己的小厮一道将那人送去就医。
而后等到一个遮住了全身的黑衣人,似乎是那人朋友,他一开始死活不肯将伤者交给黑衣人,担心是其仇家,师玉卿固执的硬是等到伤者醒来,确认是其朋友,才放心将他交付黑衣人离开。
贺靖逸想起前事,心里暖意满满,勾了勾他的鼻子:“小傻瓜,若我真是仇家寻仇,只你和两个小厮就要死在我剑下,你只顾为他人打算,却忘了自己的危险,以后如何不能这样做了。”
师玉卿笑了笑,贺靖逸知道他就算自己会有危险,他也断不会丢下他人生死不顾,这也就是为何白独月说要见师玉卿,他顺水推舟拜托白独月照看好他,就是为了守护他周全。
师玉卿又道:“靖逸为何提起这事,难道是……”
贺靖逸点点头:“自那日起,我便对你倾心不已,所以两年后等你可成亲时便求得父皇恩典,迎娶了你。”
师玉卿惊讶不已:“原来靖逸那么早……”他边说边羞红了脸,头也渐渐垂了下去:“我竟一直不知。”
贺靖逸摸了摸他的脖子,“兰君现在知道了?”
师玉卿点点头,依在他怀里。
白独月看着两人浓情蜜意的样子,摇了摇头:“太子竟然还有如此让人牙酸的一面,真叫人意外。”
贺靖逸抬头睨了他一眼:“尔羡慕不来。”
白独月眯起眼睛瞪了他一眼,一口喝下酒杯里的清酿:“若非我,太子今日还能得此良缘?”
贺靖逸知他是指他曾化解过一次师宏骁派人暗杀师玉卿一事。
他眼里露出危险,冷冷道:“自有料理他的时候。”
师玉卿不知道的是,贺靖逸同白独月已为他化解过不少危机。
他茫然的看着两人:“你们在说什么?”
贺靖逸拥着他笑了笑,柔声道:“说其他的事。”
师玉卿点点头,又想起一事:“靖逸,那人后来如何了?伤可还痊愈了?”
“早已痊愈,那人是我手下一名密探,执行公务时被人所伤,幸得兰君救了他,他手上的
那封密信才能到我手里,兰君为朝廷立了大功。”
师玉卿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自己一点小小举措竟为朝廷立了功?
贺靖逸是知道他的心性的,师玉卿外表看着温润柔弱,满心满眼想的都是为国家贡献自己的能力,便正是这顶天立地的胸怀,更让他赞赏不已,添多爱了几分。
师玉卿被贺靖逸爱师的眼神看得脸上泛起了羞意,他不好意思的别开头,视线转向满塘荷花,惊奇道:“如今还未到开花的季节,缘何这里的荷花全都盛开。”
白独月一笑道:“这里的池水有温泉水引入,又添了些方法,自可做到花开四季。”
师玉卿点点头,白独月又道:“若你喜欢,让太子去为你摘一朵赏玩。”
“那倒不必,荷花离了水,便没了原先的生命力,如此美的花,若只是赏玩太过可惜。”
师玉卿收回视线,又看了眼水榭各处美景,叹道:“这里果真别致,是个适宜居住之所。”
白独月笑了笑:“这水榭是太子所建,他打赌输给我,我又添了些奇巧玩意儿,自然与别处不同。”
师玉卿点点头:“先生自是有才的。”
一旁安静喝酒听两人谈话的贺靖逸道:“他也就会这些旁门左道了。”
白独月不理他挖苦:“就这旁门左道却也传授了些给太子妃了。”